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第101/118页



  我的心悬了起来,急忙问道:“到底为何,你快说!”

  皇后拍了拍我的手,示意我少安毋躁,道:“你说的什么话,他对什么都没有反应?本宫见他被抱出来时鼻息尚定,手脚尚在动作,你所说,仿若是……”

  她不忍说下去,只道,“你们可别是看错了!”

  那御医便惶恐磕头,“老臣不敢。不光是老臣,御医房五位御医皆是此种看法。皇子仿佛是因肝阴不足而引至肢体瘫痪,而且智力低下,故而对外来刺激无甚反应。老臣发现其舌质红、苔少、脉细,此等症状皆是五迟,五软,五硬之范畴……”

  我惊得几乎瘫软在椅凳之上。所谓的五迟、五软、五硬,指立迟、行迟、发迟、齿迟、语迟:五软是指头颈软、口软、手软、脚软、肌肉软:五硬在是指头颈硬、口硬、手硬、脚硬、肌肉硬,此等症状便是脑瘫之症状,而听御医的述说,他的症状更是严重无比,连针刺都没有反应。难怪一个小小的检验便花了御医们如此多的时间。

  皇后声音忽地扬高,大声地道:“你说什么?可仔细查清楚了,这可是皇子!”

  我忙欲上前阻止,只对御医提醒道:“宁贵人尚未苏醒,先别把此事告诉她。”

  皇后仿若不觉,仍大声训斥着御医, “你竟然将此等恶疾安在小皇子的身上!还不仔细查来,如若让本宫知道你们疏懒弄错了,仔细你们的头!”

  我心中一惊,抬眼望向皇后。她如此做,便是想要了宁惜文的命啊。宁惜文舍了我这个姐姐不理,投靠于她,有什么对不起她的?我冷冷地道:“皇后娘娘不必如此惊慌吵扰,免得惊了病人。何不坐下来静等御医的报告便好?”

  “妹妹当真冷静?自家亲妹妹遭此惨事反而若无其事,本宫知道了,却难掩心惊心痛,难怪妹妹在皇上眼中与众不同!”

  她满脸的惊异心痛,皱紧了眉头缓缓述说。

  我暗中咬牙,手指不由地掐向了手心。无论怎么样,她尚为六宫之主,我不能阻止她的言语行动,听得室内有人声微动,我心中更是着急。宁惜文产后失血未复,再闻此噩耗,非要了她的命不可。

  我轻声道:“听闻皇后娘娘家中也有兄弟姐妹,对皇后娘娘皆礼敬有加。臣妾就不如了,唯一的妹妹也误会于我。臣妾想和她恢复旧好,怕也不能。皇后娘娘福泽天下,何不可怜一下我这可怜的妹妹?”

  皇后听罢,便轻轻地笑了,侧过头来到我的耳边,缓缓地道:“华夫人,本宫有什么值得你求的?本宫对你的妹妹还不好吗?你不能办到的,本宫为你办到了:将她送到皇帝的身边,让她受了恩泽,还怀上了孩子…”她声音陡然拔高,“只可惜啊,没福的,就是一个没福的!”

  我听了她的声音,紧张地侧耳听了内室,确定没有声音传出,才低声道:“皇后娘娘,她既如此顺从于你,你又何必如此?”

  她道:“本宫作为六宫之首,怎么能不尽告之的义务?你要本宫瞒着她?”

  她声音陡急,“这怎么能瞒得了,她终有一日会知道的。”

  看来她下定了决心要置宁惜文于死地。我见她满脸戚色,可眼眸中却含了狠毒与戾色,便知无论自己如何的拖延,只怕也拖不过去了,心道唯有夏侯辰才能控制得了如此的局面,可他怎么还不来?

  仿佛看清了我心中所思,她凑近了过来道:“你在等皇上吧?可怜皇上盼了许久,今儿个却被近郊发生的匪祸给大臣们拖住了上奏。也好,他会迟点儿来,迟点儿听到皇子如此的消息,便迟点儿让满心欢喜化为乌有。可怜的皇上…”

  她一脸的痛急忧心,有御医远远地见了,还以为她为皇子担心,以至忧心满怀。

  有御医上前道:“皇后娘娘,既如此了,臣等必揭尽全力研制药物出来,以求能医治皇子。”

  她站起身来,伤心之情溢于言表,“徐太医,宁贵人那三里也该知会一声,可怜啊 …”

  那御医有些意外,但见她目光冷冷,唯有答应了,正准备走向屏风之后,却听里面有人道:“华夫人姐姐,妹妹请您入内。”

  听得是宁惜文的声音,我忙阻止了御医,道:“皇后娘娘,容臣妾先去探望一下宁贵人,也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皇后端庄至极地道:“华夫人有求 本宫怎会不准。你们姐妹俩慢慢地说吧。本宫便在外面慢慢地等着。”

  她稳操胜算,早就知道了今日的结局,才会如此自信满满。

  我步入内室,见宁惜文脸色苍白地斜倚于床头,一床锦被将她盖得严严实实。我疾走几步近得她身旁,忍泪道:“惜文,恭喜你喜得贵子。”

  她摇了摇头:“姐姐,我终于听到你叫我的小名了。自来到宫里,你从不叫我小名,总是妹妹,妹妹的叫,与叫其他妃嫔没什么两样。不知为何,每到这种时候,我便心中生了恨意,将娘亲死去之恨加倍地投在你的身上…”

  我见情形不妙,忙笑道:“惜文,刚刚生产,休息一下再说吧。”

  她向我展开苍白的笑脸:“姐姐,来不及了。”

  她右手从被中抽了出来,满手都是鲜血。我后退一步,手捂着嘴,眼泪终忍不住流了下来,“惜文,你已知道了?”

  她道:“姐姐,莫非你忘了?自小,我的耳朵便特别的灵敏,院内有一丝的风吹草动都听得一清二楚。姐姐,你过来……”

  我走近她的床榻,被她一手拉住,血顿时沾满了衣襟。我道:“你别说话,让御医来看看。”

  “来不及了。姐姐,我们说说话。我记得小时候,无论何时,总是你保护着我,可我怎么都忘了呢?渐渐把一切都忘了,只记得对你的恨,那样的强烈,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娘亲。其实那一晚,我们从老宅里逃了出来,我听到了娘亲对身边婢女的谈话,“让她们替我们去死,这也是我这个妹妹应该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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