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打脸日常》第2/115页
长眉入鬓,黑睫低垂,薄唇紧紧闭起,尤其眼角下那一抹殷红的痣,每每看去,都好似雪中盛放的腊梅,孤傲又平添妖艳之色。
单是静静躺在这,都足以让人失神,也不知他睁开眼时,又是何等风采。
冯小小正想着,脑海里忽得涌入一张含笑覆来的俊容,青丝纠缠,就连她攀在他肩头发白的手指,都清晰可见。
咚,咚咚,咚咚咚.
平稳的心跳随着忆起的梦境,登时就乱了分寸。犹如秋末挂在树枝上摇摇欲坠的柿子,慌得捂不住。又好似春来水如蓝,惊醒了困在心底多年的鱼儿,稍稍摆尾,就让人心底生痒,挥之不去。
更别提耳根也恍若被烤在了火上,滚烫的羞意一点点攀上眉眼,惊得她擦拭伤口的手指微颤,冯小小扭过脸,深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了腔子里砰砰乱跳的心。
少女低眉咬唇,拿起药瓶的手指早就汗湿,水眸心虚地略过解开的衣带,总归她也不是头一次替他换药,今日也没什么不同。
“都,都是梦,做不得数的。”
温软的声线,低低而来。似清风拂过,分明吹动了鬓间的碎发,却又什么都没留下。
浅浅淡淡又隽永绵长。
半开的窗外,一枝春桃早发。
她心无旁骛又极为细致地替他换了药,不多时,廊下做绣活的玉书忽得欢快起来,“姑娘。”婢子调皮,从窗外探进半个身子,挤眉弄眼道,“您猜猜谁来了!”
“是早前救得那只小花猫?”冯小小忍笑,逗着脸上还有灶灰的婢子。
“姑娘!”玉书跺跺脚,见她还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忙转头看了几眼才压低了声道,“我的好姑娘,是方大哥来了。”
“方大哥?”
冯小小微怔,这时间正是医馆忙碌的时候,他怎么会有空过来。况且自第一晚请他来诊脉后,方云寒便冷着脸,也不与她说话,全都由玉书在中间转达。
就连她去医馆抓药,也只得了他个背影。
沉稳的脚步声停在院中,青衫郎君负手而立,清秀的面容含笑,等冯小小走近。
刚刚还端正的男子,半拢着拳遮在唇边,又轻又快地咳了几声。
“方大哥。”冯小小站在与他一臂远的地,瞥了眼捂嘴偷笑跑开的玉书。
少女心事重重低头垂眸,反倒与青衫离得近了些。
轻笑自发顶响起,方云寒眉目舒展,与她解释道,“刚刚玉书少拎了一副药。”
这几日冯小小都忙着照看藏在客房里的人,便是他来诊脉,也都拢着床幔。除了知晓她救了个男子,方云寒竟是再也探不出任何消息。
寒风起,吹着青衫衣摆贴向素色衣裙。
冯小小蹙眉,稍稍后退了些。
她避的明显,方云寒眼中微沉,仿着长辈的口吻训道,“小小,不是我说你,你到底是未出嫁的女子,若是被那些街坊知晓你在家中藏了一个男子,你可知会迎来多少流言蜚语?”
“方大哥,我只是救人而已。”
冯小小微诧,“仁心仁善,这是爹在世时便立下的规矩,我虽为女子,亦不敢忘。”
“况且,此事隐秘,除了我和玉书,便只有方大哥知晓。你我不说,那些街坊又从何得知?”
一句话,堵得方云寒瞠目结舌,到唇边的权宜之计,求娶之言滚了又滚,终是强笑道,“罢了,我知你不爱听这些,我不说就是了。可是小小,你就不怕他是什么杀人越货的恶匪?”
“尤其你性子纯善,万一被人利用.”方云寒抬脚,“不行,我还是去瞧瞧的好。京都里的贵人我也算见过不少,就算当真是谁家的公子,暗中请人来接也比留在你这强。”
“方大哥。”冯小小轻轻摇头,广袖随风微摆,挡住了方云寒上前的步伐,“还请留步。”
“你不信我?”
