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皇后娇纵起来真要命》第2/122页


  “他奶奶的腿,就是你亲姐姐的腿……”
  到底是谁的腿不重要,重要的是,六姑娘出行这一天,帝京顶顶有名的点心铺子良美记,一天只蒸二十笼的“单笼金乳酥”、“轻高面”、“翠玉豆糕”等等限购糕点,天光初亮时分就全部售罄了,有王公贵族家的小厮就来打听,良美记的伙计明面上三缄其口,私底下却将话悄悄传了出去。
  “列位到缎子街有名的点心肆铺打听打听去,但凡要是能买到一盒子奶皮卷、一粒糖霜球、一角子龙须酥,咱们良美记就把牌子给摘下来。”
  “列位想一想,缎子街甜点扛把子是谁?如今这一位奉旨出家学道去了,临行前还不得把爱吃的多囤点儿?”
  事关帝京顶级名门的千金小姐,围观者们急着回府里头报信儿,这便都认命地一挥手,“罢了罢了,横竖也就忍这一回了,往后我家姑娘再也不用同那一位生闷气了。”
  国公府六姑娘启程往老君山的时辰天光正好,肃杀的西北风却正在杀胡口的关隘里横冲直撞。
  两侧峻岭陡崖笔直而立,隐约可见那真龙大旗在风云中摆动,恍若一条吞吐着云烟,气势雄奇的黑龙。
  大梁同北胡的仗打了三天四夜,终究是将北胡赶出了北地。
  西北风肃杀,风云涌动,像是要落雨的样子——可天际线上却升起了一斗星子,冷冽错落的寒光遍洒,照下一个身量颀秀的青年。
  他站在陡崖上,向着北胡逃窜的方向远目,西北风卷动了他鬓边的发丝,只看得到冷而精致的侧脸,和星光下通透的肌骨。
  这会儿建威将军黎贞吉正领着先头兵追击穷寇,算着时辰,该回还了。
  青年眼眉轻蹙,神思不过一动,便有戎装传令兵小跑而上陡崖,跪地昂声奏报。
  “报!大将军追至摩天岭时,因追击不明人士而误入了北胡的埋伏圈,失陷六人小队,大将军也伤了右臂,昭毅将军拼死护卫,目下正在回还的路上。”
  青年倏的回转身,令人看清楚了他的面貌。
  星子藏在他的眼眸,不过冷冷一眼,便使人心生凉意。
  传令兵的头低的更厉害了,“回陛下,那小人乃是帝京小厮,说是来北地送信,实在英勇,竟一路过了关,闯进了摩天岭……大将军这会儿还昏着,昭毅将军不敢擅专,将这信件先送了回来。”
  这一切听起来实在匪夷所思,青年忍不住蹙眉,沉吟一时,示意传令兵念信。
  传令兵并不敢打开此信,此时听了令,忙展开了手中的信纸,只是还未张口,已然眼眉胡乱地拧在了一起,不敢出声了。
  青年纳罕,再度看了传令兵一眼。
  传令兵再不敢噤声,照着信件上的内容,一句一句地念了出来。
  “爹!爹!爹!”
  这三声爹,直叫到了青年的脸上,一瞬将他沉静的神情击溃,露出些惊愕来,他甚至有些慌乱,仰头看了看天,试图冷静下来。
  “皇帝同女儿碰瓷,非要送女儿去老君山出家,女儿不想剃头、不想吃白菜萝卜。祖母同祖父打了一架,娘亲也气病了,可圣意不可违,只求爹爹同皇帝哥哥打仗的时候,说点儿好话、贿赂些金银财宝,好将女儿从老君山换回来。急!急!急!”
  就这?
  就这些鸡零狗碎的小事,竟累得护国军损失了六人,大将军黎贞吉伤了右臂?
  青年抬起眼睫,一双星芒敛尽的眸子,冷冷地落在了传令兵手中的信上。
  果是女儿家的信,封口处还压了一朵五瓣桃花,千里奔波的,竟一瓣都没掉。
  胸中有些气闷,连带着眼眉便冒出些丝丝凉意,直将传令兵吓的伏地更深,不敢动弹。
  “这是谁家的女儿?”
  皇帝的眉间拢着一团怒意,语音略有些喑哑,却如敲金撞玉一般动听,话音不过刚落地,却听山崖下有嘈杂人声,便有将官上前奏禀:“启禀陛下,大将军仍在昏迷,好在已无性命之忧。昭毅将军伤了前胸,经过医治,将将才醒过来。”
  皇帝忧心,翻身上马,一时间马蹄声飒踏,领着诸将官到达了那安营扎寨之地。
  先去探望了黎大将军,将军的伤情使得皇帝眉头紧蹙,再去昭毅将军处,皇帝的眉头才松了几分。
  “……将军伤势颇重,虽暂时无碍,可保不齐会留下后遗之症,目下看来,恐寿命会有缩减……”御医小心作答,不敢抬头看。
  雷霆之怒一触即发,年轻的皇帝面色铁青,抬起拳头砸向帐中桌案,一室的将官闻声而跪,高呼陛下息怒。
  “为着一些零星琐碎的小事,竟使朕失了六位将官,伤了两名大员,这是谁家的女儿!”
