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的前妻》第46/248页


  煌灼抗婚,他大怒,因为她的不幸而大怒;如今煌灼应了婚事,他又如此颓然……
  人真的是个奇怪的动物。
  他一下午的颓然,忽然在她笑容飞扬的那一刻……就如快要因干渴而死的鱼,重又回到了大海的怀抱,生机勃勃死灰复燃了。
  他知道,她也一定是因为知道了龙煌灼应下了婚事,所以才这么高兴的。他突然觉得,他自己即使心痛了,她能高兴,他的放手,他那样做,也是值得的。
  颓然地俊容上突然焕发了神采,他大步往他的寝宫里走去。
  ……
  龙御夜神采焕发地回宫时,我正在画鱼。
  今天实在是个好日子,蒲历师没被斩,龙煌灼又应下了与我的婚事。想着一出嫁就能逃脱皇宫这樊笼,我格外地神清气爽。
  遣去金銮殿那边探听情况的朴年朴圆回来后,如此对我回禀:
  龙煌灼救下了蒲历师,于金銮殿上与龙御夜争执,君臣两人浑然忘我,不顾朝堂之仪,毫无章法地互相指责与大吵起来。而后龙煌灼甚至交出了兵符,而龙御夜亦不示弱,一纸圣旨,终于压倒了龙煌灼。然后龙煌灼领旨谢恩了。
  没有亲眼目睹帝王与名将争执的场面,是我唯一的遗憾。
  而当龙御夜出现在我眼前的这一刻,我甚至忘了连日来面见他时的仓皇。
  我被他软禁的这么久以来,因为同榻而眠,他后来虽没再给我脸色看了,我们之间维系彼此关系的,将我们联系在一起的枢纽都只有那张床榻,夜晚相拥。除此之外,我们甚至很像是陌生人,互不介入彼此的生活。
  可是现在映现在我眼前的,分明是一张有着温度,有着暖意显得心情大好的俊容。
  所以我怔住了。
  这两月,连翘见证了我与龙御夜奇怪的相处方式,此时看着龙御夜分明是对我露出的好脸色,连翘甚至都忘了给龙御夜请安了。
  在我回过神来时,我已被龙御夜拉出了回春宫的寝殿。
  我终于有了意识,几乎不敢置信自己置身在被软禁了两个月的寝宫之外。“龙御夜……”叫他名字叫惯了,竟是难改口。
  “皇上,我还在禁足中……”
  他回过头,答非所问:“我们去看嫁衣。”
  我试探地问道:“禁足令……”
  “解了。”他竟是难见的温和。
  事实上自我听到他拉我去看嫁衣时,我心里就乐了。这话的意思不就是我不日就可出嫁了么?
  一直以为都怕他反悔,即使他掷出了圣旨给龙煌灼,龙煌灼也应允了娶我,我还是不放心。他现在这么一说,不是等于铁了心会将我嫁出去么?
  两人的心情都是很好,行到内务处时,我们甚至都有些热了。眼前皆是大红色,今年进贡的最好的料子,绣工与款式精湛的让人叹为观止。
  我啧啧称奇,然后醒悟到在龙御夜的面前是不是太放肆了,于是便做出很规矩正统的样子。
  感触到他看着我渐渐黯淡下来的目光,我更是恭谨地站在他身后。心中暗自懊恼自己,被关了两个月,再怎么向往现在的自由,也不该在他的面前表现的如此佻达不羁。
  低头看着他有些不自然走近我的脚步,我心里更是紧张不已。
  “你别怕我。”他出言竟艰涩无比。
  我惊疑地抬眼看他,他竟然扯出一抹夏日里看起来最舒服的笑容。他望进我眼底的眸色也带笑,和煦如微风。
  他等到我的心情放松了,才舒了口气,像是放下了压住自己的千斤巨石一般。
  虽然没了对他的惧意,却有些承受不住他如此温暖的目光。于是看着堆积如山的布料,问道:“不是带我来看嫁衣的么,怎么没有一件制成的衣服?”
  “最复杂的便是绣工,衣料早就绣好了,只差裁衣一道工序。”他将一本折子递给我,“这是京城最有名的绣娘绘制的底图,按照这上面绘成的衣服裁制。你看看,喜欢哪款的?”
  衣服真漂亮啊,就是见惯了华贵宫装的我,也禁不住看的心花怒放,想也没想,就脱口问道:“都是我的嫁衣么?”
