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宠妻日常》第4/123页
从前在桐州时,她是家中独女,受爹娘宠爱,衣食无忧,家中上下都捧着她护着她。等爹娘去世之后,反到是尝尽了人间冷暖,到了杨家之后,连端茶送水的活计都得自己亲自来。
这会儿那两个丫鬟不在,反倒是方便了缈缈。
她打开箱笼,飞快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将重要东西都装进了包裹里,银票也贴身带着,剩下的东西来不及带走,她也只能忍痛割舍。
只是她运气不太好,提着包裹准备出门时,却撞见了气势汹汹赶回家里来的杨新立。
“表妹!”见着她,杨新立立刻快步走了过来,面上还带着几分愤怒:“你跑到哪里去了?!”
缈缈抓紧了包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强忍住了心中的惧意。
上辈子她的死与杨家所有人都有关系,可她的噩梦起始于杨新立,若不是杨新立设计,她也不会失了清白,人人唾弃。再后来,她在杨家饱受冷眼折磨,其中也有杨新立的一份。
缈缈还记得,自己哭着拿出信物时,素来温和的表哥冷着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口出嘲讽:“婚约?我怎么会娶一个失贞的人?若你清白尚在,我倒可以勉为其难收你做妾,可你与别人做出了这等丢脸的事情,闹得京城皆知,若是留下你,反倒是让我们杨家成为全京城的笑柄。要是你还有自知之明,就应当收好此物,当做从未有过婚约之事。”
这回缈缈有自知之明,把东西收好了。
藏在绣花鞋里的脚趾头害怕地蜷缩起来,缈缈垂着头,一声也不敢吭。
杨新立有些不耐烦:“表妹,我在与你说话,你没听见吗?我问你去哪了?你怎么不在酒楼里?”
“我……我回家了。”缈缈忍着颤抖,努力装出镇定的模样来,她说话慢吞吞的,努力想着借口:“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吃着吃着就睡着了,但是我醒来的时候,一个人也没有,表哥也不知道去哪了,我就先回来了。”
她顿了顿,趁着杨新立质问之前,又飞快地问了一句:“表哥,你带我去酒楼,可你怎么不见了?”
杨新立张口,心中却有些发虚。
为何不见?还不是想要故意设计?
他正了正脸色,反过来问:“我还要问你,吃着吃着就睡着了,我怎么也叫不醒,我去……去给你找大夫了。”
找大夫?分明是找人污了她的清白!
可缈缈也不敢质问,她只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乖顺地应道:“是我给表哥添麻烦了。”
“你知道就好。”
杨新立脸色稍缓,只是心中还有些奇怪。他分明在饭菜里下了药,寻常人吃了,就会昏迷不醒,就算是屋子也醒不过来,又在屋子里点了催|情的迷|香,那是他特地寻来的好东西,只要人在屋子里,就绝对跑不掉。可他的计划为什么没有成功?屋子里的人反而还变成了容将军?
杨新立问她:“你认不认识容将军?”
“容将军?那是谁?”缈缈没有听说过:“表哥也知道,我来京城没多久,谁也不认识。”
这倒是实话。
杨新立想:难道是他找来的是假药,才让计划失败了?
他上下看了缈缈一眼,男女有别,也不可能把人衣服扒了看清楚。只是他自信自己的计划周全,缈缈什么也不知道,又对他十分信任,不可能躲得过去。
他与这表妹相处不久,可却知道她的性子,胆小无比,若是遇着了事情,定会慌乱不已,尤其是失去清白的大事,可不会如现在这般镇定。
杨新立又看出一点不对劲来:“你拿着行李要去哪?”
缈缈飞快地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把包袱抓得更紧,小声说:“表哥,我想回家了。”
“回家?”杨新立愣住,而后反应过来:“你是说,回桐州?”
