《当时错》第2/111页


  他只道自己随意经过,那公子同他见礼之后便匆匆离去,他声音状若寻常问道:“你和他熟识?”
  长宁温声道:“是礼部侍郎家的公子,母皇有意将他许给我做王君。”
  他声音里多了些焦急,可她并未察觉,“你也愿意?”
  她不在乎地笑了笑,“总是要成婚的,是谁都不重要,只要性情温和,容易相处便好。”
  她总是这样,在皇族之中不争不抢,淡然处之。他心头却乱了,望着那侍郎公子离去的方向,轻轻握紧了拳头。
  三月之后,那侍郎公子与其母门中学生有了私情,被匆匆许配出去,他将这话告诉了长宁,可她并没有什么反应。他心头松了一口气,这一切皆是他所为,但她倒是真不在意。
  玉林的声音将他从梦境中带了回来,“还好奴才进来送寝衣时瞧见了,若您睡着了,在这池中发生不测,那可怎生是好?”
  原来是梦,他还以为自己真的回了当年。萧璟从水中起身,将寝衣左右拢住,“陛下来了吗?”
  “还未。”玉林将墨蓝色外袍披在他肩头,“不过如今已到戌时,陛下应该也快过来了。”
  萧璟回了寝殿,恰如玉林所说,未过一盏茶功夫,李长宁便走进立政殿。
  萧璟起身行礼,李长宁扶了他一把,“璟卿不必多礼。”
  萧璟抬眸看向她,只见她长发半湿,显然已是沐浴过了,他同玉林道:“取了布巾过来。”而后又道:“陛下怎么不等长发干了再过来,若是途中受了风,定会头痛不已。”
  李长宁笑了笑,任他给自己拆去束发金簪,长发尽数披落肩头,萧璟拿了布巾给她仔细擦干,听她道:“我是怕你等的急了。”
  明知她这话不过是随口之言,他心头还是有些微悸动,“没有,自然是政务要紧。”
  两人说了些话,便歇下了,宫人们将榻前帷幔一层层落下,而后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萧璟躺在外面,侧眸看向她,只见她眼眸轻合,已是要入睡。也是,她舍了一同用膳之礼,便是不欲与他亲近,若非要顾及旁人的猜疑,只怕连这立政殿一步都不想踏入。
  可他闭上眼眸,脑海中便是她唤自己璟哥哥的场景,他终究还是主动一些,探身吻在她唇角。
  长宁慢慢睁开了眼,倒也未曾拒绝于他,伸手将他脖颈揽住,这吻缠绵悱恻,她的手指伸向他寝衣,将他系带解开,萧璟倾过来的身子倒了下去,任她在自己之上,素手触摸着他的锁骨,她似乎极爱此处,往日动情时不住吮吻,留下一个个印记,各宫君卿晨间请安时,见他衣领严严实实,总会猜到一些,偏他还要维持威严。
  毕竟彼此都不是少年之时,在这床帷之内,他也没有什么虚伪的矜持,伸手扶住她肩膀,将她衣衫褪下,他已意乱情迷,到底还是她手段多些,非逼得他不肯再忍才肯给他,红烛的光亮透了进来,榻间人缠在一起,帷幔轻晃。
  但她终是顾虑明日早朝,不肯贪欢,唤了两次水便歇下了。等萧璟次日醒来时,她已经上朝去了。
  玉林轻声走了进来,道:“各宫君卿来请安了,殿下可要起身?”
  萧璟这才知道自己睡过了,掀开帷幔,玉林轻笑道:“殿下不必着急,各宫都知晓昨日陛下留宿此间。”
  萧璟瞥他一眼,“多嘴。”
  萧璟收整好一切,这才出来,正殿之中,那些君卿连忙起身见礼,只有贵君的座上还空着。


第2章 贵君 那并非卫渊清第一次见长宁……
  萧璟淡声道:“让你们等得久了,都免礼吧。”
  几人都落了座,贤君宋子非含笑道:“我等也是刚来不久。”他说着,倒是往那空座上看了一眼,“只是不知贵君今日怎么没过来,可是忘了请安之事?”
