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如此多娇》第2/210页


  上方传来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你上来不就知道了?”
  林菁被呛声之后没什么表情,她抬起手,轻轻抚过领口,摸了摸里面挂着的物件,然后深吸一口气,登上了堠楼。
  穿着英武军服的青年长身鹤立,腰间横刀已经出鞘,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过两招。”还是那副腔调,逗猫逗狗一般。
  “不过。”林菁不卑不亢地道,然后抱拳行礼,守在了堠楼一角。
  左平笑了笑。
  他打定的主意,放眼整个幽州大营,没人能管得了他,就算回到长安,到了圣人面前,他也能想办法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所以他出招了。
  横刀一挥,刀光排山倒海般涌了过来,将林菁的身形笼罩其中。
  他这一招颇有来历,出自一套叫做“雪中寻梅”的刀法,由前朝大内高手阎凤双所创,意为此刀一出,寒刃必向红梅,不见人血不归鞘。
  可他的刀还没碰到林菁的衣角,便感觉眼前一花,脖颈间泛起一股冷意。
  左平心下骇然,立刻定住身形。
  刚才被他掷入栏杆的匕首,此刻正横在他的脖颈前,只要他收招再晚那么一瞬,就会自己将脖子送进刀刃之中。
  好快的身法!
  左平伸手按下匕首,将玩闹的心态收起,肃然道:“林远靖的后人,果然不同凡响。”
  对方画风一变,突然提起父亲的名字,林菁仍旧不动声色,客气地回道:“阎家的刀法,不错。”
  武者比试就是这样,不论输赢,最后总得你夸我一句,我夸你一句——江湖套路深,都是师父教得好。
  林菁后退一步,重新回到角落里。
  左平将刀收鞘,走到楼梯处,突然停下道:“我承认你很有胆量,身手也不错,但想在幽州大营立足,只靠这两样是不够的,更何况……你是林帅的女儿。”
  林菁抬眼看了他一眼,不明白这个一照面就出手的陌生人为什么突然开口提点她,而且看上去还知道她的父亲。
  是套话,还是试探?
  他是什么人?有什么立场?
  林菁对此一无所知。
  但她根本不在乎。
  少女清悦的声音里带着淡淡的嘲讽,轻声道:“我明白自己的身份……林远靖是大昭的罪人,他通敌叛国,死有余辜,多亏陛下圣明仁德,免其遗孤死罪,如今又大开方便之门,允许我投军建功立业,怎能不感恩戴德?”
  左平觉得她这态度有点危险,意有所指地道:“你似心有不满。”
  林菁的手再次抚过胸前,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渐渐冷了下来。
  “我来这里,只是想完成一件事。”
  “什么事?”
  林菁侧过头,看向草原深处的云层渐渐散开,露出渐渐下沉的一轮红日,越来越冷的风带着她身后已经千疮百孔的帝国,缓慢地迎来夜幕。
  “沉冤浮海,血债血偿。”她平静地道。


第2章 骚扰
  骚扰(新版)
  “好狂妄的口气,明目张胆,大逆不道!你的胆子不小。”左平扭过头,有些诧异地看着林菁。
  这明显不是一个罪臣之后该有的态度,想象中的忍辱负重和卧薪尝胆被这小娘子几句话吹得烟消云散。左平甚至觉得林菁是不是活腻了?就这么个出口惹祸的性子,大概没几天就会死在军营的磋磨之下,难为他还看在“林帅遗孤”的身份,特意提点她一下。
  左平被惊到的表情取悦了林菁,她觉得这人颇有意思,明明一副很拽很傲慢的样子,但骨子里却无比正派,还真的是在忧心她的前路。
  她终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左平。
  他的行为举止跟她来幽州大营后见到的其他人完全不一样,动作细节中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以至那傲慢的姿态也令人反感不起来。
  想来,也只有长安城最顶级的地方,才能教导出这样的人。
  和她不是一路。
  林菁笑了笑,一双杏眼在日暮中,亮如启明之星。
  “说来是有些狂妄,不过,当朝宰相、右仆射陈恪亲自跪在我门前,带来真化府的军帖和皇帝的口谕,请我考虑是否从军,大抵不会因为几句大逆不道的话,就随便要了我这大好头颅。”
  左平的表情犹如被天打雷劈。
  陈恪是他亲舅舅!
