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圣母院》第4/60页


  莉叶娜德立刻红着脸地垂下眼睛.吉斯盖特一看,也马上低眉垂目.那青年却满面笑容,接着往下说:
  那真是好看呀!不过今天是一出专门为弗朗德勒的公主编写的寓意剧,.
  有唱牧歌吗?吉斯盖特问道.
  喏!寓意剧怎会有牧歌!无名氏应道.剧种是不可搞混的.要是一出傻剧,里面会有唱牧歌的.
  真可惜.吉斯盖特说.当年那一天,有些粗俗的男女在蓬索泉边打架,而且高唱赞歌和牧歌,还露几手哩.
  适合教皇特使的剧,并非一定适合公主.无名氏的语气相当生硬.
  还有,在他们眼前,几件低音乐器竞相演奏可带劲啦,乐声那才悦耳哩.莉叶娜德接着说.
  还有,为了给行人解除旅途困顿,从三个泉眼喷出葡萄酒.牛奶和肉桂酒随人吃,吉斯盖特说.
  还有,就在三个泉那儿,蓬索下面一点,有人扮演耶稣受难的情景,但没有台词.莉叶娜德继续说道.
  我记得可清楚啦!吉斯盖特叫起来.上帝钉在十字架上,一左一右两个盗贼!
  说到这里,两个的姑娘想起教皇特使入城的情形,愈发激动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一齐说开了.
  还有,就在画家门那里,还有其他的一些衣著艳丽的人.
  还有,在圣婴泉,有个猎手追杀一头母鹿,猎狗狂吠,号角齐鸣!
  还有,在巴黎的屠宰场搭起了用来演出攻克第埃着城堡的高台!
  还有,吉斯盖特,你知道的,剧中当教皇特使经过时,人们就大举进攻,英国人统统被宰了!
  还有,有许多盛装艳服的人站在小堡门前!
  还有,兑换所前的桥上也都是人!
  还有,教皇特使经过时,桥上放了两百多各种美丽的鸟儿腾空飞翔,场面壮观极了,莉叶娜德!
  今天还会好看得多!那个青年似乎听得不耐烦了,终于插嘴道.
  可你说今儿的圣迹剧更好看.吉斯盖特说.
  没问题.他答道,接着用某种夸张的口气又加了一句:小姐,本人就是剧作者.
  真的?两位美女齐声说了一声,嘴张得大大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错!诗人有点洋洋自得的说到,就是说,我们有两个人:约翰.马尔尚,他负责锯木板,搭戏台,铺板子;我呐,负责写剧本.在下叫皮埃尔.格兰古瓦.
  即使《熙德》的作者自报姓名皮埃尔.高乃依,也不会比他更加傲气冲天的了.
  看官可能已注意到,从朱庇特回到幕后那个时候起,一直到新寓意剧的作者突然这样公开了自己的身份,使吉斯盖特和莉叶娜德天真地赞叹不已,中间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值得观注的是:全场的观众几分钟前还吵开了锅,这时却听信了那位演员的诺言,大度地等待着.这正好证明了让观众耐心等待的最妙方法,就是向他们宣布马上就要开演.这样一个永恒的.而且天天还在我们剧院里得到证明的真理.
  但是学子约翰并没有睡过去.
  嗬拉嘿!他在混乱之后的等待戏开演的静寂当中,突然吼叫起来.朱庇特,圣母娘娘,你们这班耍鬼把戏的!你们拿大家开玩笑是不是?演戏!马上开始,演戏!要不,我们可要重新开始了!
  这一招简直是灵丹妙药.
  立即从戏台里面传出高低音乐器的乐声;帷幕升起,走出四个人来,穿着五颜六色的戏装,脸上涂脂抹粉,爬上通向戏台的陡峭梯子,在观众前站成一排,向群众深深鞠了一躬.此时,交响曲嘎然停止,圣迹剧开演了.
