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夜天[穿越]》第186/239页


  他温柔地问道:“可吃饱了?”
  唐慎一怔,抬头看他。良久,他道:“吃好了。”
  王溱拉起他的手,领着唐慎走过九曲十八弯的回廊,走在这碧波荡漾的池水之上,绕开那块窟窿石,来到池塘边的一座屋子里。这屋子一半架在水上,撑开窗户,便能见到一池水色,连天而碧。
  窗户旁是一张长长的书案,上头摆着琳琅满目的笔墨纸砚。
  王溱牵着唐慎的手,来到桌子旁。他细心地铺好宣纸,又研起墨。
  “小师弟,为它命名?”
  唐慎望了他一会儿,又转首透过窗户,看向那块嶙峋的太湖石。
  许久后,他提笔写下两个字。
  『温玉』。
  字是王子丰亲手教的,虽说走出了自己的风骨,但深处却无一不是王子丰的味道。
  王溱看着这两个字,心头大震,他研墨的手停住了,抬头问道:“温玉二字,出自何处?”
  唐慎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言念君子,温其如玉。在其板屋……乱我心曲。”
  王溱大步上前,一下子拥住了他。他将唐慎拥在怀里,声音低柔,仿若春夜里拂过群草的晚风:“可是一下衙就来了这里,竟然还穿着官袍。”
  唐慎:“师兄送了一枝芍药于我,想来有话要与我说。”
  王溱轻轻地笑了:“官袍多有不便,我为小师弟宽衣如何?”
  唐慎手指一紧,他默着不吭声。王溱牵着他的手,带他来到床前。他解开唐慎的腰带,脱下深红色的官袍。当他的手即将解开唐慎的衬衣时,唐慎一把拉住他的。
  王溱抬首看他。
  “我心中有诸多事,为师兄,为许多人。”
  王溱轻轻吻住了他:“而我的心中,唯有你一人。”
  唐慎怔怔地望着王溱,不自觉的,他放开了按着对方的那只手。
  窗外池塘流水,风入竹屋,吹起地上散落的衣物。床幔被王溱早早地放下,只听一夜曲声未曾停,欢喜愉悦至极。
  次日天还未亮,尚书府的管家捧着王溱的朝服在门外候着。王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唐慎一下子惊醒,他想要起身,身后却一阵连着腰椎的疼痛。他疼得“嘶”了一声,明明晚上的时候没怎么疼,早上居然全部疼起来了。
  王溱按住他的肩膀,将他按了回去:“歇着吧,今日我替你告假。”
  唐慎还睡得迷迷糊糊的,只当是普通同事帮忙请假,没想太多,就点点头又睡了过去。
  王溱换上朝服,立刻去上朝了。
  却说王子丰刚刚到崇政殿,并无人觉得不对。直到他与统事太监说:“唐大人身体抱恙,今日不来早朝了。”
  此话一出,正殿中,右相王诠是第一个瞧向王溱的。其余大官都没反应过来,唯有左相纪翁集听到了一耳,他思索片刻,低声惊叹:“竟然如此?”不过多时,右丞徐毖也略有感悟。
  寻常人哪里能从一句话想到这么多,也就这几位对王溱性向早有猜测、又老奸巨猾的权臣,能够从中揣摩一二。
  这事如风吹湖面,褶皱起了一层,很快又停了。大多数人毫无察觉。
  然而开平皇帝赵辅是何人,上早朝时,因为王溱官升一品,他站得更靠前了,赵辅能瞧清王溱的一举一动。他心中惊讶,下早朝时问大太监季福道:“你瞧那王子丰,今日可是春风满面,与往常大有不同。”
  季福心道:不同?哪有不同,明明和往常一模一样啊。
  但季福长了个心眼,他去问了问今天王子丰都做了何事,可和往日不同。结果就问到了他替唐慎告假一事。季福哪里能想到那么多,他老老实实地告诉给了赵辅,赵辅一听却愣了好一会儿,过了半天才道:“竟然连朕都没瞧出来?”
  到日上三竿,唐慎才醒来。
  屋中早已放好了干净的衣物,他身上也十分清爽。唐慎回忆片刻,突然意识到是昨晚上王溱亲手给他擦净的。他顿时红了脸,穿上衣服,赶忙前往御史台。
  唐慎刚到御史台,守门的侍卫看到他,奇怪道:“唐大人,您不是告假在家吗?”