眼瞧方云寒又冷了脸,冯小小忙解释道,“并非我不信方大哥。只是此人来得蹊跷,若他当真是京都贵人,受伤一事想来多有隐情。况且我家的事,方大哥也知晓。”
乌黑的秋水明眸微怔,似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场突如其来的灾祸之中,冯小小叹道,“行错一子,满盘皆输的事,只一次就够了。又何必因为流言蜚语,给他人多添麻烦。”
“小小。”
她脆弱的好似掌中花,伸出的手指克制地停在那薄薄的肩头上半寸,方云寒心中疼惜,思忖片刻叹道,“你若嫌麻烦,权当是我救的人如何?总归今医馆也腾出来了一个竹榻。这样吧.”
温润的笑意自细长的眼尾晕出,方云寒手指刚刚下垂,还未安抚地落在少女肩头。
“姑娘!”玉书惊诧的声音从客房传来,“醒,醒了。”她结结巴巴,看了眼黑沉的天色,“人,人真的醒了。”
第2章 春桃淡粉 这世上会不会真的有未卜先知……
冯小小心里咯噔一声,竟当真又应验了。
乌黑的眸子微闪,继而与方云寒歉意笑笑,“方大哥,我先去看看他。”
素色衣裙翩然,似是枝头翻飞离去的蝴蝶。
“小小!”
顾不上男女之防,方云寒急急伸手握住冯小小的手腕,板起脸训道,“他既已转醒,你们孤男寡女怎可共处一室。”
秀气的黛眉紧蹙,似是有些疑惑,“玉书在里面,房门又是开着的,他也不过是个刚刚恢复清醒之人。”
比起被他攥紧的腕子,显然更守礼些。
冯小小心中不解,瞥了眼面前微恼的青衫郎君,好心提点道,“倒是方大哥你.”
客房窗前,春桃淡粉。
掌中的素腕纤细,红痕毕现,仿佛只稍用力便可折断。指腹下还有她平稳的脉象,方云寒一怔,极快地略过自心底冒出的念头,唇边的笑意温和,似是后知后觉的松开她,歉意道,“是我一时情急。”
三年时光,对于方云寒的性子,冯小小还是有些捉摸不透,如今两人之间氛围微微凝滞,她越发有些不自在。
好在早前玉书时不时就会念叨他的事,冯小小抿唇轻道,“方大哥,余婶不是早早就约了你上门替她公爹号脉么?”
他既然是爹的弟子,秉承师训,行医救治自是要放在头一位。
黛眉下的那双水眸诚挚,瞥了眼天边的晚霞,“眼下时日也不早了。”
“也就一会的功夫,总归人已经转醒,此事还是由男子出面的好。”方云寒装作不知她言下逐客之意,面上温温笑着,“放心,此次把脉不收你银子。”
青衫欲行,就听身侧的姑娘软软道,“哪里能再劳烦方大哥。
冯小小浅笑,“他既然转醒,想来已无大碍。眼下玉书一人怕是不方便,我就不多留方大哥了。”
她说得直白,堵住了方云寒上前一探究竟之意。
“.也好。”
到底还是担忧再因此事与她生了嫌隙。方云寒狭长的眼眸微眯,青衫似竹,转身的脚步一顿,望住心不在焉的少女,口气温和,“你我不是外人,若是有需要,尽管去医馆寻我。”
“多谢方大哥。”冯小小感激地点了点头,目送方云寒挺拔的背影远去,这才落下门闩。
折回客房的这几步,她已将梦境又细细琢磨了一番。
梦境之中,杂乱模糊的片段实在繁多,犹如一个个挂了锁的匣子,静待着打开的那一刻。
半开的窗内,传出男子略带嘶哑的低低致谢声,少女拾阶而上的脚步凝滞。
微沉暗哑,让人无端地忆起梦里磨人诱哄,纱帐春暖。
该想的不该想的,齐齐涌上心头。刹那间,她整个人都生了羞怯,面上烧得厉害,浅粉深红,似是枝头桃花迎春而开,一时艳丽无双。
“公子不必客气,救你的是我家姑娘。”
拘谨的玉书从门里探出头来,就瞧见红透了脸的少女,正站在桃花树下,婢子会意地瞥了眼院门,自家姑娘羞成这样,定是方大哥临走说了什么。她可打听到,方大夫最近请了媒人,说是准备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