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夫成龙》第2/85页


  慕斯寒捏捏下巴,略微低头,上半身状似思考者,“大概是在她唧唧歪歪说了一堆乱七八糟的话,转醒过来之后。那时,我分明听见了另一道很深长的呼吸声。”
  少年低下头,沉默了。
  慕斯寒走到顾祈安身侧,抬起修长的手臂,安慰性的在弟子肩上轻轻拍了拍,“泌水闭气术五百次。”
  顾祈安还来不及从石化状态转换出来,又听见慕斯寒道:“还有两件事。”他的语调突然变得严肃,以不容商议的口气交代道:“第一,明日辰时出发,做好准备。”
  “第二。”话语稍一停顿,慕斯寒的眉间耸起一座小山川,“茶壶会挑茶,那种茶叶不合适,换了。”
  “是。”顾祈安点头应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蹙眉问道:“杜姑娘也去吗?”
  慕斯寒扬起眉梢,斜眼看向顾祈安:“你若是能说服她,那五百下就免了。”
  顾祈安眉骨纠结着,深知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那她的身体……”他转身一看,哪里还有慕斯寒的身影。
  只听见,远远飘来一句轻描淡写的话:“阎王爷暂时不敢收她。”
  顾祈安笑笑,以他对自己这个师父的脾性了解,杜姑娘多半已是无大碍。
  这犹如一颗定心丸,沉重了几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祈安轻轻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没见应答,便笑着推了门进去。
  一进门便见衣着完好的杜小萌,正趴坐在茶座上,双手捧着慕斯寒的那个紫砂茶壶仔细端详着,口中还不停地念念有词。
  “杜姑娘,这东西有那么好看吗?”
  兴许是观察茶壶太过专注,杜小萌压根就没留意到有人进来。本就是没贼心没贼胆,偏偏揽了个贼活的人,乍一听有人叫自己,心中立刻生出了一种抓奸在床的心虚。
  “你!”握壶的手指一松,杜小萌手下一滑,上一秒还在她手中安安稳稳呆着的紫砂茶壶,下一秒就如它倾斜时倒出的水一样,顺畅的开始了它的自由落体运动。
  杜小萌甚至来不及尖叫,只是在心中微微叹息了一下:国足如果有这效率,巴西队都该早回去种咖啡豆了。
  “好险!”顾祈安的右手稳稳地接住了紫砂茶壶,小心查看过茶壶安然无恙后,才用左手抚了抚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递给杜小萌一个安心的笑:“这可是师父最宝贝的茶壶,若是摔了去,他一定又借口把你赶出山庄。”
  “又?”杜小萌难得的抓住了一个重点词,垂下头压低声音,别扭地问道:“慕哥哥很讨厌我吗?”
  顾祈安见杜小萌委屈的模样,真恨不得把之前那句话收回来,吞进肚子里,最好被肚子里的大肠小肠盲肠通通蠕碎吞噬掉。
  只是覆水难收,顾祈安急忙改口道:“不是这样的,师父对所有女子都无好感。”
  杜小萌被这句话彻底勾起了兴趣,头顶那朵被称为腐女标志的粉色云朵,配合着她炯炯有神的目光,一反之前颓废的模样,雷达一般指向顾祈安:“你的意思是说,慕哥哥喜欢男人?”
  顾祈安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杜小萌正明指他家师父是个断袖,于是又赶紧解释道:“杜姑娘,我师父只是不喜欢女子,并不是……”
  杜小萌摆摆手,嘴角浮现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不用解释,我懂。”回想起慕斯寒那张勾魂的俊颜,她不无可惜地感叹道:“哎,这年头帅哥都去同相惜了,满大街都是美女与野兽,和惺惺相惜双生草的组合。不过,你师父肯定是只攻不受,强锐美攻型。”
  杜小萌说的话,十句中有九句半顾祈安都听不懂,只觉得有些晕乎,但好歹还是明白了——他师父在杜姑娘口中,依然是个断袖……
  杜小萌将紫砂茶壶又从顾祈安那拿了回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放在他面前,略带怀疑地看向他:“你识字吗?我没见过这种字体,你帮我看看这上面的四句话都写着什么。”
  听她这么一说,顾祈安立即闪着他那对麋鹿的大眼睛,悲怜地注视着她。是的,那不是一种知识分子看文盲的讥讽或轻蔑,而是一种,心疼的,怜惜的,悲痛的……
  杜小萌被他这种目光看的有些受不了了,于是拧着眉,底气十足地说了一句:“我只是看不懂这种文字!”
  她可是名牌大学的本科在读生,就算不像中文系那群古博,博览群书,但是例如《知音》《故事会》之类的人文刊物,让她一本读下来,还是没有半点难度的。英语她过了六级,作为第二外语的德语也正在如火如荼的学习中。阿拉伯文她也认识那么九、十个。
  所以,再怎么也不用拿化缘和尚看乞丐的眼神看她吧!
  当然,这是杜小萌当时的想法。之后,当她知道,紫砂茶壶上的字体就是这个国家的通用文字时,杜小萌不得不承认,自己从知识分子沦为了只会说,不会写也不会看的……文盲。
  看见杜小萌不太好看的脸色,顾祈安立刻善解人意地柔声安抚道:“没关系,你不识字,我念给你听。”
  “念。”此刻,杜小萌的脸色已经类似于,菜市场下午五六点,接近收摊时的小白菜。焉焉的,枯黄色,买一送一大甩卖……
  见状,顾祈安赶紧端着壶身,朗声读到:“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杜小萌转过壶身,指指另一侧,“这边那两句呢?”
  “今去素时,谁拾锦年。”

