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绿叶的平凡人生》第64/67页


  “怎么不是一来就有?还拖了这么久的时候,真逊!”这是顾绍恩带点鄙夷的语气,当然被鄙夷的人绝不是他大堂姐,而是远在京中的某人…。
  “当年母亲和太夫人不是说大姐不会有…实在太叫人惊讶!莫不是老天爷见大姐心善,所以才特地送来的小家伙?”这是对府中事物从来都是一知半解的顾绍东,他只知彷佛听人说起,大姐这辈子不可能有孩子的事,但对于其他的事就完全不明了了。
  “你们是谁呀?怎么说的话都这么奇怪?!”沈墨瑶站在顾若彤身边,好奇地看着眼前两个黝黑的年轻人,问道。
  “瑶瑶不能没有礼貌,那是三舅舅、四舅舅,快向他们问好。”顾若彤也是差点认不出两个弟弟,毕竟三年未见,两个人已经从唇红齿白的少年变成如今身躯略显魁梧的少年,想来这大营的生活竟比她想的还要刻苦。
  “三舅舅好,四舅舅好。”沈墨瑶自然知道母亲有两个弟弟在祖父率领的大营里当兵,可是她从来没见过他们,只知道是因为当年两位舅舅答应过父亲的,不到一定的日子绝不出大营。
  “你们两个怎么能出大营了?可是侯爷允许的?”顾若彤对沈墨瑶赞许地点下头之后,才抬头问起两人的近况。
  “大姐,我们俩都升官了,如今我已有散官阶,是致果校尉,三哥则是昭武校尉,而他领的职务是果毅都尉,我委屈一些做了他的属下,是个别将,不过我年纪小,还有很多时间可以继续努力的。”顾绍恩笑盈盈地说着两人的喜事,一脸坦荡的神色,丝毫没有因顾绍东比他高一品阶就觉得不高兴。
  “这两三年多亏四弟相帮,弟弟才能侥幸有这等地位,不过弟弟已经很满意了。”顾绍东笑了笑,他们身为武官又是在边境,想升任官职,其实根本就没想象中地那么困难,但是也仅止于此而已,要想再往上晋升,依他的背景条件已经没有多少可能,所以他觉得如此就很好了。
  “前途如何倒不打紧,不过呢…年前二叔母随着京中年礼来信,已经特意向我提起你二人的年岁不小,该为你们打算一番,只是那时我也不知你们何时能够达到世子爷对你们的要求,所以就一直压着没有回信,既然你们都已经领有官职,这成家之事该好好琢磨了。”顾若彤轻轻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两人说道。
  “大姐,这大营里三十好几尚未成家的人多得是,妳就不必替我们担心了吧?”顾绍恩睁大眼睛,着急地说道。
  “那是他们没有家里人为他们打算,你们怎么能和他们比?不过二叔母说了,既是你们还要在这里好些年,她也不去找京城里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过来,免得祸害人家,便托我在这凉州当地找找适合的对象,不求家世不求财产,只要人品样貌能撑得住场面就好了。”顾若彤突然觉得什么叫‘任重而道远’,眼前这两人显然都不打算太早成亲。
  “大姐,妳就不必替我操心了吧,如今我算起来已经与长兴侯府没有半点关系,还能称妳一声大姐,是妳不与小弟计较的缘故,旁的事却是不该让妳来操劳。”顾绍东婉言地说道。
  “你说那什么话?!爹爹胡涂,我可没有胡涂,这血缘之亲哪是他一句不认就能断了的?再说我一个出嫁的姑娘,他还能管得到我?以前我是敬*他才事事听从他的,如今好好一个长兴侯府被他和大弟都弄没了,我自然更不会再任他说什么是什么,何况郑姨娘也是真心惦记着你,你难道就舍得她为你伤心吗?”顾若彤闻言,立刻横眉竖目地怒斥一句。
  “弟弟明白了…大姐千万不要因为弟弟的不懂事气坏身子,弟弟更不想让大姐夫再有借口罚我天未亮就要起来操刀演练,妳也知道多少人盼着侄子出生呢。”顾绍东心底一阵感激,表面上却没有显露多少,只是有些无奈地劝慰着嫡姐。
