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第40/248页


  不用多费心思想,我也知道,夜让我回家筹备婚礼,是让我为了谁而筹备婚礼。夜要我娶的人,我的公主……未婚妻!
  夜已即位一个多月,这一个多月来我还在疑惑,夜怎么还不颁旨诏告天下,履行与我的约定,解除我与公主的婚约。我很多次想要提醒他,却体谅于他初登基,政务繁忙,我不忍太叨扰他。想来他君无戏言,不至于无信于我。
  可如今,一句话如冷水泼头,将我浇醒!
  幡然醒悟,从一开始,从他见到公主的第一面起,就没想过再履行对我的承诺!这场战役还没开始,我就输了!在一开始,夜心中的天平就偏向了公主,而不是我!
  夜甚至没有权衡,就倒戈相向,对公主言听计从。二十多年的朋友情谊,终究敌不过一个女子在他心目中的分量!
  怆然!
  冷冷地看着坐于高位的他,我拂袖离去!
  这是夜登基后的第二次,我当着他的面拂袖离去!也是平生仅有的两次。上一次,也是在这勤政殿内,我请示右相府如何处置时,他答非所问:“它和你同名。”
  他怀抱着那只据说是我那公主未婚妻的宠物,一直该死的猫,笑着戏谑我。
  不同的是,上一次我愤然离去后的久久,都感受得到他促狭的笑意。而这一次……
  这一次,我人虽走远,却依然感触的到,他投射在我的身影上的目光。深深。
  这不是一种好现象。从帝王的眼中透露出这样的目光,这样的讯息,绝对不是一种好现象!
  即使我们桃源结义,情同手足。
  ……
  将军府中,因为身为军人而生活作息极为律己的我,平生第一次喝酒喝到醉倒在地。
  兜兜转转的这几月,回京的这几月,现今想来梦一场。恍然睁眼,如若隔世,物是人非。一身明黄色的那个人仿佛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页,曾几何时……
  仿佛仍是他,却又不是。
  那倾城倾国的绝世容颜上,那双如往昔一般清明而犀利的眸子里,是在何时笼上了一层淡淡的哀愁?
  夜,我即使被你激怒,也从不认为你会过河拆桥,会一朝为帝斩杀忠臣,或者如宋高祖一般来个杯酒释兵权。是的,你不是那样的人。我了解你,我如了解自己一样地了解你。你或许会对了无交情的人残忍无情,对朋友,对亲人,你交付出去的情谊比我更甚。
  所以我不怨你,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可是你眼中的哀愁从何而来呢?那是致使你对我背信弃义,致使你强迫我的原因所在吧。
  呵,禁不住地浇酒消愁。夜,你陷于了爱情,甚至中的毒比我更深。
  三年,我中毒三年都没有像你这么荒唐过。你才多久,认识公主多久?还没有三个月,已经到了不惜自己独品苦涩,都想要成全她嫁于我身边的愿望!
  倘若我与公主两情相悦,我毫不怀疑你也会委屈自己而成全我们,毕竟强留的留不住。
  倘若公主真心喜欢我,你这么做,我也无可厚非。毕竟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此为大爱,她的幸福就是你的幸福。甚至我若待她不好,我毫不怀疑你想要将我凌迟的心都有。
  纵然那样我也不怪你。
  可是……可是公主执意要嫁我,不过存了征服欲那心思,成全一个鄙陋女子的好强心,你有必要将我的一生陪葬,你自己还独偿相思苦果么?
  这样的女人……说真的,不值得你真心相待!
  当然,你中了魔要喜欢她,我也不好多说什么。我只能认为我们的审美标准不同。可是,你能不能自私一点,不把她塞给我,你这样对我们都好。
  我称病呆在将军府,不再去上朝,以免你见着我就要督令我筹备婚礼。第二日晨,你已一身便装,驾临于我的家中。
  我知道你会来的,我能躲,你更能进一步主动逼迫。我是那么地了解你。可是依然没料到你来的这么快。我原本以为你也要过个三五日才来见我的。
  相比我的卧房里已是酒气熏天。我依稀记得我醉了一天一夜,你到来的前一刻,我才昏昏然醒来。
  你先闻到酒精的气息,皱了眉。拂袖间,卧房中的窗户大开。倒是驱散了一些气味。却为何驱散不了你愤怒的焰火呢?
