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鬼君的救命恩》第14/96页


  嘶哑的声音从她近乎完美的双唇中发出来,传入元祝耳中,叫他觉着刺耳。
  她哑道,“夫君……”
  他下一刻应了句,“嗯。”
  ……
  很多事情她都不能第一时间想明白,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她现在唯一清楚明白的事情就是,作为新妇,她的夫君昨夜死去了。和小时候,母亲离开她的时候一个样子,是安安稳稳躺在自己身边,而后毫无预兆的嘴角溢出鲜血,没有了气息。
  包括之前那些对她冷眼的,对她不善的,是好是坏都不要紧,因为那些人都会在几日之内离开她的。
  在遇到夫君的时候,她曾经为此不止一次的确认……而她的夫君,明明白白的答应了她许多次,说好了不会离开的人,还是……走了么?
  不,他不是走了……是死去了,和那些人不同,他连性命都丢了。
  很是不好的记性在这个时候倒是变好了。一波一波的在脑中肆虐翻腾。一时是层层围在孟府之外的人陆续让开了一条道儿,将数十个披着白布的担架抬进家门;一时又是,她躲在门后睁着大眼睛问外头的人,爹爹在何处,有没有将娘亲救过来。那些人看着她的眼中究竟是什么,好似是惧怕,又是同情。
  那日,是娘亲出殡的日子。往后许久她才知晓,出殡,原是再也不会回来的意思。
  人与人之间相传的话语,逃不出她是个扫把星之类的旧话。一个府上都遭了难,为何单单只有她一个人完好无损?
  可惜了她根本听不懂这些话,依旧安安稳稳的生活在孟宅,生活在这一片荒芜又晦气的地方。
  今日,她是有些懂了此前他人之言。
  “你是谁……你又为什么要来到这个地方…你走罢!现在就走!”能走远一点就走远一点,不要留在这里,这是一个不好的地方,自己也是个不好的人。
  她说完之后又有几声的闷咳,元祝一旁看着,蹙眉却没有出声。
  “走啊!你听不到的吗!出去,出去……”
  “我有夫君,我有……”
  *
  元祝若是这时候还发现不了她不对劲的地方,那不对劲的应该就是他了。这蜷缩着,都快成个蛹了。
  “这是怎么了?见人就赶。”睡前都还好好的,还邀人同睡呢。
  嫩白的手臂擦过了眼睛,她哭着,像是对他哀求般,道:“别留在这里……你和爹爹说,我不想要别的夫君,也不想有人再待在我的身边。走吧,求你了。”
  哦?
  不要别的夫君,也不要有人再留在这里。难不成,这憨子是发现了什么。
  “你这是,要辜负你爹爹的苦心了?”
  “我……”孟漾到嘴的话噎住了,涉及她最亲近的人,她总是不知道怎样去接受和对待。
  *
  初见的时候,是个清清冷冷的人儿。内里也是痛苦的。
  都说不知是福。看她,现在的样子,哪里是福气了?
  无需旁物,无需法器就可以溶万千能量术法于体内的身子,定是叫有心之人都趋之若鹜的宝贝。因这样的身子,她活着到底是有多苦。
  “他们抓你走的时候,你爹爹有拦着么?”
  孟漾懵了一懵,憋着泪,转头去瞧他。他怎么……连只有爹爹和她才知道的事情都知晓了。
  “是不知道如何说,还是你现在还在梦中?”
  此话一出,她也急了,这便驳道:“你不要这样子说话,我觉得……你在说我爹爹的不是。”
  哟!这又不算太笨,怎么一会子明白一会子憨的。
  现在戳破一切,对她来说是太残忍了些。他也不是个特别无情的殿下,对人界的凡人小姐还是有怀柔的。
  “疼么漾儿?”
  “什么?”孟漾疑道。
  “为夫在问你,他们碰你的时候…疼不疼?”