  “三少爷说得对,奴婢今早就发了急信回京,想来二老爷和六姑娘他们都一定会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的。”念萍在一旁附和道。
  京中的众人确实很欢喜,虽说去年才因宫中有变,让局势出现了些许不同,但是顾世凯一家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不似长兴侯府因大皇子蓄意敛财之事被爆发出来,连带着也挖出了长兴侯顾世伦多年来于暗中布线,谋求暴利一事,更甚者还连数年前他藉庶弟名义在皇宫采买上贪污了不少银两,数罪并发,大皇子被责令禁足府中一年,而长兴侯因情节重大,直接夺去爵位,贬为庶民,如今的顾世伦比起已任三品大官的庶弟更是不如,便是早无官职在身的嫡亲三弟,因为私下经营的事业多是挂着董姨娘她父亲的名义,并未被判充公,所以拿着些红利也过得比他还好一点。
  一直到顾若彤生下沈家长子,她对沈墨瑶的态度仍旧一如往昔,小姑娘那悬在半空的心才掉了下来,毕竟自己想明白事理和顾若彤对她前后一致所衍生的心境还是不同的,因此在她很心情愉悦后所延生的结果就是某位刚刚被东平侯命名为沈墨宜的小朋友注定要有一个非常悲惨的童年…。
  多年之后,当沈墨宜已经成家立业之时,他看到沈墨瑶还是觉得心里毛毛的,因为从小到大,身边总有个比娘亲还会唠叨又有将军姐夫做靠山帮着欺压他的姐姐,他的人生何止是用黯淡两个字就足以形容的…。
  有了沈墨宜做为开端,往后的五年里,顾若彤又为沈家生下沈墨尔与沈墨珊姐弟,加上原有的沈墨瑶,当真凑了一对好,于是在这一年…面对外敌来袭,已然垂暮之年,却偏偏坚持要上战场的东平侯竟是在战火中含笑而逝的,因为沈家不但已经有后,且破了数代单传的命运,他还有什么可遗憾的?
  沈从义领兵冲入敌军范围,拚死带回父亲遗体时,他看见了父亲脸上的笑容,也似乎能够明白那一丝从容的笑意是因何而留下的,自然明了父亲心中已无憾事,他才得以很快就收起内心的悲恸,再次投身于战役之中。
  之后又过去几年,在沈从义好不容易赢得与月氐国之间的战争的同时,他也向新任的夏景帝请命自愿回京,变相缩减了沈家在军中势力,至于接任他们东平侯沈家留下来镇守的是另一个新崛起的将军世家镇安侯孟家,沈墨瑶所嫁的便是镇安侯世子孟成渊。
  沈从义携家带眷地回到京城之时,就连顾绍东兄弟也都自愿随他回京,一则两人均许久未回,二则家中尚有老小需要他们,这几年的战火连连,他们比谁都更明白家人的重要,于是自然不想再抛下京中的亲人们。
  当几十年过去,沈从义和顾若彤先后离开人世之时,他们约定了下一世,他们都不要再错过彼此,不要再像这一世必须面对那么多波折才能在一起,到时候,他们都会是对方的唯一…。


☆、1010第一百零九章

  顾若蕾十四岁这一年,王氏就开始频频与家中有儿子尚未婚配的人家往来,似是有意打算为顾若蕾挑选合适的婆家。
  杨元寿闻讯后,心中顿时大惊,于是想方设法地将如今已然甚少出府的顾若蕾约出来一见,而在酒楼里着急等候的短短半个多时辰内,他心中却是不停闪过这些年来两人相处时的点点滴滴,不可否认一开始与她接触是因为父皇暗中的授意。
  那时的父皇一直很清楚与他从小玩到的顾世凯本事不小,加上后来顾绍宸的表现,虽说有时处理事情的手段甚是粗糙生疏,但是却胜在他的领悟力强,又能适时伏小做低,是以认定了他们父子未来的前程不会只在眼前那个位置,便生了与其结亲之意。
  可惜那时的顾若寒已与冯文卿往来许多年,两人情谊不比任何人浅,父皇也欣赏这个堂侄的能力,只得歇了想拆散他们的心思,转而注意到他们家中最小的顾若蕾,顾若蕾虽是庶出,但从小养在嫡母跟前,所受的教养与姐姐一般无二,又是极机伶的丫头,父皇对她也甚是满意,于是打算先提点顾家长辈,他有意于此的心思,偏偏顾世凯总是佯装不明白皇上的暗示,还婉言除非女儿将来真与谁到了非卿不嫁的地步,否则他的女儿是不会嫁入皇家的。