  那床榻上的昭毅将军辜连星却轻咳一声,声音沙哑向着陛下道,“……黎大将军的小女儿,太娘娘给您内定的小皇后。”
  他虽笑着,可眉间却拢着一团痛意,皇帝被这句小皇后刺了心,冷眼相问:“伤势如何?”
  “臣无碍。”他同皇帝乃是一同长大的发小,说话便比旁人多了几分随意,“此事不过是个插曲,好在将北胡二王子捉了回来,此时正在押解回程的路上。”
  无碍?
  寿命缩减这是无碍?
  皇帝面上虽星云不动,可心中的怒气却扩大万分,将手中那封信件摔在桌案,冷冷道:“君父皆在外征战,却放任长随往战场送信,此等娇纵任性之女儿,如何能被太娘娘内定为朕的皇后?”
  辜连星忍痛轻笑,将那信从头至尾看了一遍,笑出声来,“臣先前审问那信使,这位六姑娘前些时日已然启程,竟拆解了一整座卧房带过去——说这位六姑娘择席,睡不掼外头的床。这般听来,再看了看这信里的话,倒和那句六姑娘的传言对上了。”
  年轻的皇帝眸中有星,望着他的眼神便寒冽冷清,辜连星有心缓解皇帝的怒意,唇畔带了一丝笑,戏谑道,“仗着漂亮不干人事。”
  方才传令兵的那三声爹忽然涌进了皇帝的脑中,他冷了脸,“此事朕不知情,目下看来,太娘娘的懿旨下的倒是好。”
  他回转身,看向那云烟苍茫的关外,语音清明。
  “未曾清贫难成人,不经打击总天真。朕瞧在黎大将军骁勇忠贞的面子上,饶她一个擅闯的死罪。这位六姑娘既入了老君山,潜心修道才是正途。无要紧事,不必回来了。”
  不必回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我开文啦!
  甜甜沙雕文看个轻松~
  仙女们快来占座了~让姐姐看看你们长胖了没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2章 双面仙姑
  合贞女冠说,近来夜观星象,许会有六星连珠,最好不要出门。
  黎星落不免有些情绪低落。
  朱漆榆木马车在缎子街上驶的平稳,青螺幔帐上还挂着些许小小雨珠——午后将将下过一场雨,初春好闻的清气氤氲。
  乘车枯燥,黎星落窝在自家娘亲的怀里,捧着一盏温热的蜜水,些微的烟水气笼在了小姑娘的眼睫,微微一动,令人望之便心生柔软。
  “我顶顶讨厌星相了!”
  风吹帐幔,有一线风吹动了星落身后妇人的鬓发,她样貌柔美,目带疼爱,听得自家女儿这般说,立刻便揽住了自家女儿的肩,哄着她,“糖墩儿乖,星相什么的,娘亲也最是听不得的……”
  小小的姑娘垂眸,捧起手里的粉彩牡丹吸杯,搁在嘴边小心的吸了一口其间的蜜水,撒娇似的蹭了蹭自家娘亲的肩头,嘟着嘴巴埋怨, “什么六星连珠,要我说,就是六颗山楂球串成一串糖葫芦……”
  这美貌妇人乃是安国公世子夫人容氏,此时听了女儿小小声的埋怨,只觉得愧疚之情在心里微漾。
  四年前,一道懿旨将她的宝贝女儿送入了老君山修道,本以为数月就能回还,谁知陛下的一句别回来了,足足让糖墩儿在老君山呆了四年。
  前些日子,北蛮被我朝打到了瀚海边上喂鸭子,苗疆西域诸小国皆臣服我朝,陛下龙颜大开,大赦天下,老公爷借着这个机会,上表两位太娘娘,这才以姑娘大了要说亲的由头,将糖墩儿从老君山接了回来。
  她抬起手来,为女儿拢了拢额上的胎发——十五岁的小姑娘,笑起来一团孩子气,额上一圈茸茸的胎发,还像个孩子呢,就得操心亲事了。
  “这回太娘娘千秋宴,请的人不老少,说不得就能寻个好的。”她疼糖墩儿疼的贴切,说起亲事来毫不避讳,“若你能瞧得上,就赶紧定下来,万莫再被送到山里去。”
  话音刚落,女儿就泪眼汪汪地仰起了头,“娘亲不疼我,女儿这一次既然回来了,绝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小小的姑娘眼睫纤浓,垂下来像两朵小扇子,直将容夫人看的心尖疼,她把女儿的小手握在掌心,再为她拭了拭眼泪,“我的儿啊,娘亲怎会不疼你,你可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娘亲看你啊,怎么看都喜欢,怎么样都好看。”
  怀里的女儿却呆了一呆,乌浓的眼睫一霎,纠结地望住了自家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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