  在这幽州边关,寒风呼号的草原上,听到有人用一种很平淡的口吻说起他那位喜怒不形于色、城府极深的舅舅跪求一名少女从军。
  ……很玄幻。
  “那你好自为之。”
  左平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留下来就是个错误,但林菁却出口唤住了他。
  “多谢。”林菁双臂平伸,双手交叠于额前,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谢谢你记得我的父亲,并且,还肯以“林帅”相称。
  而不是……林贼。
  左平前脚刚走,后脚丁永就上了堠楼,他表情很奇怪,问道:“‘那位’这几天心情可不太好,你没冲撞他吧?”
  林菁心里默默道,他主动冲撞我算不算?
  “他是谁?”
  “嘿,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丁永左颊有一道伤疤,一笑起来,就跟着神采一起飞舞,煞是狰狞,“左平左队正,之前可是中军骑兵营的校尉,他老子是户部尚书,管着天下财粮,家里男丁大半都是官身,就连裴大总管都得把他供起来,有几个人敢不要命的得罪他?这次被降为队正,不过是为了堵住一些人的话头,迟早官复原职,只要巴结好他,在这幽州大营都横着走,升官发财更不用说。”他悄悄地看了林菁一眼,觉得自己把说得很到位了,给这娇滴滴的小娘子指了条明路。
  “多谢,我知道了。”
  丁永看着她油烟不进的样子,有点着急,“你可想好了,左队正好歹一表人才,要是别人出手的话,可就不一定了有好下场了。”
  林菁从袖子里取出火石,一边擦着一边问道:“丁兄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丁永大大咧咧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从腰后取出一个酒葫芦,喝了一口道:“这还用问吗?裴大总管在幽州大营已经戒严一个多月了,有些人眼睛都要憋绿了,我们小兵倒是没什么,那些个当官的里面,可是有不少荤素不忌的主儿,奉劝你一句,上战场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还见不到战场,就折在了自己人手里。”
  “放心,他们不敢的。”
  “小娘子好没见识,说大话!”丁永也是好心,林菁岁数跟他女儿差不多大,他见不得那种腌臜事。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军营吗?”林菁将火把一一点燃,轻声道,“这一次大昭与东突厥开战,东突厥矢力可汗联合了草原部族,召集十万控弦之士围攻幽州,将裴元德带领的主力牵制在了幽州,不止如此,惇武侯宫玓和良国公哥舒宇丰的兵马也分别陷在了龙首山和祁连山,符海和独孤止的人马全军覆没,突厥主力随即南下,意图谋夺长安,尉迟读武率领左右骁卫七万兵马,从绥州等地调转府兵回护,与阿史那托吉的二十万大军交锋于五陇坂,离长安只有三百五十里。”
  “对啊,所以咱们幽州大营解决围困危机之后,立刻派出上百名斥候搜查突厥牙帐,好教他们后院起火!”丁永愤然道。
  “我到幽州大营的同时,信使也带来了消息。南方调来的援兵被突厥狙击在了泾阳,尉迟读武鏖战十日后最终惨败。突厥大军列阵渭水北岸,直指长安。”
  “什么?长安城要破了?”丁永大惊失色,酒瓶从手上咕噜滚下来,洒了一地。
  “还没有,只不过……”
  如果再找不到突厥牙帐,来年的大昭百姓,恐怕真的要吃些苦头了。
  老百姓可能不清楚,但明眼人心知肚明,突厥是不可能全面侵占大昭的。游牧民族连草原这一亩三分地都治理得磕磕绊绊,更遑论大昭这万里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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