  父皇无奈之余,又舍不得将来有什么万一要逼他对幼时好友下手,只好让他这个做儿子想办法去接近、讨好顾若蕾,也因此他不得不去讨好一个小他十多岁的女娃。
  然而如今她似乎还未曾对他生情,他却已自觉泥足深陷,他盼着她对他能有点动心便可,只要她愿意许他终生,他也愿意许她一个尊贵的位置,虽然可能会有些遗憾…毕竟赵氏已有嫡长子,他不能伤了赵氏的心,更不能在目前京中情势紧张的时候和赵家生了分歧。
  “元寿哥哥这么急着找我出来做什么?还害我被娘亲数落了好久呢。”一个戴着纱帽的少女走到杨元寿身旁,只见她摘下帽子后,就不满地对着杨元寿埋怨道。
  “我自然是有急事才找妳的,妳先坐吧,要不要吃点什么?”杨元寿笑了笑,指着一旁的椅子,说道。
  “不了,这两天姐姐坐月子,每次去见她,就净拉着我陪她吃那些油腻腻的鸡汤,我都已经快腻翻了,偏偏刚出门前,母亲还叫我喝一碗补汤,现在哪里吃得下?”顾若蕾柔柔地娇嗔道。
  “哦…那…。”杨元寿有些失落地应了一声。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顾若蕾纳闷地看着杨元寿,觉得他的神色看起来有些奇怪。
  “听说顾夫人最近常常和一些家中有年轻子弟的夫人见面,是吗?她是不是打算…。”杨元寿见她问起,才语气略显艰涩地小心问道。
  “你已经听说啦?娘亲虽是急了点,不过也没办法,二哥还在边关不肯回来,她只好先操心我的事了,总要有些事让她做嘛,不然她不是盯着大嫂就是盯着姐姐,怪吓人的呢。”顾若蕾恍然地笑了笑。
  “那妳、妳可有看中意的了?”杨元寿又忍不住追问一句。
  “这话怎么说的呢?爹爹和娘亲觉得好就好啦,我是打定主意要当村妇的,现在能挑中的人家,对我来说都是上上选的,哪有什么中意不中意的?”顾若蕾面带羞涩地笑道。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向顾大人请求让他同意妳嫁给我,咱们也不急这一时,可以等我…之后,再迎妳进宫,到时直接封妳为贵妃,妳觉得如何?”杨元寿想着前些日子,父皇已向他透露有意禅位一事,于是便惴惴不安地探问道。
  “听着好像不错…可是我根本没想过要进宫呀。”顾若蕾愣了一愣,然后满脸歉意地摇头说道。
  “为何?贵妃的位份尊贵,仅在皇后之下,妳难道不愿意吗?”杨元寿心下失望,他语气酸涩地问道。
  “因为我无德无能,呀又如何可以安心坐上那个位子?再说贵妃难道就不是妾?再怎么尊贵也得被皇后压上一头哪,何况还有底下几个在你身边陪着你多年的人,你不怕寒了她们的心吗?”顾若蕾眨眨眼,笑得甚是坦然。
  “我也希望能许妳皇后之位,可是王妃已替我生育承佑和大姐儿,还有她这些年一直殷勤持家,我不能不顾及她和赵家的颜面,至于其他女人,到时妳既身为贵妃,再加上妳的聪明才智,还怕压不住她们的气焰吗?”杨元德略显焦灼地说道。
  “可是…那毕竟不同呀…并非我贪心,只是我当真不适合宫里的生活,更不想和一群女人争那一年三百六十日,不知道能分到你多少日子的生活,所以我只能对元寿哥哥说抱歉了,对不起,我没法子回应你的一番情意。”顾若蕾仍旧淡然地笑着婉拒杨元寿的好意。
  “妳这样断然地拒绝我,就不怕我万一气恼之下,回宫直接向父皇请旨吗?”杨元寿笑得失落,甚至有些赌气地问道。
  “你不会的,再说你若真要请旨,不说我年纪未届及笄,就是皇上同意了,到时又该许我什么名份呢?我父亲和哥哥的官职可都不低呀,总不能叫我一个有着嫡女身份的姑娘去做侍妾吧?到时候人家会怎么说我父亲和哥哥?”顾若蕾不急不躁地反问道。
  “妳!哧!果然我是没有妳看得明白,只是一句话而已,妳就能想到这么多…。”杨元寿顿时心头一滞,是呀,真要请旨赐婚,眼下该给她什么名份?难道等到他登大位之后再娶?父皇饶是那么一提,但实际还得等多少年却是未知之数,她怎么能等得起?只怕今日一回去,顾大人就会干脆选个过得去的人家定下了吧?
