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不夜天[穿越]》第99/239页


  那便是唐慎。
  张沣、谢诚那一派官员, 唐慎不用想了,和他无关。苏温允那一派就更不提了。苏温允将那本阴阳账册藏在唐慎的屋子里, 几乎是将他推入火海,之后他再见到唐慎也没有表示, 仿佛那天晚上他根本没偷翻进唐慎的屋子。
  至于监察使团,唐慎本来是属于这一派的,只可惜纪知不知道从哪儿发现了唐慎和苏温允私下联系的事, 隐隐将唐慎排斥在外。
  这一日清晨, 唐慎从府尹衙门出来,撑着一把竹伞,来到衙门不远处的一家包子铺。
  “来两只荠菜馅包子。”
  “好咧!”
  摊贩用油纸将滚热的包子包好,递给唐慎。他看见唐慎穿的是官袍,小心翼翼地问道:“这位大人, 可是从衙门里出来的。”
  唐慎:“正是。”
  “小的的包子铺一直开在衙门对面,还从未见过大人这般丰神俊朗的官。听口音,大人不是刺州人?”
  “我是江南人。”
  “难怪了。”
  所幸也没事干,唐慎干脆坐在包子铺里,和这个摊贩胡乱聊天。
  工部右侍郎谢诚和刺州府尹张沣从衙门里出来时,远远瞧见的便是这番情景。一个穿着深红色官袍的年轻官员坐在昏暗的摊子里,一边吃包子,一边和平民百姓闲聊。张沣指着道:“那……似乎是唐慎唐大人?”
  谢诚看了眼:“也不知道在搞什么。”
  张沣:“纪知他们似乎不再与他来往,因为他与苏温允走得近了些。”
  谢诚“哦”了一声,两人一起离开。
  刺州城内,表面风平浪静,背地里却暗流汹涌。
  当日深夜,监察使纪知忽然下令,捉拿吏部司勋郎中岳子光。岳子光大惊,脸上顿时没了血色。张沣听到这话,也诧异道:“纪大人,您这是何意?”
  纪知冷笑一声,将一片小小的金叶子摔在地上,厉声斥问:“我是什么意思?那我得先问问岳大人了,请您告诉我,这是何物!岳大人,您自四个月前来刺州,职务是调控官道修建的人员流动。您来的时候,是带了家眷的。想来这也正常,刺州官道的修建,没个一年半载可做不完。这金叶子便是一个月前,令公子去刺州城中喝花酒赏给花娘的!”
  众人哗然大惊,张沣错愕道:“岳大人?”
  岳子光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说:“这是我夫人的嫁妆,难道……难道有何不妥?”
  纪知:“给我拿下!倒要看看令夫人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是从何来的金叶子嫁妆。”
  岳子光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再无声音。
  张沣立即派衙役将人拿下。
  还没喘过气,纪知又道:“高大人的事,如今也说清楚比较好。”
  听到“高大人”三个字,工部右侍郎谢诚眼睛一抽,看向纪知,笑道:“高大人,是哪位高大人?”
  纪知:“工部虞部郎中,高维高大人。”
  谢诚:“高维怎么了?”
  纪知朝手下使了个眼色,拿出一叠厚厚的借条账册。谢诚看了上面的记录,脸色难看,闭口不谈。高维正是半个月前前往盛京,向皇帝报信,说荆河桥塌的那位工部郎中。他如今人还在盛京,但证据确凿,纪知当日便写了一封折子,将岳子光和高维的罪行数落上去,连夜送往盛京。
  疾驰的骏马踩着泥泞的官道,在第二日天还蒙蒙亮时,把折子送到赵辅的书案上。
  早朝时,赵辅再次勃然大怒。折子被他扔了一地,百官们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散早朝后,礼部尚书孟阆一边甩着手当扇子扇,一边叹气地对属下说:“王子丰倒是好,走得干净,去了刺州后,没个五六天可回不来。我们可就糟了,圣上动怒,拿咱们撒气。”
  礼部左侍郎笑道:“户部尚书大人去刺州,也算是被贬过去的,将功赎过。”
  孟阆嗤笑一声:“他还能被贬?怕不是天上要掉金子了。唉,今日的酸梅汤何时来,这天气真是热得没法过了。”
  盛京城东的傅府,后院花园里,傅渭将鸟笼挂在树枝上,拿鸟食小心地喂着。笼子里是只稀有的金丝雀,又怕生又娇惯,傅渭哄了好一会儿,这小金丝雀才肯吃点东西。才吃了两口,就听墙外传来一阵阵砰砰砰的脚步声,金丝雀吓得又飞了回去。
  傅渭眉毛一竖:“干什么呢,是哪支军队在外面扰民呢!”
