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鬼君的救命恩》第4/96页


  小徒弟这腿被盯得不大好使唤,也便没有将二人好生的送出药铺子了,只多言了句,“好走……”
  *
  孟漾有心等他,撑着伞的手便往他那头倾斜着去。
  “回家了。”她道,“你过来些,到伞下来。我不嫌你。”
  元祝还在思索旁事,这旁事自然也包括,方才那二两银子。
  她莫不是缺了些心思的?明晃晃的哄骗,都瞧不出,总不至于罢。或是,她小姑娘家家,习惯如此奉承日子,也喜挥霍这些银钱,买些和乐?
  此番,他是从善如流,“来了。”
  钻入伞下,他身量高,险些被伞架子扯到了发。
  女儿家没有发觉的感知,一路便预备着这样走了。
  “不若,我来撑伞。”元祝弓着背,说话声儿也压着。
  孟漾回头,“你要护着我吗?”
  “……”
  *
  这总不是她的臆想。
  父亲说的,怕她累着,怕她心思不畅,怕她身子不安之人,便是有意护着她的。
  如此之人,可做安身立命之托。
  旁的话,她都记不得了。这句话却是不一样的,她口头心口念了不知多少遍,总算是记住了。
  他方才问了呢。她举着伞,时常的手酸,这人说要帮她撑伞。
  元祝蹙眉的样子不好看,板着一张灰败的脸。孟漾见了也微微蹙了眉心来,“算了……你不高兴了。那你今晚,也要跑么?”
  ……
  他没了耐心,也不预备同小妮子周旋言语,余下可用的右手一把将伞具夺过,唇角不耐的一抿。
  “你家在哪处?指路罢。”
  半晌,孟漾愣神之后回了魂,一指左侧的街道。她面上不大高兴了,一路便是扁着一张嘴,不再说话了。
  ……
  这人同前面几个不一样。
  很凶。
  *
  孟府的牌匾挂在正门,其上的红幡红布有些旧了。细看便知,是有些日子了,颜色已开始褪,大红褪成了粉。
  怪萧条的。这是元祝瞧见府门的第一眼印象。
  说不上大宅府邸同萧条二字有什么大的牵扯。不过眼前,挂了红绸满府,和风飘扬,确是萧索。偌大的宅子,阴气是感知的到的重。少不了有几个徘徊不去的亡魂“寄宿”在里间罢。
  迈进孟府,孟漾神思又是开始昏沉。细瞧着里间府宅的模样,变了个大样。比在外面看着,齐整了许多。
  孟府无有影壁,是可见着初前堂的构造。
  元祝的一双眼对着前堂那扇门,隐隐抑着瞧清里间面貌的心思,真正是皱了眉起来。
  他现下这双凡人的眼睛见到的,入目的,除去满地的枯枝败叶,前堂半倒半倚的厅门,无人清扫的院落,就没别的了。
  “你!快出来!”
  亡灵在人界可以作弄出什么事来,都是始料未及的。孟府这模样,显然就不大对劲。难怪了,愈往孟府这头走,愈是闻不着人气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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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漾的发被里间合着而来的阴风,吹得有些散乱,转头对他却是笑的。
  “这就是我家了,今日不出去了。你快进来……”
  算起来,今日就是她第七第八第九次成婚的日子。算不大清楚,孟漾忐忑。
  元祝步子没动,盯着孟漾瞧的眼睛瞳仁微缩。
  因着之后的孟漾,十分自然的同身侧虚无的空气,叙着话……
  而他所见,意识所感之下,里面毫无活人的生气儿!
  ……
  孟府是她的家,虽说有些奇怪,也还是足够栖身了。
  很多人都是惧怕她和她的家眷的。是以,极少有人会来同她们孟府有什么交情。孟漾起先也会心感难过,待时间久了,也就慢慢习惯了这般。
  在家中,她又不是一人。孤独寂寞,也不过就是在出门在外的时刻罢了。不需怕的。
  孟漾等了门外的人进来,等得局促,忐忑的心思之下连呼吸都都些急。
  “爹爹,我有新的夫君了……”对着面前来人,她显得格外顺从柔软,“不过,他也有些怕。”
  他和之前的那些一样,有些怕。
  “不妨事的,漾儿先进去歇息,出去一趟累了罢?”
  孟漾颔首,呼气的声音大了些,“是累了。爹爹,我…还有些头疼。”
  从方才在医馆药铺里便开始了,她走了一路,头疼愈发的明显,现下胸口闷闷的,还有些想吐。
  孟择阴身定着,抬眼儿望了阴沉沉还在落雨的天色,嘴角微微向下。沉重之色凝在老态的脸上。
  “漾儿莫怕,还有几日。有爹爹在,爹爹有法子不叫你吃那些苦头。”
  孟择后又对身后道,“阿钟啊,带小姐下去休息罢。将东园房门都关紧了。”
  孟漾确实累了,由着阿钟将她身子馋着,半倚着他而行的。
  忽的,她抬着重重的眼皮,还记得一事要嘱咐:“夫,夫君啊……父亲在这里,你不要冲撞了他。我身子不好,得进去喝药歇息了。”
  ……
  她哪是被搀着进到后面去的……
  分明就是,一团子的阴气加着阴紫之气附着其身,堪堪将她卷在其中!
  凡人的身子与肉眼,和他原身相比不了。
  除去泛黑紫色的阴气,他看不出别的。孟家姑娘能在自家的宅子里住下,一时看来并不会有其他危险。而他自己,才是那个马上要“任人鱼肉”的。
  “好……你歇息罢。”
  此话一息,遮天蔽日的黑气便散下来了!孟漾在他视线之内不见了踪影。黑气盖住了孟家宅院的大门,也是刹那之间。
  地上残枝落叶弹起,暗影掩饰中,片片擦过元祝人身。叶似刀,穿过凡人皮肉肌肤,极其容易。
  破布衣服,划烂了七八,身上被划破的口子印在肌肤上,刺痛的紧。元祝眉尾便是一动,眼色变了一张。
  “你既是被漾儿花了银子买回来的,便是姑爷,进府里来罢!”大门之内传来声响,嘶哑幽远。
  ……
  左不过是个只得在一府之内作威的魂魄亡灵,倒是没什么可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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