  “元寿哥哥也莫要伤心,这人生在世几十年,哪有事事如意的?更别说去强求不该求的事物,我不过是比旁人先明白这些现实罢了,况且尚有当年三姐姐的例子在前,我又怎能还被名利蒙了心呢?”顾若蕾垂着头,缓缓言道。
  顾若蕾说的正是那年本该和亲宇阗,却不料半途被人绑走的晋阳郡主顾若薇,这件事的始末,想来没有人比杨元寿更了解的,但是知道内情的人都明白,如果顾若薇不是别有用心,不甘心嫁去宇阗,那些侍卫也不会故作不知地让顾若薇被月氐国的皇子轻易掳去。
  他们还知道那顾若薇被当时掳她回去的赫连安抓到月氐国之后,便直接丢在王府内的小院子,不理不睬地冷落好一阵子,也没有来信向大夏要求什么事物,反而是在某一日竟忽然宠幸于她,那时的顾若薇已经少了许多硬气,卑微地委身求全在那里生活了一年多。
  因为赫连安长兄赫连昌的正妃便是从大夏和亲远嫁的南平公主,南平公主个性可谓刚柔并济,与赫连昌琴瑟和鸣多年,府中几位小妾至今无人能介入其中,于是当这赫连安的王妃见到同样来自大夏的顾若薇之后,心中警铃大作,初见顾若薇倍受冷落之时也不敢掉以轻心,直到顾若薇后来又受尽赫连安的宠*,虽未有一儿半女,她却仍旧不能容许顾若薇继续留在王府,便暗中叫丫鬟唆使顾若薇逃走。
  没有多久,顾若薇果然动了心思逃出王府,然而很不幸的是,她离开王府之后又断了音讯,至今尚无人得知其去向。
  “妳与她自是不同,罢了!我不过一时头热才有这般想法,若妳当真无意,我又怎忍心逼妳,更何况我也招惹不起妳长兄和姐夫那两人,引人耳目的明招没有,可是背地里的暗手倒有不少,被折腾这么多年,竟是从没在他们手上讨到过半点好处,但愿妳将来的夫君能有我几分能耐,万万不要被耍弄个两三次就觉得丢了颜面,与岳家失和又还把过错全推到妳头上才好。”杨元寿轻笑一声,甩甩头就把那份莫名的失落甩到脑后,故作洒脱地笑道。
  “我自然是希望能如你所言,不过母亲挑选的人必然是一看再看的,再说啦,我好歹也叫了你几年的哥哥,将来若是有人欺负我,难道你就不愿意帮我出气吗?咱们的交情总不会因为这点事便散了吧?”顾若蕾见杨元寿似乎已经放下心中的纠结,便也眉眼一弯,故意俏皮地回问一句。
  “我…只要妳还认我这个哥哥,我当然愿意站在妳这边,怕只怕妳这一转身就当我是陌路了。”杨元寿的脸上明显一怔,随即展颜一笑,彷佛心上的重量已然卸下一般,爽快又直白地说道。
  “怎么会不认呢?我还想着你这个半路哥哥往后指不定会比我两个嫡亲哥哥更有用一些,想也知道该多巴结你一点才是正理。”顾若蕾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连连地点头应道。
  杨元寿看着顾若蕾的笑容,突然间有些恍惚,又想起似乎曾经听谁这么说过:世上最亲的莫过于家人,纵使有时候最伤人的也可能是所谓的家人,但是人活一世永远断绝不了关系的还是家人,况且谁说只有夫妻才能过一辈子,朋友兄弟也是可以过一辈子的,既然她还肯承认他这个哥哥,那么当她一辈子的好哥哥又有何不可?
  两个人就婚姻大事的各自立场说开之后,顾若蕾自觉不好再多留,便向杨元寿告辞,杨元寿也没有挽留她,毕竟两人已是无缘,就是为着顾若蕾的名声着想,他今天这匆匆一见亦是踰矩,回头还不知道顾绍宸和冯文卿两人会怎么找他麻烦呢。
  低着头叹气的杨元寿没看到顾若蕾转身离去时那眼底倏然闪过的悲伤,当他抬头再次望去时,只来得及见到顾若蕾步上马车的背影,和他似是心有灵犀又掀开车帘,抬头望过来对他嫣然一笑,然后马车才慢慢起动往


☆、第一百一十章

  顾若蕾静静地坐在马车里,等到马车走过很长一段距离的时候,她的脸上也已经满是泪痕且依旧默默地掩面低泣。
  “姑娘快别伤心了吧,奴婢知道妳心里苦,可是大姑娘说的没错,三皇子府里早就有正妃又有侧妃的,您嫁进那里能是个什么样的身份?便是三皇子真真宠妳,愿意等他继位之后许妳一个后宫尊贵的位份,但那又该是多少年后的事?在这段时间里,您能不能熬得过还是一回事,况且宫里那种地方,帝王的宠*才是穿心箭哪~。”巧玉拿出手绢,细细地擦掉顾若蕾脸上的泪水,还一边柔柔地劝解道。
  “我知道,我只是想发泄一下,等我哭过这一阵就没事了,妳让大叔转到汝国公府去吧,我想去找姐姐说说话。”顾若蕾哽咽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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