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第23/118页



  皇后勉强笑着,感觉颇对不起我,还想再劝,我早已跪了下去,“谢皇上大恩。”

  他哼了一声,便不再理我,叫人重上了点心,看来想与皇后共贺。我如坐针毡,几次想要告辞,却被皇后以眼色止住,不停地把话题往我身上带,暗示皇上多宠幸于我。

  我唯有脸上带了羞意,却在心中苦笑,更感觉自己浑身都仿佛长了刺。

  眼见华灯初上,我终于寻了个机会向皇上皇后告辞。皇后见劝说暗示良久,皇上对我的脸色始终未变,略有些失望,便不再劝。我更是乐得她放了我出来。走到昭纯宫外,我才松了一口气。每当他来到我身边三尺范围之内,我便有气都吐不过来的感觉。如今虽然一切皆达成心愿,可这种感觉却愈演愈盛。以后与皇后诸多往来,便常常有机会遇见夏侯辰,真是旧愁刚去,又添新愁。

  回兰若轩的路上,我问素环:“你还愿意去昭纯宫吗?”

  素环望了我一眼,垂头不语。我明白了她的想法,便道:“不如我向皇后提一提吧。在她那里,机会总是多过我这里的。皇后急需帮手,或许会提携你一把。”

  素环依旧没出声。轿子在青石板上缓行,良久她才道:“娘娘,奴婢只求在宫中有一席之地而已。”

  我点了点头,“如本妃一样。”

  寂静的夜色之中,只听得轿子沙沙地走,鼻端飘来的桂花香味若有若无。经过这场细雨洗刷,香气更加清新可人。只希望从此以后,我在宫中的生活便会一帆风顺。

  过了几日,皇上下旨,让太后搬往僻静的星辉宫静养,彻底与世隔绝。我再没见过太后。对于我来说,太后已成为过去,再也不用花费心思去讨好。

  晋立昭华的金册下来了。我虽低师媛媛一个份位,但由于有皇后做后台,却隐有与师媛媛平起平坐之势。而以我在尚宫局多年的经验,自然能在后宫助皇后一臂之力。皇后的旨意传下来,便无人胆敢如上次制冬衣般阳奉阴违。我帮助皇后完全掌控了后宫。

  我的住处,原本应该搬往更宽敞通达的锦华轩,我却上禀皇后拒绝了。兰若轩离皇上住处甚远,皇上无论走向哪一位妃嫔的住处,都不会经过兰若轩,也不会产生与我不期而遇的境况,如此对我甚好。皇后倒以为我懂得收敛自己,自是不绝口地夸奖,倒多送了几名宫女前来侍候。至于素环,正应她所求,我让人把她调到了昭纯宫。

  皇后对我的倚靠日重,可夏侯辰却依旧当我如无物,再也没有宠幸过我。皇后对此颇感抱歉,我却求之不得。如今的身份,对于我来说,已能让我满足了。宫内呈上的银子,落入我的私袋的,源源不断地送往我娘亲那里。据闻她已叫人在宫外买了间大屋,侍候的仆婢成群,只是往来信件多有遗憾:妹妹啊,可惜你已不能出宫。

  的确,我已成了皇上的女人,不能出宫,但活着,就是幸运的了。

  过了一个月,宫内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师媛媛身怀有孕了。这让皇后接连几日心情不好。一个比她低位的妃嫔早于她生育皇子,这意味着什么,宫中的人都明白。

  师媛媛荣宠未曾衰过,她有孕,自是迟早的事。可我不知道,皇后对她容忍良久,还能不能再忍下去。

  我还没来得及猜到下文,宫外又传来消息,在朝月庵住着的大娘与我的异母妹妹遭到不明身份人士的追杀,大娘身亡,而宁惜文恰好避过了这一劫,好不容易叫人送了信入宫。

  看到信的时候,我正斜倚在汉白玉的栏杆边,下面便是一尾接着一尾自由自在游来游去的鱼儿。风吹而过,我感觉眼中有泪滴下。此事是我一手造成,我早猜到了她们的结局,但我为何还会流泪?我便是这样一个女人,人家对不起我的,我要千百倍地报复回去。