缈缈轻轻点了点头。
她在心中叹气,为何自己动作不再快一些,说不定现在已经坐上了回桐州的马车。
“表妹在这里住得有什么不适?竟然要回桐州?”杨新立关心地道:“若是下人怠慢了你,你与我说,我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缈缈咬着唇,摇了摇头。
“表哥家里很好,只是我……方才我睡着之后,梦见了我爹我娘。他们……他们在梦里头要我回桐州去。我爹娘的坟还在桐州,他们也许是想我了。”缈缈小声道:“这些日子受表哥照顾,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只是麻烦了这些日子,我也不敢再给你们添麻烦。”
她要走,杨新立自然也不拦着。只是他还关心着另外一件事,他们可是定下了婚约,信物还在缈缈手中,此事一日不解决,若是过些日子,缈缈又从桐州回来,拿着信物要他娶她,这该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又有些遗憾地看了缈缈一眼。
别的不说,他这个表妹的相貌实在是出众,身段也是极好,听说他姑母年轻时就是个美人,姑父也是出了名的美男子,这位表妹应当就是遗传了姑父姑母的好相貌。可惜眼前的美人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他是杨家的长子长孙,要娶的人,定是要给他助力,锦上添花,并不能是眼前这样的花瓶美人。
要是缈缈肯给他做妾,那也是极好的,可是她这表妹固执的很,脑子一根筋,几次暗示也不同意。杨新立又有些遗憾地想:或许方才他也不应该走,自己先尝了味道,再嫁祸给其他人就是。
杨新立问:“表妹此次上京城,回去却这么匆忙,姑母就未留下什么嘱托?若是有,表妹可别忘了,等日后还要再上一趟京城。”
缈缈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心中的慌乱藏不住,连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起来:“我、我娘没……没留下什么话呀。”
“表妹说笑了,前段日子,表妹不是还提过婚约的事情?”
“我、我娘是说……说表哥一表人才,若是能亲上加亲,是极好的。但、但表哥这么好,我哪里能配得上表哥,是我娘说笑了。”手指头脚趾头都用力缩紧,缈缈恨不得躲的远远的,离他越远越好,“再、再说婚约,婚约……婚约应当是有信物的,我……我没见过什么信物。”
杨新立疑惑:“没见过信物?”
缈缈向来不擅长说谎,被他这样问着,只感觉自己遁于无形,整个人都要被他看穿了。
她小心地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是了,在今日之前,她还没有把信物拿出来过。既然没有拿出来,那有没有,不还是她一句话说了算吗?
她小心翼翼地道:“我从未见过这种东西,我娘临终之前,也没有给我什么。若是定下婚约,理应交换生辰帖,我与表哥什么也没有,怎么会有婚约呢?”
杨新立深深看了她一眼,看得缈缈后背发毛。
晌久,他才应道:“没错,是没有。”
据杨夫人说,他与缈缈的婚约也只是当初口头约定,交换信物而已。既然连信物都拿不出来了,那就更不能算数了。
或许是先前误会了。他的姑母若是有自知之明,也不会用婚约绑着他,耽误他与杨家的前程。
他让开一步,和颜悦色道:“表妹思乡心切,我自然也不能拦着,只是路途遥远,要不要我派人把表妹送回去?
缈缈连忙摇头:“不麻烦表哥,来桐州时就是我一人,我一个人就可以回去。”
杨新立也不过随口一说,并不与她客气,当即便点了头。“表妹要回去,不与我娘说一声?”
“劳烦表哥代我转达一声,这些日子多谢舅舅舅母照顾,只是天色不早,若是不快点出城,天就要黑了。”缈缈顿了顿,连忙说:“方才在梦里,我爹娘一直在催着。”
她这是逃命,还哪里管什么礼数,当然是越快越好。
杨新立只觉她不愧是乡下丫头,连半点礼数都不懂,上不得台面,也没有多挽留,点头就应了。
缈缈这才松了一口气,抓紧包袱,低着头,飞快地迈着小碎步从他眼前逃离。
等出了杨家的门,她才彻底放松下来。
出了这道门,她与杨家就再也没有关系了!
等到城门口时,缈缈的脚步都轻快不少,她找到先前来京城时的那个车夫,想问问有没有去桐州的商队。
这个车夫就是桐州人,与她们家的管家是熟人,得了老管家的嘱托,一路对她多有照顾,也知道她是上京来寻亲的。这会儿见她收拾包袱要出城,顿时吃了一惊:“小姐怎么要走了?”
缈缈弯了弯眼睛,发髻上的流苏撞着簪钗,叮叮清脆响。她笑眯眯地道:“我要回家啦!”
车夫哈哈大笑:“那正好,我也要回桐州去了,小姐就跟我一起回去吧。小姐上京城来,老林还舍不得呢!”
京城到桐州路途遥远,她一个姑娘家独自出门,也不知道有多危险,若是有熟人照看,缈缈高兴还来不及。
她坐上马车,心中越发高兴,只觉重来一回之后,万事都顺利的很。逃跑逃得顺利,回家也顺利。
等回了桐州,她就万事无忧了!
缈缈跟着马车晃晃悠悠地出了城,她偷偷撩开车帘往外看去,京城城门仍旧威武大气,守城的士兵也还是高大威猛。
上京城时,她惴惴不安,进城门时也看了一眼,心中还有欣喜,在爹娘去世之后,她还能有自己的安身之处。如今离开京城,她心中欣喜更甚,总算是从这儿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