  敲板定案,囧囧之穿

  “今去素时,谁拾锦年……谁拾锦年……”杜小萌低着头,轻声地反复吟着这两句诗,越是重复,心中异样的感受就愈清晰:“怎么这么耳熟,好像在哪听过?”
  “怎么了?”顾祈安见杜小萌反复念叨着,觉得有些不对劲。于是伸头过去,试探地问道:“你是不是还在哪见过这话?”
  杜小萌静了片刻,突然猛得一抬头,丢下手中的茶壶,伸手扳过顾祈安的脸,捧到离她的脸两厘米不到的地方,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嘴巴……咳咳。
  杜小萌激光灯一样的视线,在顾祈安的脸颊上横竖扫荡,细细摩挲。从额峰,到眉角,过眼轮,走鼻梁,画脸廓,最后点到唇间。每一个菱角,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顾祈安僵着身子,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出。从小到大,还没有女子如此近距离的……看他。就连他娘亲有没有这样看过他,他都不知晓。
  一双年轻男女,女子美貌,男子俊朗。保持着这样暧昧的姿势一动不动,如何能让人不想入非非。
  思及至此,正值十八,血气方刚之年的顾祈安,更是觉得浑身燥热不安。
  可是视线一落,却看见杜小萌的表情,是那样的认真且严肃,她的眼光坦率而毫无遮掩,直直的投射在他脸上。那神情更像是在观摩一样东西,比如之前的紫砂茶壶。而非一个人。
  顾祈安绯红的俊俏脸蛋,慢慢呈现出猪肝色,并逐渐往项颈和耳根发展。
  就当他以为杜小萌要数清他的毛细血管,才会罢休时,杜小萌突然开口了:“你是顾祈安?”
  顾祈安被她一系列异于往日的言行,吓得不轻,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液后,才涩涩地开声:“我是,我是祈安。”
  杜小萌松开双手,盯着顾祈安脸颊上,她十指留下的殷红印记,突然想到之前他一直叫她杜姑娘。于是又开口问道:“难道我是杜小萌?”
  顾祈安一愣,再次受到了惊吓。
  难道是晕昏后的后遗症?
  他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来回将杜小萌看好几遍,才迟疑地点了点头。
  这次,杜小萌终于安静了。她呆呆地低着头,任两鬓垂下的发丝,轻轻遮住视线,没人能看见她在想什么。
  可消停不到一会儿,她又突然拽住顾祈安的胳膊,左右上下使劲摇晃,言语间是止不住的激动:“快告诉我,今年是慕容锦年外嫁的第几年?”
  顾祈安被杜小萌没头没脑的左一句右一句,问得已经是一头雾水,想也没想地答道:“到今年,好像快五年了。”
  顾祈安隐约记得,慕斯寒把他带到身边的时候,他正好十三岁。也就是在那一年,慕容锦年外嫁异邦。师父在酒缸里泡了七天七夜,差点醉死过去。
  杜小萌又问:“那五年前,你师父是不是时常到后山打很多野味带回来?”
  顾祈安的眼眸中迸射出惊异的光芒,连语调都在惊讶中,不知不觉升了一个调:“你怎么知道的?”
  杜小萌扶额。她怎么会不知道。
  这是最新款3D画面GPR游戏《决宫》中的新手任务。就在前两天,她还趴在电脑前,一遍又一遍的做这个,需要用木剑砍杀各种珍禽野兽,譬如野鸡野鸭,甚至野猪的低端升级任务。
  苍天!人家穿,她也穿。可是她怎么就这么标新立异,居然穿到游戏时空里去了!
  杜小萌抬起头,笑着阅过顾祈安眼中的诧异,笑语嫣然,春风拂面地答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别忘了,慕哥哥就是那样认识我爹的。”
  “噢!”顾祈安抬手往自己头上一拍,瞪大眼睛,以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道:“几年前师父那回在后山受伤,多亏了杜大叔搭救,之后还在你家扰了几日。”
  没错,杜小萌此刻的身份,就是暮涟山庄后山里,一名普通猎户的女儿。
  想当初在游戏里见到这个名字时,杜小萌还为自己的名字取得如此大众,而大动肝火。而今看来,倒是误打误撞,好事一桩,被人叫时也觉得自然不别扭。
  之前趁慕斯寒在屋外教训顾祈安时,杜小萌曾蓬头散发地跳下床,翻箱倒柜,在柜子里找到了一面铜镜。
  实话说来,杜小萌实在很难把那一面,映像画面模糊,线条略微扭曲的反光物,称作“镜子”。
  所以,当杜小萌握着那面“我叫古代镜子”的东西,在烛光下捣腾了半天,耗尽了想象力,死光了脑细胞,也只把自己如今这张容颜,定义成:能看,不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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