  良侍君轻咳一声,低头不语,其余两位对视一眼,也都不答这话。
  贵君宫中的贴身宫侍瑞祥匆匆赶来,亲自来告假,“殿下容禀,贵君昨夜受了风寒,未能起身,身子也疲乏得很,但心中惦念着向殿下请安之事,特遣奴才过来请罪。”
  萧璟饮了口茶,询问了句,“可请了太医?”
  瑞祥答道:“回殿下,已经请太医看过了。”
  萧璟与卫渊清向来相安无事,他从不曾苛待于卫渊清,卫渊清亦是以礼侍奉。萧璟将茶盏放下,对玉林道:“去取了郑国进贡的那支千年人参来,让人带给贵君,只让他好生养病便是,请安之事这几日便免了。”
  瑞祥叩谢之后退了出去,贤君面色讪讪,“殿下当真是宽宏大度。”
  萧璟还未用早膳,更是懒得同他周旋,掀起眼眸瞧他一眼,“若你做了本宫的位置,你也能这般大度。”
  贤君面色一变,连忙起身,“臣侍绝无此心,殿下折煞臣侍了。”
  萧璟平声道:“若要别人抬举你,便要谨守本分,克己复礼,贤君你说呢?”
  几人从立政殿出来,贤君这厢折了颜面,有意在几人面前找补回来,叹了口气,“说到底,是本宫不如贵君得宠,就连君后也对他礼让三分,本宫一心为君后抱不平,最后倒显得本宫多事了。”
  昭卿崔煜出身武将之家,为人爽直,最不喜这等攀附之人,“恕臣侍多嘴,贤君这话却是对贵君不公了,贵君虽不及君后当年盛名,却也是端方君子,性情温润,即便如此得宠,亦待我等宽厚,每日请安亦是来的最早的,从未有骄矜之时,但凡人总有些病痛,贤君应该将心比心才是。”
  贤君变了脸色,“本宫何曾诋毁贵君,你莫要胡乱开口。”
  昭卿拱手道:“自然不敢。”
  贤君拂袖而去,安卿在一旁这才出声,“你方才替贵君说话,就不怕被人传了去,说你属贵君一党。更何况,这贤君入宫比你我都晚,品阶却在你我之上,不都是因为母族之功,前朝后宫一脉相连。我们既入宫,身后担负的便是家族的兴衰,万万不能主动生事。”
  “我只是看不惯他巴结君后的样子,更何况,巴结也就算了,却非要踩着别人上位,实在是……”
  安卿直接堵了他的话,“君后并非看不明白,先前贤君初封君位,何等狂悖,言语之间对君后多有挑衅,却被陛下冷遇,他如今是知道错在何处,这才又去奉承君后。更何况,若是贵君受了委屈,自有陛下为他撑腰。而我们若是得罪了人,受苦的只会是自己。”
  昭卿虽不认同这话,但总归知道他能这么说是为着自己好,也不再多说。而良侍君远远地躲了这纷争。
  按照规矩,皇帝十六亦是要歇在中宫殿中,可晚膳时分,长宁才听闻卫渊清病了,直接往清凉殿而去。
  卫渊清没想到她会过来,怔了怔,而后从榻上起身,长宁拦住他,“怎么会染了风寒?太医可来看过了?”
  卫渊清轻声道:“陛下不必担忧,如今已无大碍,太医来看过了,药也喝了,如今只有头还有些沉,再歇两日便会痊愈了。倒是陛下,莫要被我过了病气,也别怪臣侍赶人,陛下还是去君后那里吧,等我好了,再去向陛下请安。”
  李长宁给他拥了拥被子,笑着道:“朕哪有那么容易病了,怕你生了病胃口差,朕已经让御膳房做了些你爱吃的菜送来。”
  卫渊清心中一热,许是有她在,晚膳用的也比旁的时候多些。
  但就算是陪他用膳,晚上也还是要歇在立政殿的,卫渊清执意相送,任长宁怎么拒绝都无用,宫侍瑞祥连忙给他披上外袍。
  直到人已经走远了,他还站在廊下,瑞祥知道他心中难过,心爱之人同他一起用膳,可却又要歇在另一个男子枕旁,瑞祥扶着他,劝道:“主子,咱们进去吧,外面凉,当心身子。”
  两人进了殿中,见他有了些精神,瑞祥这才把今日的事说给他听,“贤君这样趋炎附势之人,真是不得不防。”
  卫渊清坐在檀木椅上,将熬好的药一饮而尽,良药苦口,他眉头皱成川字,瑞祥端了蜜饯过来,他轻推到一旁,“我不喜甜的。”
  卫渊清这才道:“有什么可防的,只要我在贵君这位子上一日,便会有人将我同君后对立起来,难道只有一个贤君这么想吗?”
