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难封尽》第18/45页



封槿想到楠暮之前的话,“你也曾经有过如此单纯的梦想?”,想到他说这句话时眉宇间的神情,她早就已经心灰意冷。

她曾经说过,她喜欢设计,是为了以自己的方式来封存记忆。可自从楠暮失忆以后,记忆,早就没有留存的必要了,她还纪念什么?难道真的,用来讽刺她失去的爱情?

她曾经不相信电视里那些动不动就玩失忆的剧情,更坚信即便没有记忆,只要有心,感情依然可以延续,可是老天偏要用现实来否定她的推断,用一种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现实的残酷。

“我都替你安排好了,你今天放心的去吧,设计权会是你的。”程柯阳亲吻她,近在咫尺的脸上分明带着得意,一种带着阴险的狂妄,封槿看得心中惴惴,他曾经说过,不会放过楠暮,难道,他会采取什么手段?

心急火燎,赶去会场,程柯阳看着她匆忙离开的背影,必是嘲笑她的野心和***吧,可他不会想到她只是害怕,只是怕他对楠暮不利。

大厅里,封槿迎面就撞上了楠暮,一切措手不及。

封槿迅速的退离一步,看见楠暮低头看着她,以居高临下的姿态,方才,没有丝毫要搀扶她一下的动作。

“封小姐,如果你每次都以这种姿态接近我的话,我会怀疑你是否有所图谋?”楠暮看见匆忙赶来的封槿,不由冷笑,“也许我说的过于含蓄了,封小姐自然有所图谋,可你找错人了,我不是程柯阳,不是你只要投怀送抱,就有用的。”

四周都是人,楠暮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封槿听到“投怀送抱”四个字的时候,分明脸上一阵发烫,心底的疼痛蔓延开来,谁都可以看不起她,她自己都嫌弃自己,可是楠暮怎么可以如此讽刺她,四个字,字字锥心,老天真的很残忍。

“既然程总知道我对程柯阳只是有所图谋,”封槿紧闭双眼,用尽全力『逼』回泪水,“您了解我是怎样的女人,那么就该知道,谁对我有利,我就可以帮谁。如果您能帮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也可以帮你对付程柯阳,这笔交易,程总以为如何?”

说完这段话,封槿指甲几乎全陷在了肉里,她都佩服自己,怎么能编出这么段台词,低俗可笑至极。

可是楠暮信了,几乎不加思考就相信了,不是楠暮太笨,只是封槿在他眼里太不堪,如此不堪的封槿,有这低俗的想法,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我为何会同你交易?似乎你的身上并没有什么可利用的东西。”楠暮眼中平静,可分明透着种光亮,似乎要看透封槿。

“相信程总不会一点都没察觉到程柯阳的动作吧,既然他肯为我如此大费周章,那么我在他心里必是已经有一定地位了。”封槿如此说,与其是要表面自己的价值,不如说是以另一种方式告诉楠暮,提防程柯阳。

“的确,我想彻底扳倒程柯阳,你不失为好人选。”楠暮听了封槿的话,只是轻挑了下眉『毛』,未见丝毫差异。看来,他的确对程柯阳的举动早有防备,封槿稍稍安心,正如外界所言,程楠暮能登上总裁的宝座,便断然不是省油的灯。

封槿想着,眼前这个人,已经太过陌生,好在他也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了。稍存安慰的苦笑,她不知是该喜还是该悲。

如此无奈的神情看在楠暮眼里,竟让他觉得是种盛气凌人。人都是感官动物,戴着有『色』眼镜,看事物就必然的不真切。他心底把封槿当敌人,怎会了解她的苦,只想着她是算计。

“我可以给你设计权,日后,也不会因为程柯阳的事影响到封小姐。”楠暮答应了封槿的条件,目光突然柔和了几分,“我和涵之近期就会结婚,我不想我的妻子再受任何委屈。所以,本来以我之力也可以对付程柯阳,然而现在,我想加快脚步。”

