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难封尽》第15/45页



封槿本对这个构想的可实现『性』不抱任何幻想,然而,当听到旁人窃窃私语的传闻时,分明还是不甘心。

“这份设计最后是被程总挡下来的…….”

“那个女人,以为有了程经理这个靠山就万事亨通了?没想到最后在总裁那里吃瘪了…….”

心里清楚,这个设计只是个梦,也料想到,楠暮一定会把它推翻,可为什么,听到的时候,心里依旧充斥着意料之外的悲伤?

楠暮是站在她对立那一方的,他的反对是那样的理所应当,而这理所应当,又是轻而易举的,时时刺痛着封槿的心。

在总裁办公室,程楠暮问她,“你这个设计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是封槿多心,可听到对方用的是“目的”而不是“初衷”或者“设想”之类的词。分明,是那么的刺耳。

“是为了曾经的梦想吧。”封槿闭目,她不敢抬眼,不能直视楠暮的眼睛,没有勇气面对他眼里的陌生,不用想象她亦清楚,那种眼神,会像尖刀刺入心脏般让她窒息。

“你也曾经有过如此单纯的梦想?”语气中有着毫不掩饰地嘲弄,“梦想终究敌不过对现实的渴求吧。”

在楠暮的眼里,封槿是没有资格谈梦想的人,封槿突然笑了,她努力『荡』开嘴角那抹苦笑,但愿弧度足够优美,不见悲伤。楠暮暗讽的是,“现实”的财富,令封槿淡笑的是,“现实”的残酷。

总裁的办公桌真是阔绰,只一方原木的距离,就可以把他们阻隔得宛如相距千山万水。

傍晚,封槿一个人站在医院的急诊大厅内。也许是夏季气候不适,来挂急诊的人还真是不少,封槿有意无意地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病人的表情比她痛苦万分,身边总少不了关切专注的目光追随。而自己,不够痛苦,不被关注,站在那里,也许只是突兀。

她只穿了条及膝连衣裙,无袖,衣料轻薄。冷气仿佛开得过低了,她觉得冷,有种被世界阻隔的孤单,没有任何归属的尴尬。

其实这种尴尬一直存在,换了新工作,她每天都挂着得体的微笑,偶尔,有人会客气的问一声,是否一同吃饭,她婉拒。片刻,有人会随意打听她的过往,她回避。她能说什么?如果是从前,轻易便可融入人群中去,而现在,稍有接触,她就有意逃避,她知道,言多必失,这里不是属于她的世界。将来也许她有机会离开,那个时候,她会不会已经陷入太深?她是不是还能找到属于她的地方?

就像现在,拿着急诊挂号单在陌生人群中站立着,不想告诉别人,翻一遍电话簿,还是长按了下关机键。想通透了,谁少了谁,都可以生存。可即便想通了,清楚知道自己不被需要的时候,内心还是沉重而卑微的。必尽,曾经有过一个百般在意自己的人,过往,自己身边有过一个叫程楠暮的人。

这两天喉咙有些发痒,封槿以为是感冒,就随便买了盒『药』片,只随意瞄了眼商品名,也未细看。这几天身上出现了几个水泡,微微有些低烧,她才发现忘了和『药』店店员说自己磺胺类『药』物过敏了,怕是那些『药』片里含有过敏成分。

水泡恰巧长在腰际部,不论穿何种款式的衣服都摩擦得有些刺痛。睡觉亦是整夜的辗转反侧,不得不来医院一趟。

好在自从那日程柯阳对自己坦白,他清楚知道她的不爱之后,倒不曾再强迫过她,这件事也就没有让他察觉。

“请往前面移一下。”封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索当中,一时忘了要跟进前面的队伍。终于,排到有座位的地方了,前面还坐着五六个人。封槿依次坐下,方才有机会打量挨在自己身后的人。

抬眼无意间的一瞥,颇为惊讶。

楠暮如今一身名牌西装,丝毫不『乱』的发丝映衬下,五官更为棱角分明,哪怕眼里总带着些许目无旁人的嘲弄,依旧灿若星辰。无疑,较之她记忆中的影像,更为气质出众,风度翩翩。可搜遍脑海,封槿竟然想不出更多的溢美之辞,只是浅薄,平常的那两个形容词。对上楠暮的双眸时,她只是在与过去比较的那一瞬间,感到心痛,而曾经有过的悸动,如今却消退殆尽了。

封槿以为,是自己早已疲累,内心已不知如何再起波澜,可看见身边的这个人,只是匆匆打量了对方的侧脸而已,心跳的节律竟然明显起了变化,她都开始担心自己的脸颊是否会发烫。

那个人,应该比自己更年轻几岁吧。对方似乎也感受到了封槿的目光,偏头看向她,封槿对上那对眼眸的时候,才知道自己为何激动得有些发颤。

那眉宇,颇似她的楠暮,那个许多年前,自己最初认识的楠暮。虽无此刻的眉目深远,却有着股纯意,浅淡悠然。

封槿肆意打量着面前人的眼神,黯然发现,这只是她的一时错觉而已。因为即使是当年的楠暮,怕也及不上眼前这个人的神韵吧。

曾经的楠暮,眉眼带着抹笑意,开朗单纯,心里想着什么,根本勿需加以揣测,从眼里便能看到心底,喜怒尽显。

然而,楠暮当初可以“纯”,但这个人分明是毫无波澜的“净”,喜与悲分明都含在眼里,矛盾的事物奇妙而和谐的共存着,喜忧皆然,偏是无所欲求的模样。

后方走来一对母女,老人该是年过七旬了,步履蹒跚,打断了他们不算短暂地对视。封槿看着身边的人自然起了身让出位子,并没有示意对方坐下,表情不变,也不言语,就倚墙靠在了一边。

封槿继续打量着那人,他独自站在那里,闭着眼,额发投下阴影,衬出面『色』几分苍白,修长的身影渐渐淹没于人群的温暖中。孤单自是寒凉,可幸福关切太过温暖,几许凉意,谁会察觉?只有同样孤单着的人,才会观察到。心中,竟然涌起几分欣慰,原来,孤单的不止自己一个人。也许,自己不算太无助。

居然不是『药』物过敏,而是“带状疱疹”,医生说是感染了同水痘一样的病毒,成年人通常就会起这种水泡,较之水痘更为刺痛。原来,病毒和爱情是同样的道理,潜伏的时间过长,错过了应该的时间,就会变『性』,就会更加肆意。

先被推了针粉红『色』的『药』水,接着就要吊两大袋盐水。封槿默然坐在补『液』室里,静脉里隐约透着丝丝凉意,闭目养神却又不得安心,时不时要瞟一眼盐水有没有掉空,内心渐渐起了几分焦躁。

对面聚集了两三个护士倒引起了她的注意,还是刚才的那个人,在被打第三针。护士似乎是新来的,蹲在那里,明显尴尬,已是一头汗。

第四针,终于顺利。那人始终没有言语,对被当成新护士练手的工具也无异议,代价就是原本骨骼分明的手腕处明显高出了一块,他用手试图扭开水瓶的盖子,吊水的那只手上的皮条里都有了回血也没有成功,只能无奈地把水瓶放在了一边。

封槿想帮他,可必尽不相识。

水瓶没有放稳,顺势欲倒,封槿看得心中一紧,却见一只手恰巧接住了。一个女孩子不知何时站在一边,也许是握水瓶的手有些用力,塑料微发出声响,脸上分明写着气愤。拧眉打开瓶盖,咬牙切齿的表情倒透出几分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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