  唐慎晕乎乎的脑子再次动起来,他又想起王溱今早晨和他说的话。
  唐慎瞬间两眼一黑。
  ……王、子、丰!!!


第131章
  既然已经告了假, 唐慎穿着一身皱巴巴的官袍, 落荒而逃, 回到家中。
  姚三前几日去了宁州,忙珍宝阁的货物物流,只有唐璜和姚大娘在家中。两人见到唐慎, 皆是一惊。唐璜:“今日不用去衙门当差吗,哥?”她想了想,“似乎今天不是休沐日?”
  唐慎随意敷衍过去:“今日有事, 我先回来了。”但他刚走两步, 忽然又回过头:“你们就不奇怪为何我昨晚一夜未归?”
  唐璜笑着反问:“为何奇怪?昨天下午尚书大人就派人来咱们家,说您要与他在尚书府小酌一杯, 大抵就歇在那儿了。哥,你又不是没在尚书府睡过觉, 有什么可奇怪的。”
  唐慎:“……”
  回到书房,唐慎怒道:“好你个王子丰, 原来是早有预谋!”
  唐慎不禁扶额叹息。他总觉着他这辈子可能都玩不过王子丰了,可偏偏他下半生已经和对方绑在了一起。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悔意,不知道现在再反悔还来不来得及……
  来不来得及, 唐慎是不知道了, 但毫无疑问,他绝没有这个机会。
  此时的唐慎还没想过自己与王溱的事已经被朝中几位权臣猜中了,次日大清早,他去上朝。刚下朝,大太监季福就来寻他。王溱正被右相王诠拉着说话, 他远远地瞧见唐慎被季福领走,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王诠见状,看了一眼唐慎的背影,顿时了然于胸:“担心了?”
  王溱诧异道:“担心何事?”
  王诠:“圣上不会无缘无故唤唐景则去垂拱殿,你昨日替他告假的事可是当众说的,我已然猜着了。若是圣上找人一问,恐怕也能猜着。你就不怕他见了圣上,不知该说什么话,惹恼圣上?”
  王溱悠然一笑,反问道:“叔祖认为我喜欢他,喜欢的是何物?”
  “哦,何物?”
  “他永远不需要我为之担心。他是唐景则,他能成今日地位,真正的倚靠绝不是我。”
  王诠怔然无言。
  另一边,唐慎被带到带到垂拱殿中。一路上他左思右想,都不知道赵辅有何事要找自己。莫非是新出了什么差事,赵辅要他去办?估摸着很可能和银引司有关,或者和二皇子赵尚在姑苏府有关,赵尚动了姑苏府的兵部银契庄?
  等到了垂拱殿后,唐慎行过一礼,垂头不语。谁料赵辅竟也不开口,而是笑眯眯地望着他。
  季福在一旁看得甚是惊讶。
  自打太后驾崩后,皇帝少有这样的情状。此情此景,赵辅仿佛回到了一年前,他又多了些朝气,不再整日听那善听和尚念诵禅经,垂着眼帘敲木鱼,令人捉摸不透。
  唐慎感受到赵辅盯着自己的目光,他心头奇怪,不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事,赵辅为何要叫自己过来。然而赵辅不开口,他必然不能开口。
  良久,只听赵辅轻缓的声音响起:“朕记得景则是今年及冠的吧。”
  唐慎:“是。”
  “都二十了,怎的还不成家?”
  唐慎心中咯噔一声,他恍然间猜到了一种可能,但他没敢多想。
  赵辅长长地叹了一声气:“你们啊,总是让朕替你们担忧!斐然今岁都廿六了,也没见得有成家的打算。朕上个月叫他过来一问,你猜他说什么?他竟说这盛京城中没有一个他瞧得上的女子,连朕的公主他也看不上眼!”
  唐慎心中一惊,他小心翼翼地打量赵辅的神色。他相信苏温允敢在皇帝面前说自己不成婚是因为没找着喜欢的姑娘,但他不信苏温允敢说公主也配不上自己。想来这是赵辅随口说的,但他既然敢在唐慎面前这么说,也足以体现他对苏温允的宠信。
  “景德也令朕操心。他那夫人去岁过世了,朕道再寻一个,他却说已经有了子嗣,为何要再娶。”
  唐慎此时已经明白赵辅想说什么,他低着头,恨不得把头彻底塞进地砖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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