  大娘至死也没明白,她是代替了我的娘亲赴死,我早把她作为弃子摆上了我的棋盘。

  可大娘在我幼时,也曾慈和地抚摸拥抱过我。那个时候,她与娘亲姐妹和谐,当真真心对待过我的。只可惜到了后面,时光与利益渐渐把一切美好掩埋。

  如今我成了皇后身边的红人,宫内外的消息自是往来传递得快。大娘既然付出了她应有的代价,宁惜文青春年少,长相只比我美,我自是得提携她一程的。毕竟宁家,只剩下了几人而已。

  向皇后禀告之后,我派人将宁惜文接入了宫中。初初带她入宫之时,她未经妆扮,布衣衩裙,却依然掩不住她的天生丽质。看上去她因为与大娘被人追杀,受惊不少,整个人仿佛一只受惊的白兔,可那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却让每一个看见她的人感觉*。

  经过我叫人一番打扮,她便如蒙尘的青玉般散发出耀目的光彩。我略向皇后提起,她便兴趣大增。师媛媛怀有龙种,荣宠日盛,她正感无法招架,而我,却与皇上的关系如同*,自然指望不上。她希望来一个新鲜人来帮助她,这是必然的,可她又暗示,她与皇上情意深厚,绝不想皇上因此而误会,所以她只能提供机会,一切由我做主。

  我暗中一笑,同意她的说法。她说得对,我既与皇上不能挽回,那么,就不能让皇上对她抱有芥蒂,反正在皇上眼里我已做惯了恶人,再做一次,倒也没有什么。

  当我把这意思告诉宁惜文之时,她倒没说什么,只略垂了头点头答应。从大娘的来信之中,我已知道她从小定亲的对象因嫌弃她为罪臣之女,已然退了婚,看来她是心灰意冷,不做他想了。宁惜文与我的相貌完全不同,是一种甜腻的美,当不会惹得皇上触景生怒吧?

  计划出错显惊扰

  一开始的时候,我并未直接把她带到昭纯宫,只是让她远远地望了一下夏侯辰。这种事情,得让她心甘情愿才行,心中有了目标,才会竭尽全力地追求。夏侯辰相貌不错,皮肤虽略带苍白,却有一股天然的贵气,加上权势在身,自与民间其他男子不同,更比她以前的未婚夫胜过不少。果然,她一见之后,便粉颈低垂,脸现红色。我便放下心来,只要她对他有了期望,一切皆好办了。

  有皇后的帮助,我自然知道由于今天冬旱,夏侯辰今晚要经御花园到清心殿,和一帮大臣商讨抗旱之计,而宁惜文出现的最好地点便是这条路。

  原本与皇上不期而遇是后宫以求显达惯用的手法,我只不过照搬而已。但凡一涉及夏侯辰,我就感觉莫名的害怕。他心思莫测,既非明君,又非好色昏君,如果一不小心触了他的龙鳞,可就是全盘皆输的格局。

  宁惜文却不理其他,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仿若皇上一见到她,她就会立即宠冠后宫。见她这副样子,我愈加担心。她没见夏侯辰私底下的模样,空见了他一副好相貌,小儿女心态十足,当然无所畏惧。我反复的叮咛反而换来她的疑惑,“姐姐,我既入得宫来,当然是帮着自家人的……”

  我哭笑不得,她哪知宫中的艰险,反而以为我害怕她与我争宠。

  我唯有道:“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到时若有什么差错,望你不要埋怨我才好。”

  宁惜文经过一番挫折,懂事了很多。当年大娘把我们交给官兵独自逃走的时候,她也明白了事理,见我不计前嫌如此对她,颇有几分感动,道:“姐姐,妹妹不会忘了你的恩情的,难得你不计前嫌地对我。”

  我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些微的愧疚之感,又前后查看了她的打扮。她今日穿了一件流彩云纱裙,上身是葱绿的对襟短衫,梳望仙髻,头上只插微微颤动的紫玉蜻蜓,在灯光下显得清新雅致。那件流彩云纱裙,是我叫孔文珍特制的,用上好的蚕丝夹杂金线织出阴影斜纹,再用板雕印花印出淡淡的花纹,色彩并不艳丽,却有一样好处:在月光的照射之下,这件衣服会衬着月光发出朦胧的光来,人若穿着它,仿佛月笼身形,美不胜收。

  既然她是主角,今日我的打扮便随意了一些,一切以方便为主。如果皇上与她相遇了,我就得赶快隐身,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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