  阴泉不可直接用在外面,那是有侵蚀三魂七魄的噬魂力的,谁都没有胆大到亲自去试转化阴泉之力。不是谁都是冥界鬼君一脉,也不是谁都不惧那阴泉的侵蚀,可以在其中来去自如的。孟漾这身子,就是典型的千百年一遇的“容器罐子”。
  如他所料不错的话,孟漾这具身子,每一个月到两个月之间,得被迫着用自己的身子,替后头藏着的脏东西,转化不知多少量的阴泉,之后转出再为结晶,用以修炼或是做些旁的左道。这个过程中,孟漾此人必定是神志清楚,配合外来术法,不然便是个身子碎裂,魂魄四散的下场。
  至此,元祝才有此一问,“疼么?”
  她必然是疼的,却不曾有人问过她这样的话。
  “你……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同样的话,他也问过。问过自己疼是不疼,抱过自己,凶过自己,。
  “哦。是你的亡夫吗?”
  依・作者有话要说・华:  又是忘记了设置存稿箱时间。双更补上


第12章
  孟漾额头上全是冷汗,看他说话的时候,微微仰着头,脸上有明显的红晕。
  事关自己的夫君,难道不应该是自己的私事么,那又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呢。不过也是……外头的人不都说自己是个夫君多多的,每隔几日便要换上几个,那他知道也不算稀奇。
  “我已经很是难过了……公子不要再以此事取笑我了。”说着又是将要掉眼泪的样子。
  将自己的欢愉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本来就是可耻的事情。
  女儿家的心思和攸城的天色一样,难猜。这回的元祝,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眼神面色,倒是猜中了十足十。作为一个最招人的“容器”,偏是个长情的性子,这样的人,受了伤又能怪谁去。
  “有什么好难过的,为夫又没死呢。”
  其实,他大可不必告诉这个憨子自己就是之前的半残。可不知是这几日肉身用的顺手,还是听着孟漾一声一声夫君唤的顺耳,现在这时候,元祝一点都不想要做她口中这个亡夫。
  “怎么了?盯着为夫瞧什么,不是要一直一起的?现在换了一张脸你就不认得了。”
  孟漾猛然下了榻,动作大得榻上的被子也叫她带了下来,滚落在地上,落了灰。她也和没有看到这一幕一般,径直蹙眉睁大眼睛,视线一直落在元祝这张真正的脸上。
  这是之前大不相同的一张脸。脸庞不如之前那样圆润,没有了本来有的孩子气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棱角颇为分明的脸,鼻子比以前要高,眼睛却没有以前那样乌黑。琥珀色的瞳色在孟漾眼中是带雾气的,透过那一层雾气,她慢慢的,可以在带水的琥珀中瞧见自己。
  “看够了么?还不认得?”他眼带笑意的说着这话,是给她的温和柔顺的感觉。
  难以想象眼前的女子“哇”的一声毫无顾忌的哭出声来,随后一把扑进元祝怀中,自然而然的用他一身趋近于黑的衣色擦起了鼻涕眼泪。
  “……”祖宗……
  男子的手足无措往往在这时就更加的明显,元祝这厢只差痛呼一声“祖宗”。可心想归心想,能否真的说出这话又是另外一回事情。他对孟家小姐爱干净这件事一直颇有微词,时至今日他也算是明白了一些,女儿家的爱干净,或许就是不容许自己身上有了脏……至于旁人,那就不归她们管了。
  除去这些,他不否认的还有,这女人敢这样伏在自己身上放声痛哭,还有一层便是所谓“可靠”“可依”吧。
  底子上,此人是孟漾这个半憨。男子的风度作祟,他做不出将人推开的举动。
  “好了,不许哭了。这不是,没死呢嘛。”听她哭的,元祝嘴角向下弯了几个度,最后算是半哄半劝的哄上了一句。
  死不死的,他哪会关心这个。出世开始,冥界生活的活物,就算不得活物。
  是晦气的。
  ……
  屋子里一直安静,青天白日下孟宅里也不会有旁的东西在。如此的时候,也是元祝不需做任何隐藏的时候。
  察觉这衣襟处被小小的力道扯了一下,元祝自然的也松开虚虚环着的双手,垂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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