  你雷霆大怒。
  第一次, 你把对外人的阴晴不定转移到了我拍的身上。
  原以为,原以为……你会以圣威强令我筹备婚礼。我原是想错了,怎料你如此雷厉风行?瞧瞧跟随你到来将军府的是些什么人?工部的侍卫几乎全部出动,大红的绸缎,刺目的地毯……
  依你对我的了解,清楚地知道我是绝不会去为婚礼做准备的。所以你带了工部的官员过来,亲自督行!在我告假的第二日,就带了工部全体成员来我的家布置婚礼!
  你送给我和公主一个喜气洋洋的将军府,清一色的大红,铺了十里长街,更将我的家粉饰的艳俗华贵。
  第一日,工部来将军府布置的第一日,已是这等排场。我毫不怀疑,公主下嫁于我的这次婚礼,将是大周有史以来最铺排的一次!
  就是帝王自己的婚礼,就是夜你自己的婚礼,你都用不着亲自督行。可是我一个臣子,却劳夜你大驾,事无巨细,没有一点人味,冰冷的将军府也被你粉饰成了一个堂皇奢侈的金屋!
  都是托了公主的福!
  我铭记于心!
  好极!好极!!!
  不愧为我的结义二哥啊,对我真是隆恩浩荡!!!
  ……
  将军府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那鲜亮的大红色,无处不见。睁眼便是耀目的红,我就是不睡觉,清醒的时刻也会做噩梦。
  我去了护国寺。
  当然不是去出家当和尚。与夜的交情,让我此时不能去积极地抵抗什么,却也不至于如此消极。并不想与夜撕破脸,所以,在他积极地张罗与筹备婚礼下,我只能静观其变。
  护国寺多好,清净有素淡。完全与我那满是工部的人忙碌与布红毯的将军府是两个天地。
  人都是这样,心境好,什么都是好的。心境不好,再富丽堂皇的东西,都只能是让人觉得排斥。譬如说,将军府的喜堂若是为我和我心爱的女子准备的,那满府的大红色,我还会觉得排斥么?不会的,那时怎么看怎么喜欢。
  就如高高在上的公主,她国色天香,装扮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都懒得多看一眼;而心上人,即使她的身份再低微,仅着粗布褴褛,我也怎么看都看不够。
  问住持方丈要了间禅房。
  我现在宁愿隐居这山林,粗茶淡饭地过些日子。
  午后散步到护国寺的后山,那茂密的竹林。往昔点点滴滴忆上心头,催人如梦。不敢睡,怕梦总是成空。一笑一颦绘成你的笑靥,暖我心间。
  在关外的三年,总是记着我们的三年之约。你始终没有出现在我的将军府中,这里,夺嫡进城的那夜我来过,半夜于此吹笛。终是没见着你。
  我知道我晚回了三个月,因为攻打齐国拖延了时间。为何一个月来的等待总是虚幻,常常半夜醒来问自己:三年前的邂逅,是不是只是梦一场?
  晚了三个月,但愿别误了我们彼此的终生。
  来护国寺居住实在是个明智的决定,但愿我在这里还能等到你。
  腰间的竹笛,还是我临出征的前夜来这竹林里折的绿竹削成的。三年来日夜带在身边,午夜梦回时,时常吹一曲《长相思》。
  音律流泻,第二次在这竹林里吹起了曲谱。
  夜来了,身居高位,消息就是灵通!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占连成。我和夜的结义大哥。
  夜若是存了让占连成来劝勉我的心思,那就错了。占连成的仗义豪爽和我的执着正好不谋而合。从一开始,占连成就觉得我与公主的婚事不妥。
  其实一直不能把占连成的豪爽仗义与他的野心勃勃联系在一起,这在常人看来是矛盾的。而这两样特制在占连成的身上,这么个矛盾而又统一的综合体,却让人讶异地觉得谐和。
  他是一个传奇。
  他与燕国公主慕容晴本是早该离开的,无奈,夜的大婚只有两个多月就到了,他自然得留在大周,待到夜大婚后再辞行。
  一曲吹毕。夜和占连成都没说什么话。占连成是答不上来话,他应该不懂得音律,所以无法作出点评。夜深深地看我一眼,少了前些日子的阴沉。想来是听着《长相思》。他也意识到了他这次太强人所难了。对我多有愧疚。
  “走上山来渴了,我进去倒点茶水。”夜如此说,占连成也称是。于是,一个假渴,一个真渴,两人入了竹林里那简陋的居室。
  夜又何必觉得愧疚于我?
  正想起身招待他们两位贵客,却听到竹林里一阵‘唆唆’声。竹林的地上铺满了厚厚的竹叶,只要人在上面行走,就会发出这声音。听着那声音的节奏很是鬼祟,我淡淡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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