“程总真是爽快,那么我今天也没有『露』面的必要了,就先走一步。”封槿几乎忘了怎么呼吸,忍住心口的一阵郁结。不敢再看楠暮一眼,方才的对话,他们有所顾及,音量很轻,对话也简短。可此刻她却不得不逃,她只是人,没有办法做到处变不惊,沉着冷静。再面对他一秒,也是生不如死之痛。

她从后门出去,脚步凌『乱』,方才与楠暮擦肩而过,楠暮断然不会回头看她一眼,怎会发现她的失常?泪水淹没在丝丝细雨中。她不能走前门,那里,程柯阳的司机等着,她没有按照剧本出场,反而泪流满面,传到程柯阳耳里,必让他起疑。

如今,心绪早已混『乱』如麻,她要冷静下来,想出对策如何面对程柯阳的疑问。

可她如何冷静?难道淋一场雨,就可浇灭她的悲伤?淋湿一遍,就可冲刷她的不堪?

楠暮,我不是傻瓜。日后,扳倒了程柯阳,你如何还会容得下我?你接下来会对付的,就是我。

我自然不是傻瓜,傻瓜都知道,我如今是背叛程柯阳帮你。你一定会想到,那么终有一天,我也会为了别的利益再背叛你。聪明如你,怎么会不知道我这种人,万万不可留?

可楠暮你是傻瓜,你想不到我根本无利可图,我要那金钱名利为什么?我只是要找个冠冕堂皇的借口来帮你,这样的我,怎么可能背叛你?

我原本就是傻瓜,用天底下最愚蠢卑微的方式来爱你。我知道扳倒程柯阳的那天,就是我该离开的时候,只要你安全无虞,我便再没有存在的价值。

我可以放弃你,只要你和涵之在一起能幸福。可我并没有那个胸襟,眼睁睁,看着你们共携白首。我会离开,但愿快点可以逃离。我已经怕接近你,靠近你,我就像从原本的行尸走肉,麻木无觉,直接变为在地狱里接受凌迟之痛,周而复始。

楠暮驱车离开会场的时候,天『色』已晚。

车子盘旋而下,四周围绕着『迷』『迷』蒙蒙的绿『色』,绿如水墨,不见郁郁葱葱。雨水犹如帘幕,笼罩着车窗,景『色』真的只似水墨,白纸黑字,绿『色』只化作意境,而不是『色』彩,绿的如此,暗淡无光……

车子驶过公车站,楠暮看见封槿还站在那里。郊区的车站只竖了个车牌而已,哪里有可挡雨的地方,她没有带伞,裙子此时已经打湿了大半,淡灰『色』的布料,似被染上墨『色』,以一种尴尬的姿态贴在身上,她不得不双手环住上身,此刻落魄的样子倒让楠暮不觉牵动了眉眼,总好过她方才的盛气凌人。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就这么踩了刹车,停住了视线。

封槿始终没有抬头,这种状况下,正常的反应应该是找个避雨的地方或者焦急张望期待远方的车辆吧,可是,她偏偏都没有。甚至没有意识到楠暮的车就停在她眼前,只是微低着头,任由雨水沿着额前凌『乱』纠结的刘海滑落,连成一串,滴答,宛如一行清泪。狼狈地凄婉着……

“上车。”楠暮有所察觉的时候,他已经撑伞下车,来到了封槿跟前,封槿头顶的那片雨水已被伞面阻隔,可良久,楠暮才发现,她脸上的湿意却丝毫未减,依旧是细密不止的湿润着整个脸颊,她今天本就只上了淡妆,如今早就洗去了一切粉饰。楠暮如此细看她的眉眼,内心不由感叹,真的漂亮,枉费老天给如此脱俗清丽的容颜,却配了颗世俗算计的内心。

楠暮自己都奇怪,经过了方才两人的交谈,自己为何还会为她驻足,为何还会心升叹息和不舍?

封槿闻声抬头,耳边依旧是方才悉悉索索的雨滴声,那句“上车”听着是如此模糊遥远,眼前的身影也熟悉的几乎不真切,她无意识地脱口唤了声,“楠暮……。”

楠暮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错愣,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眼前没有丝毫妆容修饰的封槿分明比平时还要陌生,可这声呼唤却好像再熟悉平常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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