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没良心》第81/122页


  “他头发怎么回事?”在雨花北路停住时,林斯义又像上回那样, 一路沉默到达目的地时才发声。
  一发声就关注鹏鹏的毛。
  鹏鹏是藏族人,五官立体深邃, 头发也很卷曲, 平时不好打理,温尔就给他养长, 然后给他往后梳, 半长不长的拢在脑后,加上皮肤这两年跟着她在内地生养,变得奶白, 猛一看上去倒像个小外国人。
  温尔每次被人问起自己孩子头发为什么那么卷时,就很愁。
  于是对林斯义胡诌:“他爸卷发。”
  “高中我也见过邹唯安,印象中除了皮肤白,没其他显眼特征。”
  “他家族有隐形基因,在他身上没显性。传给他儿子了。”也许就像关城说的,她现在厚颜无耻,牙尖嘴利,说谎信手拈来。
  林斯义半晌没声。
  温尔稍有后悔,在孩子脑后最后抓了一把,说:“那我回去了哥。”
  “嗯。”他放人。
  ……
  温尔抱着鹏鹏下车。
  特意回头看一眼他的车标,不是宾利,虽然长得挺像。
  心里既松一口气,又自嘲笑着往家走。
  “老婆,我错了。”回到店里,韩晋正在交班,在对收银机里的钱和账单,她抱着鹏鹏一进门,邹唯安就扑通一声跪在她面前。
  温尔秀眉一挑,“怎么?”幸好角度偏,林斯义即使没走,也不会看见这一幕。
  邹唯安胡子拉碴,引以为傲的冷白皮也皱在一起,像是被吸干,“我把鹏鹏手术费输了。”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旁边忙碌的韩晋都吓一跳。
  然而,温尔无动于衷,她径自抱着鹏鹏上楼,将孩子洗漱完毕,才一身不慌不忙下来,先慢慢点了今日店里的营业额,然后对韩晋说:“你下班吧。”
  “老板,营业额少了十五块。”韩晋坦诚,“我每次对账不是少钱就是多钱。”
  不过多了少了温尔都不跟他计较。
  今晚也一样。
  她翘了翘唇,“你只是数学差。经验多了就不会了。”
  “哦。”韩晋摸摸后脑勺,一时脚步钉着,满脸为难的样子。
  “有事说。”
  “我想借钱……”
  “多少?”
  “一千。”韩晋说:“不借也没关系,你们现在比我缺钱……”
  温尔心说怎么个没关系?都知道我家男人把手术费输了,你还开了口,可见困难程度。
  她数了十张红票子给他,并叫他快走。
  韩晋这小子感恩载德一番后,欢呼跳跃着从邹唯安面前跑了。
  “你借钱给他干嘛?偷我们的还没还齐,这才工作几天又搭进去一千!”邹唯安满脸怨气的看着她,双膝已经在地砖上跪得发凉了。
  温尔不为所动,“这我借给他的。”
  意思是叫他放心。她没动公账。
  邹唯安叹气:“老婆,我昨天一开始赢了三万多,后来搭进去,我不甘心才回来拿了公账……对不起……”
  “你在哪堵得?”
  “……干嘛?”邹唯安不可思议,望着她嚷,“你该不会蠢到要去拿回来吧?”
  温尔冷笑一声,“就是要拿回来。”
  ……
  在蓉城老城区有一个叫做女人街的地方,里头常年破烂,巴掌大小的店铺像畜牲的尿不尽,东一块西一团,蛇形走位分布。
  同时四周未拆迁的老楼像看厕所的老太太,把住女人街所有出口,就为了进入之人口袋里那五毛一块的家当,铁面无私,尽忠职守。
  “就这里。”邹唯安把人带来。
  两人走在下过雨后,街上坑坑洼洼的泥泞里,路过的小店皆是奇观大赏,温尔这些年走南闯北,倒也面不改色。
  穿过一条窄巷,进入一个看起来像是被遗忘的红砖老院,掀开门帘,里头却别有洞天。
  用邹唯安来前介绍的说,“这里头的马桶都是高级的。”
  当然除了马桶,还有美女荷官,大冬天穿爆.乳的上衣,令温尔不经怀疑,外头女人街的服饰风格是不是专门给这些女人开的。
  然而也终究算不上档次,属于东施效颦中成绩较好的那一位东施。
  邹唯安在这位“东施”身上,不到二十四小时输了六万八。
  温尔靠着数学的概率,在这里呆了五个小时赢了两万九,鹏鹏的手术大概还差五千,她打算用最后一把玩上来,结果邹唯安去了厕所回来后跟她耳语:“快跑。”
  “怎么?”她挑眉,同时在庄家牌发完毕后,押了平,平的赔率是一比九,她算过,这把到概率上绝对是平了。
  邹唯安说:“赶紧兑钱去。我看到关城了。”
  “关城?”温尔疑惑。
  “我还不确定是他,但看身形是他,在外面打转呢,再转肯定要转进来了,你这位前男友我的老仇家,他就是个疯子!搞不好要把这里一锅端了。”邹唯安说着就把她面前的筹码全部装进袋子里,然后拉着她手腕,将她从扇形桌上拽下来。
  温尔在邹唯安换完钱后,全部拿过来,装进了自己口袋。
  接着,事情发生的猝不及防。
  在外围把风的人传来消息说警察已经便装到大院门口了,一大波人!
  这时候,这两口子已经比绝大多数赌徒幸运,他俩走到了门帘下头,一听里头猛然爆发的骚动声,拔腿就跑。
  这是在云南联合培养出的默契。
  那时候温尔倒处找温智鑫,去过的场合都是三教九流,逃命也是一把好手。
  邹唯安这几年吃着她的软饭却已经不再经用,翻围墙时竟然摔了下去。
  温尔管不着他,揣着口袋里的钱,跳到了女人街,一路往前狂奔。
  至于邹唯安他换了一条路,然后被关城堵在一个肮脏无比的公厕旁边。
  雨开始细细下起来。
  冬天傍晚的雨,阴又沉,大概就像关城的脸色。
  “你他妈真狠。”邹唯安抹了把自己脸上的湿润,吊儿郎当笑起来:“不就前女友做了我老婆吗?至于砸别人饭碗?”
  关城歪了歪头,“前女友?”
  “难道不是?”两人一边对话,一边不妨碍各自都撸起了自己的袖口。
  关城自我讽笑了一声:“就当是吧。”
  “什么就当?是就是!”邹唯安狂呼:“如果不是,你他妈至于找她五年?告诉你,她现在是我女人!”
  邹唯安死于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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