  过了小半个时辰,抚琴童子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报信:“老爷老爷,我打听到了,是隔壁巷子的工部郎中高大人出事啦!御林军带着一队穿甲披铠的兵,把高大人的家都给抄了,高家人都吓蒙了,据说高老夫人直接昏过去了。”
  “抄个家就能扰民了,抄个家就能不让我喂鸟了?这都什么兵痞子!”
  抚琴童子心道:人家都被抄家了,惨绝人寰,血流成河,您还想着您的鸟,简直不是人!
  傅渭拍了拍手:“走吧,出去看看。”
  抚琴童子一愣:“老爷?”
  “看热闹去啊。”
  “好咧!”
  一日之间,高维家和岳子光家便被抄了个干净。
  送信去盛京的使者当晚回到刺州城,将皇帝再派人过来的事告诉给纪知。纪知震惊道:“圣上又派了人来刺州?”
  官差道:“是。听说是由户部尚书王大人率领,昨日早晨就已经出发了。我在路上碰见过王大人的马车,按他们的脚程来说,明日就能到。”
  唐慎从外面走进屋时,正好碰到官差从屋子里出去。
  纪知本来想说些什么,看到唐慎来了,他闭上嘴,不再言语。
  唐慎无可奈何地笑了笑,等到关了衙门,他撑着伞回到驿馆。天空中响起一阵闷雷声,唐慎推开窗户,只见外头没下雨,可天阴阴的,布满乌云,刮起了一阵又一阵大风,吹得他头发向后散开。
  唐慎轻声道:“山雨欲来风满楼。”
  言罢,他关上门,把蜡烛吹灭。
  入了夜,万籁俱寂,暴风雨快来前,只有浓烈的晚风用着一股想要撕裂房屋的力道,狠狠砸着门户。驿馆中,几个黑色人影突然翻墙进来,动作敏捷,来到唐慎的房门前。一人拿出刀片,轻巧地将刀刃从门的缝隙间穿过去,接着打开房门。
  四人一进屋,一人翻手拿起一块涂了迷药的白布,快步来到床前。他掀开被子,就要捂住唐慎口鼻。谁料被子被掀开后,这人一愣,回头道:“不在床上!”
  另外三人也惊住,赶忙在屋子里找了许久,没找到唐慎。
  四人犯了难,一人道:“直接找!反正要的也不是他。”
  四人立即翻箱倒柜,在房间里找了起来。他们找了小半个时辰,把房间的每个缝隙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就在他们准备商讨对策时,门外又是一阵窸窣声。四人立即躲了起来,只见不过一会儿,又有五个蒙面的汉子进了屋子。
  这五人刚进门,看见被翻过一边的房间,立即拔出刀:“是谁!”
  那四人心知躲不了,心一横,拔剑就冲了出来。
  一道响亮的雷声轰隆隆劈了下来,下一刻,大雨倾盆,刀剑相拼的声音被洪亮的雨声挡住。但鲜血却不能被掩藏,赤红的血顺着雨水流出房门。驿馆的官差半夜起来出恭,看见满院的血,惊恐地大喊出声。
  驿馆里住的都是官员,因为监察使团的官员都住在这,其他原本就待在刺州的官员也都搬到了这里,与他们同住。
  被这尖叫声惊醒后,刺州府尹张沣、户部左侍郎徐令厚、工部右侍郎谢诚、监察使纪知……所有人纷纷跑出房门。看到满地的血,张沣立即从衙门调来官差。
  房间中还有三个黑衣人活着,他们见状不妙,达成默契,决定停战逃跑。
  张沣赶忙大喊道:“别让他们跑了!”
  苏温允这时走出房门,冷笑一声,道:“去抓往东跑的那个。另外两个身上都挂了彩,明天只要找一找,就能找出他们。他们两插翅难飞。”
  张沣愣住,看向苏温允,道:“苏大人,刺州城这么大,你怎的能从茫茫人海里找到那两人?”
  苏温允故作惊讶:“茫茫人海?张大人莫非是在说笑吧,需要从人海里找么,直接从你张府的护院下人里找,不就够了么!”
  张沣脸庞涨红:“苏温允,你这是何意!”
  苏温允嘲讽道:“我是何意?我是何意,你张沣不明白?去,给我去追那个身上没挂彩的刺客!”
  “一起追了吧。”温和雍容的声音从驿馆外传来,馆中的官员全部惊住。
  听到这声音,户部左侍郎徐令厚露出奇怪的表情,他咳嗽一声,默默往人群里站了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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