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夜天[穿越]》第191/239页


  “叔祖是如何知晓,今夜二皇子会逼宫呢?”
  “你不若再猜猜?”
  唐慎闭上了嘴,沉思许久。
  右相府附近的兵刃相见已然结束,一切又归于宁静。
  “叔祖不同于我,您在朝中布局多年,何处都有值得信赖的人。或许是从今夜五城兵马司的调动,从京郊军营的将兵来往,从御林军中得出的结论……”顿了顿,唐慎迟疑片刻,问道:“但既然叔祖早已知晓,那必然还会有其他人知晓。陛下重病不醒,如今能阻拦这场宫变的唯有两位皇子。二皇子逼宫,四皇子、五皇子进宫去救……”
  唐慎的声音戛然而止。
  王诠望着满桌的菜色,温和笑道:“觉出不对了?”
  “叔祖是大宋的股肱之臣,如若您早早知晓此事,定然不会看它就如此发生。除了您,纪相也肯定是知晓的,他也绝不会坐看一切。所以能让您作壁上观,眼睁睁见着两位皇子与二皇子刀剑交加的人……”
  唐慎忽然闭了口,不再吭声。
  王诠放下茶盏,长叹道:“一年前子丰与我说,他也看不透,但他只道,相信那个人。常言道,三个臭皮匠顶得一个诸葛亮,然而这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这大宋朝堂上下,谁又比得上那位呢?”
  唐慎:“可是一切是为何啊。”
  “为何?你想知晓,我想知晓,子丰也想知晓。然而除了那人自己,谁都不知晓啊!”
  盛京城中,兵荒马乱。
  官员们纷纷裹着衣服起了身,一个个在书房中瑟瑟发抖,不知该如何是好。
  左丞陈凌海听闻二皇子造反一事,当即变了脸色:“怎能如此?”五皇子赵基派人来请他,他犹豫片刻,长长叹气:“说我病了,关门不见客。”
  右丞徐毖更是有趣。
  早在昨日,徐毖便离开盛京,到北直隶的农庄里游乐。正好是过年时节,官员们的休沐日,谁都不知道徐毖竟然不在京中。
  而左相纪翁集的门前,赵敬和赵基的人马也都在两侧等着。
  左相府大门紧闭,府中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没人去应这些将兵的敲门声,但这些将兵也不肯走,就在门外守着。
  左相府的西北角,一处简陋荒僻的院子里,一盏油灯微微地亮着,照亮不大的房间。
  谁都猜不到,这里竟然是纪翁集的书房。
  屋中只有一盏油灯,左相夫妻二人相对坐在桌子的两侧,就着这小小的灯光,一个低头缝制衣裳,一个拿笔写字。
  纪老夫人将衣袖缝补好,她抬起头,看清纪相纸上写的字。她喉间一滞,过了会儿,她轻声说道:“都这般晚了,还不睡么。”
  纪相如若初醒,他抬起头,看向老妻:“夫人累了?”
  如今早已过了子时,两人都是一把老骨头,如何能不累。
  但纪老夫人笑了笑,不曾开口。
  纪翁集低下头,看向自己写的字,他目光一停,骤然无言。
  只见那一整面的宣纸上,写的密密麻麻的只有一个字——
  “赵”。
  纪翁集后仰着靠在椅背上,望着这满纸的“赵”字,他指着这个字,对老妻说道:“夫人说,我写的是什么字呢?”
  “瞧着是个赵字。”
  “是个赵字,是谁的赵字。是赵尚,赵敬,赵基……不能是赵敖。或许是赵辅?”
  纪老夫人脸色一变,她虽是深闺妇人,但也知道赵辅是当今圣上的名讳。
  “相公!”
  “还是赵璿?”
  蓦然,纪翁集站起身,去拿衣裳。纪老夫人急忙跟了过去:“这是要作甚?”
  纪相笑道:“屋外有人敲门,夫人未听见吗?”
  纪老夫人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听得到这一夜满城的厮杀声。她红了眼眶,埋怨道:“可就不能不出去么。”一边说着,她一边为纪翁集穿理衣裳。
  “能,又不能。”
  “诶?”
  纪翁集朗声一笑,扶起夫人粗糙的双手,声音温柔:“这五十多年来,辛苦夫人了。盛京的日子是不好过的,为夫记得,家中还有一些田亩。”
  纪老夫人:“你说起这个作甚。”
  “只是想起来罢了。”
  纪老夫人亲自送纪相出门,眼见他要打开大门,她忍不住又道:“当真一定要出去?”
  纪相认真地凝视妻子:“当真,一定。”
  “为何?”
  纪相畅快地笑道:“不在眼前也就罢了,既然在了眼前,如何能见它再来一次!”
  下一刻,纪相开了府门,四皇子赵敬和五皇子赵基的人马都在府外等候多时,纪翁集突然出现,他们谁都没反应过来。
  纪相穿着一身深红官袍,他放眼一望,不怒自威:“进宫吧。”
  “是!”


第135章
  此刻的大宋皇宫中, 只见灯火通明, 是兵声四起。
  数不清的御林军举着火把, 持着长枪,警惕地巡逻。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影悄悄地跑进皇宫东北角的净心殿。净心殿是去岁皇帝刚刚修建的宫殿, 专门用来供奉佛像。
  黑袍人影进入殿中后,他掀开斗篷,早在殿中多时的二皇子赵尚看清他的面孔, 急忙走上来。
  赵尚:“大师, 这到底是怎么了,外头到底发生了何事。怎么突然就乱了起来, 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尚急得满头是汗,可他被皇帝关在净心殿中, 根本出不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今夜他吃了斋饭, 正要为太后抄写经文,才抄到一半,就听到殿外传来一阵阵打斗声。赵尚吓得魂飞魄散, 还以为是赵辅要把自己抓去砍了, 可他躲在柱子后等了半天,也没人进来。直到半个时辰后,才等来善听。
  善听那张不悲不喜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情绪,他双手合十,行了个僧礼, 徐徐道:“殿下,确实出了事。陛下病重,早已缠绵病榻三日有余。今日,有皇子举兵造反,如今怕是已经杀到宫门口了。”
  赵尚惊骇地睁大眼:“逼宫?!”
  善听的声音好似从迷雾中来:“是,逼宫。”
  “他怎么敢!”赵尚怒吼道,“是谁,是赵敬还是赵基,他们竟然敢做这样大不敬的事?”
  “贫僧也不知晓。”
  话音刚落,远处又传来一阵枪戟相撞的铁器声,赵尚吓了一跳,他颤抖着嗓子道:“那这可如何是好?”他是被皇帝关在净心殿的,谋士们都不在身边,此时此刻赵尚彻底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但毫无疑问,逼宫的无论是赵敬还是赵基,一旦他们得逞,都必然不会留下他这个二哥。
  赵尚甚至想到了:“莫不会还把逼宫的千古罪名安在我头上吧?”
  赵尚捏紧手指,恨不得将自己那位逼宫的弟弟亲手射死。
  然而他现在身无甲胄,别说把反贼绞杀,他连逃都逃不出这个皇宫。正在赵尚满心焦躁之时,善听道:“陛下病重,宫中的御林军群龙无首,唯有二殿下才可迎敌。”
  “我?”
  善听:“正是。殿下是皇子,除了您,谁也不能调动宫中的三千御林军。殿下,不可再犹豫了,请速速前往昭德门,在叛贼杀进皇宫前,阻拦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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