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夜天[穿越]》第235/239页


  唐慎看见王溱,走到他身边。两人对视一眼,王溱以食指抵唇,轻轻地“嘘”了一声。唐慎垂下眼睛,走到王溱身后,不再多言。
  待到日落西山,明月高悬,大太监季福从垂拱殿中走出。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黑夜中无比刺耳:“宣左相徐毖、右相王诠觐见。”
  徐相和王相立刻动身,进了垂拱殿。
  小半个时辰后,二人面色各异地离开大殿。
  徐毖道:“都散了吧,陛下龙体抱恙,不必等着了。”
  百官齐声道:“是。”
  离开皇宫后,唐慎和王溱立即来到右相府。
  王诠见到他们,苦笑一声,道:“我知道你们是来说什么的,可是要问,我与那徐毖进去后,都说了什么,听了什么?自然不会瞒着你们。你们与我来。”
  二人随着王诠来到书房,只见王诠在书架上按了按,接着取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盒子。
  王溱目光一动,他抬眼道:“里面放着的……”
  王诠:“是,正是传位诏书。”
  唐慎心中一惊。
  王诠接着道:“这盒子在我手中,但瞧见上头的锁了吗?锁的钥匙,在徐毖那里。所以这盒子里头到底写的是什么,我不知晓,左相也不知道。”王诠叹息道:“谁能想,皇帝会有这样的准备!”
  传位诏书,同时有徐毖、王诠保管。
  二人乃是敌党,若是其中一方想作乱,必然瞒不过另一方。
  此外,新帝登基,二人都有从龙之功。哪怕到了新帝年间,一方想压过另一方,也并非易事。简单的一个举措,就将王党先前苦心经营、废贬余潮生一事,几乎作废一半!
  王溱不由笑了。
  王诠:“你竟还笑得出来?”
  王溱反问:“那我该如何,哭么?”
  王诠无语地瞥了他一眼,长叹道:“唉,不知此事,是好是坏,也不知陛下还能撑上多久啊!”
  唐慎见这话听进了心里,第二日,他不动声色地来到勤政殿,偶遇了当日在勤政殿当差的起居郎。
  此人姓齐,是开平三十六年的状元。去岁十一月刚当上起居郎,还没当上几天,就碰上皇帝大病,自此便守着昏迷不醒的皇帝,终日记不上什么东西。
  “下官齐逢,见过右侍郎大人。”
  唐慎轻轻“嗯”了一声:“是要去宫中当差?”
  齐逢:“回大人的话,是。”
  唐慎不再多说,让开一路,让这齐逢先走。齐逢先是错愕,接着感激不尽,加快脚步赶紧去宫中了。
  赵辅醒来后,只见了徐毖和王诠二人,连着两天,没再见任何人。
  有官员猜测或许皇帝这一次能和两年前一样,化险为夷,平安度过。然而唐慎知道,周太师一直守在京中,没有离开,或许赵辅是真的熬不过这个春天了。
  二月十七,赵辅召尚书左仆射王溱、勤政殿参知政事苏温允入宫觐见。
  二人并非同时入宫,苏温允出宫时,正巧与王溱迎面撞上。
  苏温允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王大人面色从容,淡定不迫地进了宫。到晚上回到府中,王唐二人用完饭,王溱从袖中取出一样东西,咔哒一声,随手放在了桌上。
  他这动作实在太过自然,唐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他也随意看了过去。
  当看清桌上那东西后,唐慎神色大变,一把将那东西抓起来。
  “这是什么?”
  王溱悠然一笑:“免死金牌。”
  唐慎:“……”
  他当然知道是免死金牌!
  原来电视剧里都是真的,世界上真有免死金牌,还做的能让人一眼就瞧出来是免死金牌!
  唐慎想了想:“今天进宫面圣,皇上给的?”
  王溱轻轻颔首。
  唐慎嘴角一抽,把东西扔回桌上。他想起一件事:“你说今天陛下一共召见了你和苏温允两个人进宫,他给了你免死金牌,那给了苏温允什么?”
  王溱:“为何一定是给苏温允什么?”
  唐慎:“啊?”
  王溱微微蹙眉,作出关怀天下、忧心忡忡之模样:“我王子丰两袖清风,日月可鉴,一心为国,舍生忘死。正因如此,才得了这块免死金牌。或许那苏温允不曾得任何东西,反而是皇上和他要了什么东西呢?”
  唐慎:“……”
  真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苏温允到底有没有得到什么东西,别说唐慎,连赵辅的贴身太监季福都不知道。
  进宫面圣第二日,苏温允就动身去了幽州。
  没过几日,王霄从西北来信,送到唐慎手中。唐慎拆开一看,顿时失笑。
  辽国二皇子耶律舍哥登基后,先铲除异己,整肃超纲。此番耶律舍哥能登基,全倚仗南面官的大力支持。于是登基后,耶律舍哥大举提拔南面官,改变了辽国朝堂上部落贵族把持大权的局势。
  辽国内忧外患不断,正是烦扰之际。
  忙了一个多月,耶律舍哥才想起一件事。他叫来跟随自己多年的心腹,曾经的析津府左丞,如今辽国王子太保萧砧。辽国新帝低声询问他:“朕记得,你认识一个宋国茶商。”
  萧砧肥胖的脸上顿时落了一滴汗下来:“是,臣确实认得一个宋国茶商。”
  耶律舍哥秀气的脸上露出一个阴冷的笑容,他柔声道:“那茶商有个儿子。”
  萧砧抬起头,惊讶道:“陛下还记得那茶商的儿子?”萧砧露出遗憾的神色,“那茶商名为乔九,是个精明能干的商人。去岁他儿子于老家病逝,乔九伤心过度,早就回家乡了。自那以后,臣就没再见过乔九。”
  耶律舍哥错愕地怔在原地。
  萧砧双目清明,目露憾色。
  耶律舍哥盯了他许久,不吭一声。
  萧砧被看得头皮发麻,也不敢言语。
  良久,耶律舍哥道:“下去吧。”
  “是。”
  耶律舍哥当然不回信萧砧的一面之词,虽说萧砧没理由做欺君之事,但耶律舍哥依旧私底下派人去调查了一番。查出来的结果确实和萧砧说的一样,那宋国茶商去岁就离开了辽国,没再回来过。谁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因为儿子病逝了才走,但他着实是消失不见了。
  辽帝闭上眼,回想起曾经的惊鸿一瞥。
  再睁眼后,耶律舍哥神色淡漠地摇摇首,将那点残留的旖旎心思全都忘得一干二净。
  这一次苏温允去幽州,为的就是把乔九撤下,在辽国重新布局。
  乔九虽然走了,但萧砧这枚棋子早已被他们安插在耶律舍哥身边。萧砧做过无数叛国的事,一旦事发,耶律舍哥定会将他千刀万剐,他已经上了这条“贼船”,没有回头路了。
  苏温允将事情安排妥当后,对王霄道:“这次或许是我此生最后一次来西北,往后便看你们的了。”
  王霄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礼:“下官领命。”
  要不是王霄来信说,唐慎都不知道,辽国那边还发生了这么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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