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春江有水》第2/56页


  钱可银撇撇嘴,“就你清楚来着,若不是柱子知道咱爹早上从不肯花银子,还能让我去买包子来着,他说若是我能一大早地去买两个包子,就算他输了,输给我二十个铜板,那可是二十个铜板啊!”
  “若是你输了呢?”
  钱可银摊摊手,“输了就给他做十日的小弟!还是要跟着去书院的那种!要知道我曾经也是书院的一小霸王,若是落得给人做小厮的田地,嗷――我不混了!”颇为地愤恨不平。
  “拿你的私房银子去买就是了,反正爹也不会出当铺的柜面……”
  钱可银:……
  钱可玉:你该不会是没私房银子吧?
  钱可银:一个铜板算不算?
  钱可银:搞得好像你有私房银子似的,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有几个铜板来着?
  钱可玉:……
  钱可银看着低头默默喝粥的小妹,挨着脑袋,轻声道,“咱一人一半?”
  “切,那还不是我吃亏……我可是有四个铜板的!”底气十足。
  一听说钱可玉有四个铜板的私房钱,钱可银那可是两眼放光,十分敬佩地望着小妹,一副“行啊,能在爹的眼皮底下藏了四个铜板”,死盯着小妹,直到盯出铜板来为止。
  钱可玉悠闲地用过了粥,将鸡子壳里的蛋白给挖了个干净,才满意地离了桌,回屋去了,钱可银亦步亦趋地跟着。小心地从箱子里的一双半旧不新的鞋底里,倒出四个铜板来,又小心地放回一个。
  “咱一个屋子里住着,我咋就没有看到你放铜板?人小,心眼倒不少。”钱可银小声地嘀咕着,仔细地想着到底是何时藏了铜板的。
  “你可别打我这个铜板的主意!”钱可玉关上木箱子,威胁道。
  “带着汗臭味儿和脚骚味儿的一个铜板,我可不稀罕……”钱可银头儿都不抬,小心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来,荷包里静静地躺着一个铜板。
  “你还要用我带满臭味儿的铜板换包子吃……”
  钱可银:……
  一早上别噎了好几回了,不用想,今日应该是顺利不大了了。
  钱可银虔诚地背着小妹,将那三个铜板里里外外给刷了一通,顺带着将自己的那个铜板也刷了一回。
  钱可银就是觉得心里头别扭,总觉得自己的那个铜板都沾着脚臭味儿。难不成只是待了一小会儿,就沾染了臭味儿了?
  临着出门前,钱可银还拜了拜财神爷,这是跟他老爹学的,钱来顺每日一早,都要拜拜财神爷,乞求今日的二十个铜板,手到擒来。
  在钱可银出了门以后,钱可玉规规矩矩地拿了个垫子,跪下,双手合十,磕了三个响头,“财神爷啊,那三个铜板可是我的命根子啊,千万保佑,要有去有回……”
  钱可玉没好意思提香火钱,听说财神爷是最不缺银子的吧,那么香火钱应该也不缺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  