  “咳。”龙御夜轻咳了一声,转过头去不看我,“你表姐的。”
  龙御夜如此应承后,我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却又忍不住地有些暗恼龙御夜,“又不是我的嫁衣,你让我来干什么?”原来都是表姐的衣服,皇后的嫁衣啊,难怪这么让人眼花缭乱。
  龙御夜一本正经地看着我道:“总不能让我一个男人来选啊,你表姐是女人,我又不知道你们女人喜欢什么。”
  他说的非常对,我吃瘪地点头称是。他好整以暇地勾唇轻笑。
  那几度隐忍,最终还是没按捺住浮现在他俊容上的轻笑,几个月来的芥蒂与隔膜,风轻云淡消弭无踪。
  当晚他从回春宫的偏殿搬走,去了隔壁的正殿居住。
  我虽然高兴地心花怒放,却依然小心地在他面前察言观色,不敢表现的太过喜悦。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我很显然是这类型的人。虽然一如往日在他面前放任自我,却始终不再敢有丝毫的越矩。
  几个月的日夜相处,倒是对他脾性摸了个彻底,越于他争锋相对,他越是对我态度强硬。我也因此吃了不少的苦头,软禁啊,差点被他凌辱啊什么的。
  而这大婚前夕,我在他的面前越是温顺,越是自矜,他对我越是迁就和忍让。
  我于是在唯诺与温顺的表象下,在他因此而格外宽厚待我的庇护下,自得其乐地等待八月十五的到来。
  第一卷 相思青萝 041 花嫁
  婚前的这些日子我都是在宫中端庄危坐,听宫中嬷嬷教习新婚仪俗,教我一件件记住,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断有人来道喜,吉词美誉塞满耳中。
  晨昏朝暮,就在混沌忙乱中如水滑过。
  夜里,我总是看书看到很晚,直至更深人静,直至困得再也睁不开眼。只有这样,我才没有精力去想太多,没有时间想起那个谈笑儒雅,风流自若,笑着说他会回来娶我的男人。
  连同齐宕,所有的人都因我的婚事眉飞色舞,只除了母亲。我知道,即使平姑姑不把我心有所属的事告诉母亲,母亲也是知道我的心思的。
  出嫁的前一晚,母亲来看我,眼中流泻着淡淡的哀愁。
  “自古红颜命薄。”母亲凄然抬目,“护国将军石盖世英雄,英雄美人缔结秦晋原是千古美谈。这样的福气怎又是每个人能享得的。我只是希望我的女儿日后与夫君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做钗头凤,宁可做人间比翼双飞鸟。”
  “母亲是暗示我逃婚么?”我问。
  并不惊讶母亲能说出这番话来,母亲的性子本就外柔内刚。只是母亲知不知道,与龙煌灼的婚礼,是我用了多少心计才从龙御夜那里争取过来的?
  母亲默认。
  怎逃得了?迫切的想要嫁给龙煌灼,本就是想以龙煌灼为幌子,逃开皇宫中的这位帝王的。执意嫁龙煌灼,原本只因为龙煌灼,是龙御夜唯一忍得我嫁过去的良人。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
  或者那龙煌灼,龙御夜还会顾念他们情同手足,依仗煌灼之妻的身份,我日后能求个安慰生活。
  “女儿素来仰慕顶天立地的英雄男儿,护国将军正是我想嫁的人。”我淡淡抬眸,含笑看着母亲。母亲的身子明显一震。母亲如此向往平凡的生活,当日委身父皇,是不是也如我此刻决议嫁于龙煌灼一样,存了我这样的心思呢?
  然后龙御夜来了,母亲还想和我说什么,便打住了话。
  龙御夜始终待我母亲如生母,至少,面对我母亲时,他秉持着帝王对待太后的身份。然而即使龙御夜对母亲如此礼遇,母亲以太后之尊面对龙御夜时,得体的表面下,总是有几分小心翼翼。
  ……
  我出嫁的那天,八月十五那日是华夏民族一年一度的中秋节。大周国夏日来的早去的迟,虽然时节已进入秋天,却依然酷暑难当。
  皇宫里的盛况达到空前,皇帝大婚,迎娶皇后;公主下嫁,驸马来宫中迎亲。
  回春宫的偏殿与主殿内,更是忙碌与喧嚣的沸反盈天。礼乐声不断,忙着来侍候皇上和公主这两位新人的宫人们穿梭样地走动。
  自登基以来,一向赞成节约开流、反对铺张浪费的龙御夜竟把我与龙煌灼的婚礼办理的比他的大婚更加铺排奢华。
  我知道的,那由波斯国进贡而来的铺满十里长街,自皇宫通往龙煌灼的将军府供人踩足的大红地毯;堪称大周国历史上空前绝后的我的公主嫁奁;俨然布置的不逊色于宫廷富丽堂皇的将军府……
  这一切,本该是龙煌灼这位驸马去置办的,皆是龙御夜亲自督令工部的官员在操持。
  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渲染与铺排,本来轰动一时的帝王大婚,完全被公主下嫁的光芒埋葬。
  护国将军迎娶公主,成为轰动京华的盛事。
  他们说,一个是权倾天下的盖世英雄,一个是金枝玉叶的旷代佳人。人人都称羡赞叹,好一段金玉良缘,天作之合……谁不爱看英雄美人,谁不艳羡神仙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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