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外室》第104/184页


  胖还不让人说了,陆喻舟失笑,掐掐他的脸蛋,“那你叫声爹爹。”
  爹爹?
  阿笙张开小嘴,歪头看着他,他是陆叔叔呀,怎会变成爹爹?
  怕适得其反吓到孩子,陆喻舟浅浅勾唇,“叔叔逗你呢,别当真。”
  一丝丝失落袭上心头,小小的人儿不懂那是什么感觉,“唔”了一声,用指腹点了一下男人的嘴角,“阿笙想要爹爹。”
  那一刻,向来淡然的男人心脏猛地一震,高大的身躯微微颤抖,他是一个薄情至极的人,从来没有被感情牵绊过,可宝珊是个例外,阿笙也是。
  在见到阿笙的第一眼,他就觉得熟悉,可凭空的熟悉感太过缥缈,很快就消弭掉了。当看着阿笙被牙婆吓到的样子,心头又泛起涟漪,下意识地将他抱了起来。
  从那天起,他对这个孩子多了一份怜爱。此刻听他说想要爹爹,内心掀起了不小的波澜,“阿笙见过你的爹爹吗?”
  阿笙摇头,嘴巴嘟起老高,小身板一扭一扭。
  陆喻舟上前搂住他,拍着他的后背,“叔叔想做阿笙的爹爹。”
  这是一个夙愿,一份责任。绝不会食言。
  陆喻舟默默讲在心底。也许他还没弄懂对宝珊的复杂感情,但可以肯定,他很喜欢这个孩子,愿意为他去抵挡流言蜚语、承受贵胄们的谩笑以及家族长老们的训斥。
  从卧房出来时,宝珊正枕着一条手臂,趴在书案上睡着。
  陆喻舟走过去,为她披上一件薄衫,扯过椅子坐在她旁边,静静看着她的睡颜。
  那股别扭劲儿犹在,倔起来极为气人,可陆喻舟竟有些喜欢,喜欢她冲自己发脾气时露出的鲜活韵味。
  漏刻的浮竿指向子时二刻时,男人俯身在她耳畔问道:“你很恨我吧?”
  等脚步声渐远,宝珊睁开剪眸,怔怔地盯着漏刻,直到卧房内传出阿笙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大床上,小团子困得直耷拉眼皮,被宝珊轻轻一推肩头,直接栽倒在被子上睡着了。
  宝珊亲亲他的脸蛋,躺在外侧,一夜无眠。
  天微微亮时,临城的驿馆发出响动,有人意欲跳窗......
  还是一个痴傻的女子。
  此举吓坏了驿工们,只有慕时清较为淡定,挥退他们,将痴女按在椅子上,“想跑去哪儿?”
  痴女躲开他的手,“我们不认识,你干嘛不让我走?”
  女子穿了一件昨儿刚买的粉裙,娇俏的像朵桃花,可眼中的懵懂让慕时清心里苦涩,想要遍访名医为她医治癔症。
  “我们相识的,”慕时清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你叫邵婉,家住汴京,是邵大将军的嫡妹......”
  我的心上人。
  那句心上人,慕时清没有说出口。
  邵婉拨弄着漂亮的裙摆,感到怪异,在密室那些年,季筱说她不配穿漂亮衣裳,不配戴金银首饰,只要与她来往的人都会倒霉。她信以为真,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不吉利的人,被带出密室后,连与人对视的勇气都没有,生怕给对方带来厄运。既然如此,眼前的男子为何愿意亲近她,冲她笑?
