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宫》第64/118页



  素洁黯然地垂下了头,低声道: “娘娘,奴婢怎能得皇上青睐?奴婢早已死了这条心了。”

  我轻叹一声,“其实,宫内美人众多,新人层出不穷,你若死了这条心也好,倒免得受那番起伏。素洁,我知你由绣坊出身,刺绣功夫肯定胜过常人,若本妃调你管理尚宫局,不知你有没有……”

  素洁瞪大了双眼望着我,仿佛不敢相信我所说,截住我的话迟疑地道:“娘娘,你是说调我去管司制房?”

  我摆了摆手,冷笑:“我这里出去的人,哪能只管得一房。如若你出去,一管便是整个尚宫局!”

  素洁愈发不敢相信,哆嗦着嘴唇问我:“娘娘,奴,奴婢怎得当此大任。再说.尚宫局现任尚宫……”

  我截了她的话:“只要你想,本妃便有办法。你跟了我这么久,多多少少学了一些……”

  素洁脸色倏地变红,脸上泛起兴奋之色,又忽地变白,眼神却越来越狂热。

  我知她来宫内日久,对像夏侯辰这样的男子一时的迷惑是有的,但她一直以我为尊,并不因为我的身份的改变,全是因我有一身好的技艺。她对制钗制衫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喜爱,我又怎么能不成全了她。

  最重要的是,孔文珍,既然你已背叛了我,尚宫之位就再与你无缘。

  只要我控制了尚宫局,等于后宫下等宫女皆由我控制于手,便有了和皇后一搏的本钱。

  我拿起桌上的象牙梳子递给素洁。素洁显是陷入混乱之中,手伸在那里,却不知道握住,梳子啪的一下跌落到地上,这才让她惊醒过来,她忙拾起地上的梳子,却又顺势跪下,道:“娘娘,奴婢如当真得成心愿,便是做牛做马也会报答娘娘。”

  她双目含泪,神色殷殷。我心中暗叹,权势真的可以让人狂热,就算素洁,一旦沾上权势的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仿若让她今后的生活有了目标。

  我以手示意她平身,自己转过身去对着镜子,“此事关系甚大,该如何,我想你应该明白。”

  她站起身来,捏着象牙梳子的手紧得发白,“娘娘,您请放心。”

  我道:“行了,看来你今天梳头的手势不会好到哪里去,叫素灵进来给我梳头吧。你去自己的地方好好静上一静。”

  素洁知道自己心情激动,也怕拿错了东西,便强忍住欢喜,出门叫了素灵进来给我梳头。

  原本梳洗等大事一向是由素洁负责,素灵得此殊荣,便欢欢喜喜地进来帮我梳洗。我想,事情如若真的成功,素洁要到尚宫局,我也得再培养人才是。素灵手虽巧,心思却不在这上面,终有一日会被皇上册封的。我得再找人才行。不由自主地,我想起了素环,不知道她如今在皇后那里过得怎么样了。

  一想起她,我便对着镜子微微地笑了。皇后自诩看人精准,却看错了她,而我.何尝不是看错了她。

  梳洗好后,一出门,就遇见了粟娘。她虽对我恭敬行礼,可不知为何,我一见到她,就浑身不自在起来。原本我对人使计,事后从无愧疚之意,但每一想到她,就想起她在我最困难时真心对我的一脸憨厚的笑容。她如此待我,却被我摆了一道,用来要挟的东西还是她的心肝宝贝。我自是不会向她认错的,只得眼不见为净,让她不用侍候,我自己去花园走走。

  她却端着张面孔,道:“皇上叫奴婢无论什么时候都跟着娘娘。娘娘若去御花园,奴婢自得跟去。”

  我唯有浑身不自在地走在前面,她则远远地跟着。

  转过几个弯之后,偶尔向后望,见不到她的人影了,我这才暗舒了一口气。

  素灵见我如此,便有些奇怪, “娘娘,您怎么啦?是不是粟娘有什么地方不是?让奴婢稍稍提提她?”

  我便道:“没什么,想是今儿头钗太过隆重,扯得头皮略有些痛,回去换个轻的便好了。”

  此一番话,吓得素灵又是请罪又是下跪的,我更感觉粟娘在这里真是碍手碍脚。

  可夏侯辰既调了她来,我便不便赶她走。如果是其他人,我有无数种手法将她赶走,但一思及她在狱中帮我的种种情形,那种让我不自在的感觉便又袭来。

  今日天气良好,正值春天百花盛开之时,御花园里的花便都开了。端庄秀丽的金腰带迎风招展;外料料似凝紫,内英英而积雪的紫玉兰,展开大而艳的花朵仿佛邀请人的欣赏;黄似金,翠似玉的瑞香则香味迎风而来;形似雀乌的金雀花则金灿灿地开满枝头,美不胜收。一路走来,见到这些仿若露出笑脸的花儿,我心情不禁大好。忽听有人道:“娘娘,您看这花儿,长得可真像小南小北。”

  便有人笑道:“怎么会?这花儿黄灿灿的,本妃那雀儿,可是尾巴略带蓝色。 ”

  素灵附耳道:“娘娘,听声音像是纤羽阁的那位。”

  我一笑,并不作答,心想夏候辰宠幸人时倒也名副其实,喜欢鸟儿的,便送往纤羽阁住着。

  我便在这丛开得最好的金雀花旁边站着,看着庆美人带着两名宫婢从假山后转了出来。

  庆美人长相甜美,一笑便露出两个酒窝,再加上她今日穿了一件嫩黄的衣衫,腰系一条翠色的腰带,更显得她腰纤如抑,鲜嫩无比。

  她见我站在那儿,先是一怔,接着便上前行礼,笑道:“宁姐姐今儿也出来赏花?今儿个天气好,前几日没开的花今日都开了,宁姐姐可赶上了好时候。”

  说着,她便用手抚那金雀花的花瓣,几乎透明的纤手托了几瓣花儿,当真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难怪夏侯辰会把心思留了少许在她身上。

  我笑道:“庆妹妹还不知道这花儿叫什么名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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