  这四位角色的鞠躬,赢得了观众的掌声,然后在全场肃静中,他们开始朗诵序诗-我们情愿略去,免得看官受罪.何况,观众更感兴趣的是演员的服装,而不是他们扮演的角色,这一点时至今日依然如故.事实上,这是很对的.他们四个人身上穿着的都是半身黄半身白的袍子,不同的只是质料而已.前面一个穿的是金丝银线的锦缎,第二个是丝绸,第三个是毛料,第四个是帆布.第一个角色右手执着一把利剑,第二个人手里拿着两把金钥匙,第三个拿着一杆天平,第四个抄着一把锹.这些标志的含义显而易见,不过,为了帮助那些可能还看不懂的思想懒汉们,特地在每个角色的袍子下摆上绣了几个大黑字:锦缎袍子下摆上的字样是:我是贵族;丝绸袍子的下摆上:我是教士;毛料袍子的下摆上:我是商品;帆布袍子的下摆上:我是耕作.任何有判断力的观众都能从四个人的衣着准确无误地看出这四个人物的性别:两个身上袍子稍微短一点的是男性,头上戴着披风帽;两个穿的袍子稍长一点的是女性,头上都带着帽兜.
  除了缺少诚意,才会有人听不明白序诗的意义:耕作娶了商品,教士娶了贵族;这两对幸福夫妻共有一个俊美.金贵的嗣子,他们认为非给他娶个绝代佳人不可.于是他们浪迹天涯海角,到处寻觅这样一个天香国色的美女.但象戈孔德的女王,特雷比宗德的公主,鞑靼大可汗的千金,这些漂亮的女郎等等,等等,他们都没看中,然后,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一起来到司法宫这张大理石桌子上面休息,对着老实的听众,口若悬河,警句格言不绝.当时要是有人捡一点他们台词去应付文学院的考试,诡辩也罢,决断也罢,修辞也罢,行文也罢,一定能捞到学士帽戴一戴的.
  这一切确实非常好看.
  但是,这四个寓意人物竞相采用了大量的隐喻,滔滔不绝,观众中没有一个人耳朵的专注,心脏的急跳,目光的慌乱,脖子的伸长,超过了作者本人,即那位诗人,皮埃尔.格兰古瓦,就是刚才忍不住把自己名字告诉两个漂亮姑娘的那个人儿.他已经回到原来的地方,离两个姑娘几步开外,在柱子后面静静听着,紧紧望着,细细品味着自己的作品.序诗刚开始,就博得了观众的亲切掌声,这掌声到现在还在他的五脏六腑里回荡.他心荡神驰,沉浸在冥想之中,这是一位剧作者在广大观众的静穆中,眼见自己的思想一一坠落于演员嘴里那种心醉神迷的心情.了不起的皮埃尔.格兰古瓦!
  不过,我们真是不好意思启口,开始这种飘飘然的心情很快便烟消云散了.格兰古瓦刚刚把嘴唇靠近那令人心醉的欢乐.凯旋之杯,就有一滴苦汁掺进了杯里.
  有个混身在群众当中,衣服褴褛的叫花子,却没能捞到什么油水,就是伸手到身旁别人的口袋里,大概也得不到足够的补偿,遂灵机一动,心想何不爬到某个显眼的位置,好吸引众人的目光和施舍.因此,开场序诗刚念头几句,他就利用看台的柱子,爬到了一个下部连接栏杆和看台的檐板上,并坐了下来,故意露出其破衣烂衫,显露其一道盖满整只右臂的丑恶伤疤,以引起观众的注意和怜悯.此外,他什么话也没说.
  他保持沉默,朗诵序诗倒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倒霉的是学子约翰从柱顶上发现了这个乞丐及其装腔作势的花招,如果不是如此,也不会出现什么差错的.这个捣蛋鬼一见到他,猛然一阵狂笑,一点不顾会不会打断演出,会不会扰乱全场的肃穆,开心地嚷叫起来:瞧!那个讨饭的病鬼!
  谁要是曾投下一块石头到蛙塘里,抑或是向一群飞鸟开过一枪,就可以想象出在全神贯注的观众中,这叫人反胃口的话语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格兰古瓦像触了电,浑身不由一阵颤震.序诗霍然中止,观众纷纷把头转向那个乞丐,而这叫花子并不感到难堪,相反觉得此事倒是一个良机,正好借机可以捞一把,遂眯起眼睛,装出一副可怜相,张口说道:行行好,请行行好吧!
  活见鬼,你不是克洛潘.特鲁伊甫吗!约翰接着说.嗬拉嘿!朋友!你的伤疤是在胳膊上的,你的腿怎么倒不灵活了?
  看见伸着带着伤疤的手臂,手拿着油腻的毡帽叫花子的等人布施,约翰遂边说边往毡帽扔过去一个小钱币.乞丐没有动弹一下,接住施舍,继续悲哀地叫着:行行好,请行行好吧!