  驿工端来饭菜,慕时清给她添了一碗粥,温声道:“小心烫。”
  男子唇畔带着笑,语气温柔、目光缱绻,如一缕日光照入心门。邵婉接过碗,讷讷地道了一声谢。
  若是忽略她眼中的懵懂,从外表看去,似与寻常人无异,可慕时清知道,他的婉儿得了怪病。
  这种情况下,何谈相认,能相处下去就已经不错了。
  “叩叩叩。”
  门外忽然有人叩门,慕时清以为是驿工,拉开门扉时微微一怔。
  两名负责保护宝珊的暗卫躬身作揖,齐声唤道:“属下见过主子。”
  慕时清和邵婉是在中途被陆喻舟派去的侍卫拦下,直接接入驿馆,本打算今日去往宝珊所居的老宅探望,却不想自己的暗卫忽然找上门。
  “不必行礼,”看她们无恙,慕时清笑了笑,“两年不见,可都安好?”
  两名暗卫一边随慕时清走向大堂,一边将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详细禀报。
  当她们说起宝珊的身世时,慕时清步子一顿,僵硬地转过身,“你们方才说,宝珊是谁的女儿?”


第47章 宝珊,爹爹来接你了……
  日光暖煦, 慕时清慢慢走进客房,蹲在邵婉面前,“婉儿还记得我们的女儿吗?”
  即便没有亲眼瞧见邵婉怀女的过程, 也能想象, 一个背井离乡的未婚女子是如何摒除闲言碎语, 艰难产子的。
  慕时清心中自责,他们之间仅仅温存过一夜,竟诞生了一个生命。他永远记得那晚的邵婉有多主动, 击破了他的君子之持,使他原形毕露, 不计后果和代价地占有了她。
  在那之前, 他每次吻她都是发乎于情止于礼,小心翼翼地触碰,不敢有一点儿让她觉得被冒犯的行为, 而每次浅尝辄止的吻, 都会勾起姑娘家的娇羞, 人比花娇。
  虽然慕时清年纪轻轻就名满天下, 可他对邵婉的爱卑微到尘埃。只要她好,他照单全收。
  他们的那一夜, 是在他第一次遭遇行刺的第五日。他在府中修养,突然闻到一股怪异的香味,之后便没了知觉。当清醒时,邵婉已是衣衫不整, 含笑让他负责。
  得到她时欣喜若狂, 失去她时肝肠寸断,那种冰火两重天的感觉,唯有眼前的女子能够让他体会。
  慕时清闭了闭眼, 拉回了思绪。
  邵婉坐在椅子上呢喃着“女儿”,懵懂的模样像极了没有开窍的少女。
  慕时清试着去握她的手,“婉儿。”
  他想要靠近她,从重逢那一刻就像紧紧拥她入怀,却怕适得其反。
  感受到手背上的老茧,邵婉激灵一下,抽回手背在身后,“磨得慌。”
  慕时清摊开掌心,给她看指腹上的茧子。
  记忆中没有见过这样的手,修长均匀,纹路清晰,可指腹上全是老茧。邵婉曲起食指,按了按那些老茧,觉得新鲜,笑意盈盈地看向他,“你的手为何这样?”
  慕时清淡笑,“小时候练武,手指磨出血泡,久而久之变成了茧子。”
  邵婉似懂非懂地点头,“你家很穷啊?”
  “......”
  慕时清低笑,犹豫一下,抬手揉揉她的头,“不穷,聘礼早些年就已准备好,就等着娶你过门呢。”
  娶她?
  邵婉眼一斜,露出戒备的样子,“你要把我卖给坏人做媳妇?”
  以前,季筱总是吓唬她,要是她不听话,就把她卖到穷乡僻壤去。
  慕时清不知她受过的恐吓,没有询问下去,否则必会牵起仇火,“咱们去见女儿好吗?”
  像她一样漂亮温柔的姑娘。
  想起宝珊,慕时清心里更为柔软,对宝珊的怜惜也极其自然地转化为了父爱。血浓于水,那种对宝珊从血液里流淌出的一丝丝怜惜,终于有了汇合的干流。
  邵婉俯身,对上他的眼睛,“你的女儿吗?”
  慕时清眼里似有点点星光,温柔至极,“我们的女儿。”
  “咯吱。”
  客房的门被拉开,慕时清牵着邵婉的手走出来,在两名暗卫诧异的目光中步下旋梯,走向陆喻舟让人事先备好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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