☆、002 当铺,包子

  左等右等等不到钱可银的荣归,钱可玉换了一身长衫,抬腿就去了前头的铺子里。
  撩开正红色的布帘子,就见钱家大哥钱可金坐在柜台后,三级的台阶上摆着一条高脚凳,正百无聊赖地望着白头,巴巴地盼着来个人。
  只是,望来望去,也只能看到屏风里。当铺的正中间,立着一六开的屏风,挡住了外头来来往往的行人。钱来顺正坐在屋子正中间的书案旁,手里的算盘打的噼啪响。
  钱可玉见此,并不去打扰她爹,抬腿迈上了三级木阶,搬了条高脚椅子。这把椅子可是钱来顺特意寻了木匠给打的,这还是钱可玉八岁生辰那年给打的。
  可是下了大血本的。
  若是用钱来顺的话说,可是吐了好几斗的血,才换得了这把椅子的。
  待得钱可玉九岁的生辰的时候,生辰礼却是没有了,只吃了碗长寿面,就算是过了。哪能年年过生辰都要大出血一通!
  钱可金作为钱家长子,自然也是念过几年书的,就是钱可银如今也是跟着钱来顺学着打算盘的。
  钱家二子一女,都是识字的,启蒙时,捧着钱家唯一的一本启蒙书,由着钱来顺自己教了。之后,就是连钱可玉也被穿着小子服,送到学堂里,也是好歹学了两年。
  不得不说,钱来顺对于认字识字还是有一定的执着的。这是大事儿,可不能抠着!就是给钱可金娶的媳妇,也是狠狠心花了大血本的,娶的是城东的一户人家的侄女,不过是没了爹娘,借居在城东的舅家。
  钱可金的媳妇,孔氏,他的舅家一听是城西的钱家当铺来提亲,可道是孔氏爹娘显灵了,只是孔氏的舅家打着心思想要看看他这妹妹妹夫到底能多灵,故而要了一笔不薄的聘金。
  自然,这些都是孔氏舅家的借口!不过显然,那舅家早就以此说服了自己。
  三日,钱来顺只犹豫了三日,就下了聘,挑了最近的日子,就将媳妇给娶过门了。
  钱家,向来都是钱来顺说一不二的,一家之主的地位从不被人动摇。
  待得孔氏过了门,钱来顺也只是冷眼看着,钱家当初下的聘金半个子儿都不曾带了回来,孔氏的舅家收了银子了,就是连装都懒得装,不过是一个破箱子,装着几件旧衣裳,就算是过门了。
  孔氏的舅家连喜宴都不办了,钱来顺更是干脆,只是让大金子穿着一身红衣,由着自家兄弟陪着,将孔氏接了回来,走着去走着回。待得拜过堂,这婚事就算是成了。
  如此成亲,也让永安县的百姓们大跌眼镜,原本准备了好好地讨喜果抢喜糖的小娃子,不知湿了多少口水巾。竟是连个机会都不给!
  一时间,惹了不少怨念。
  隔壁铺子的柱子他娘私底下时常念叨,真是一段不被人祝福的婚事啊。因为,就是紧紧地隔壁的,也不曾分到办个喜饼。
  初进门时,孔氏忐忐忑忑,钱来顺也只是冷眼瞧着,不挑刺儿也不安排活儿。至于婆婆,金氏,则是万事儿不管,每日的活儿都是公爹给安排好的。
  都不用带脑子。
  孔氏有些羡慕这种日子,不带脑子过日子。
  只是成亲都半年了,孔氏只被允了平日里在后院忙活,还是不够勤勤恳恳啊。果然是没被公爹注意到自己的吃苦耐劳,若是拿出平日里自己攒的那一两银子,会不会稍稍地被注意一点儿?
  实在是没有个能探讨的人,孔氏有些苦恼地搓着一家人的衣裳,唉哟,太用力了些,可别给搓破了。孔氏赶紧抖开了细细地瞧瞧,
  呼,幸亏都是比较耐用的粗棉衣。若是连个洗衣裳的活儿都做不好,公爹指不定要觉得这买卖亏本了!
  钱来顺算完了昨日的帐,摆着一张脸,就一言不发地撩了帘子出去了,重重地甩了一把帘子。
  “哟嚯,脾气不小嘛。”
  如是想着,钱可玉可是一字不落地说了出口,惊得一旁的大金子差点儿磕破了下巴。支支吾吾了半日,才道:“小妹,慎言啊!”
  钱可玉随手拨乱了算盘,扰得大金子不知道自己小妹这是啥态度,这是受教了还是得继续再教育?
  “大哥,昨日生意如何?”
  “还行,这几日都有上京赶考的考生来当东西,还是死当!”大金子贼兮兮地道,眉开眼笑的,果真是生意不错。
  不过做他们这行的,生意虽说不错,就如同巷子胡同里的那家棺材铺子一样,都是不招人待见的。
  “那爹做啥好像不大高兴的?难不成是又被人坑了?”即使是钱来顺这般小心小意的人,每年总能被坑个一两回。是以,钱可玉才有此问。
  其实,当铺还真是比不上棺材铺子的,谁敢去讹棺材铺?
  “慎言慎言!”大金子着急了,他爹向来走路都不带响儿,说不得啥时候就站在布帘子后头了。如是想着,大金子僵硬着脖子,双眼盯着布帘子下头,呼,没有脚。
  “哟,这是真的了?”钱可玉顿时来了精神,习惯性地将算盘拨齐整了,两眼冒着金星,求普及。
  实在不是她心狠,只是他爹持家有道,偶尔散散财就当是做了件善事了?他爹做善事的数目,向来是极小的。
  “哪能呢,咱爹向来是小心谨慎,大笔的银钱向来不眼红,若不然,咱家能一日好过一日?”大金子对钱来顺有一种盲目的从众,因为他爹的意思,向来就是他们一大家子的意思。
  一人就代表了钱家的意志,可见钱来顺在这个家的地位!
  “大哥,我这不是关心爹吗?这一大早的,就摆着脸……”钱可玉有些讨好地道,大金子对着他爹时候,向来是问啥说啥,有问必答。
  耿直地让人怀疑,是不是他爹的种儿?
  “往后记得可别在爹面前乱说话了,小姑娘家家的,可不许出口就是不吉利的!这一年才刚刚开始……”大金子苦口婆心,说着话儿,还伸手给三玉儿理理发尾,又是念叨了一番三玉儿的吃穿住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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