  瑞祥道:“咱们清凉殿,始终还是得陛下格外眷顾的,陛下对您的好,除了君后之外,可是六宫里独一份。但君后毕竟有他们萧家作靠山,陛下对他怕也难以亲近的起来。”
  提到长宁,卫渊清面色渐渐柔和,“那个冰冷的高位,在我心里远远及不上一个真心实意待我的人。只要她待我好,我便已经知足了。”
  瑞祥却不这么看,“主子您与世无争,可又怎么能避免得了。”他往立政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中宫与陛下成婚已是四年,阖宫君卿都服了避子的药,可中宫依旧未有所出。若说是陛下的缘故,恐怕太后和萧家早已经逼着陛下过继宗室子了。按照规矩,中宫五年无出,君卿方可停药。陛下又来您这里最多,依着奴才看,未来的太女,必定是您的子嗣,树欲静而风不止啊!”
  先朝的文宗女帝独爱君后,而君后身子不好,故而立此规矩,延续几朝之后,这规矩本可更改,但等先帝和当今皇帝临朝时,萧家权势滔天,这规矩便是想改也改不得。
  这些道理卫渊清又何尝不知,他母亲卫宴是先帝临终托付的辅政大臣,当初李长宁为获卫家支持,制衡萧家,向卫宴示好,欲立他为贵君,卫宴宠爱独子,不愿他进宫闱生活。李长宁只道想见其子一面,亲自表明心意,若他肯答应,那便再好不过,若不肯,自也不会为难。
  那并非卫渊清第一次见长宁,以往君后举行的宫宴上,都城中世家公子皆会出席,他只远远地瞧见过这位二公主,不管何种场面,总如幽兰一般淡雅从容,可她现在成了皇帝,一身玄色让人不敢接近。她并没有对自己说什么海誓山盟的话,知道他喜欢诗书,只温柔地同他探讨几句。让他不要为入宫之事忧虑,一切皆随他心意。
  就连他的母亲都十分好奇他为何会答应入宫,他并没有什么喜欢的女子,可他当时却想,若是喜欢,或许也会喜欢这样温柔的人吧。
  冷月正圆,立政殿中几度云雨,萧璟额上薄汗轻轻滴落在长宁的肩窝上,他低头吻住她肩上汗湿的肌肤。长宁只觉遍身湿腻不爽,推了推他,萧璟这才支起身子,抬手欲掀开帷幔唤宫人侍候,长宁却止住他,“朕想去汤池沐浴一番。”
  说着她便披了寝衣起身,萧璟在她身后道:“我陪你过去吧。”
  长宁侧身回首,冲他笑了笑,“你若随我去了,怕是又要误了早朝,只怕朕又要被那些言官扰得不得清净。”
  萧璟闻言忍不住一笑,又想起了上次,本是服侍她沐浴,到最后却在汤池中荒唐了一番。他温声道:“那陛下早些回来。”
  等她走后,萧璟看了床榻一眼,已是凌乱不堪,命人将榻上被褥换去,而后也去了偏殿沐浴。
  等方才的情动渐渐退却,萧璟的思绪也回笼几分,他看不懂李长宁的心思,也只有在他这里过夜时,他才觉得两人仿佛还和从前一样亲近,虽然那声璟卿告诉他一切都回不去了。就这样若即若离,让他的心起起伏伏,没个着落。他不知道,是不是她在别处过夜时,也是这般温柔体贴。
  次日一早,君卿请安过后,太后便派人送药来,玉林看了萧璟一眼,忙将那药接了过去,太后身边的宫侍晋奴道:“殿下莫要辜负了太后的一番苦心才是。”这意思却是要看着他喝下才肯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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