  序诗朗诵中的插曲使观众非常开心,突如其来插上这个即兴的二重唱:一边是约翰的尖叫声,另一边是乞丐不露声色的单调吟唱.以罗班.普斯潘和神学生为首的众多观众,对此报以热烈的掌声.
  格兰古瓦十分不快.首先是一下子楞住了,等他一清醒过来,随即扯着嗓门向台上四个角色叫喊:别停!见鬼,别停!不理睬那两个家伙.
  就在这时候,他感到有人在拉他大氅的下摆,心里相当恼火,掉过头去一看,好不容易才露出笑容.拉他的是名叫让茜安娜的美人儿吉斯盖特,她的玉臂穿过栏杆,用这种方式来引起他注意,说:
  先生,还继续演吗?
  当然演.格兰古瓦被这么一问,相当生气.
  太好了,相公,您可不可以给我说一说......
  他们下面要说什么,是吗?格兰古瓦打断她的话,说.那好,您听着!
  我不是这个意思.吉斯盖特说.而是他们一直都在说些什么?.
  格兰古瓦不由一震,好像一个人被抠了一下新伤口.
  该死的笨丫头!他低声说道.
  从这时起,吉斯盖特从他心目中消失了.
  话又说回来,他那一声令下,台上几个演员不敢违命,又再说话了,观众一看,也重新再听,只是完整一出戏一下子被砍成两段,现在重新焊接在一起,丢失了许多美妙的诗句,格兰古瓦不由感到心酸,悄悄进行思忖.好在渐渐平静了下来,学子们不再作声了,叫花子数着毡帽里几个铜钱,听众们终于把心思重新放在戏上.
  说实话,这倒是一出十分美妙的佳作,即使今天看来,我们只要略做调整,仍可照样演出.展开部分,除了稍嫌长了些,空洞了一些,倒也简单易懂,难怪格兰古瓦在其心灵深处的真诚圣殿里,也为这出戏的简洁明了赞赏不已.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般,那四个寓意人物跑遍了世界的三大部分,有点疲乏不堪,没能找到能般配他们那金贵的嗣子的佳偶.在此,剧中对这条美妙的鱼赞颂,通过许许多多巧妙的影射,暗示这就是弗朗德勒的玛格丽特公主的未婚郎君,而他此时正怀着满腹忧伤,隐居在昂布瓦兹,当然更料想不到耕作和教士.贵族和商品刚刚为他跑遍了天南海北.总而言之,上述这嗣子风华正茂,英俊潇洒,强壮矫健,尤其他是法兰西雄狮之子(这正是一切王德的辉煌源泉!).我郑重地说,这一个着实令人钦佩的隐喻,既然正逢一个大喜的日子,理应妙语连珠,礼赞王家婚庆,故这种戏剧形式的博物志,就一点不会对狮子生个海豚儿子而感到不安了.证明了作者的激情的,恰是这种稀奇古怪的杂交.不过,如果也能考虑到评论界意见的话,诗人本可以用不满两百行诗句就把这美妙的思想发挥得淋漓尽致.只是府尹大人有令,圣迹剧必须从正午演到下午四点钟,再说,观众还在耐心听着哩.所以总得说点什么.
  当商品小姐和贵族夫人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正当耕作老爷朗诵这句美妙得难以置信的佳句:林中从未见过这样威风凛凛的野兽;
  突然间,专用看台紧闭的门一下子打开了-这道门本来一直关闭着就很不合时宜,此时此刻打开了就更不合时宜了-监门猛然大声地宣布:波旁红衣主教大人驾到!





  第 一 卷 三 红衣主教大人
  本章字数:4989


  可怜的格兰古瓦!在这令人激动的庄严时刻,纵使圣约翰教堂全部特大鞭炮一齐炸响,纵使二十张连弓弩一齐发射,纵使往昔巴黎被围攻时,1465年9月29日星期天,一炮炸死了七个勃艮第人的那门有名的比利炮台蛇形炮再显神威,纵使储存在圣殿门的所有弹药一齐爆炸,也比不上从一个监门的嘴里说出波旁红衣主教大人驾到,更猛烈地把格兰古瓦的耳朵震裂了.
  皮埃尔.格兰古瓦并非害怕或小看红衣主教大人.他不卑不亢.正如现在人们所说的,真正的折中主义者,为人崇高坚毅,温和恬静,一贯恪守中庸之道,富于理智而又充满自由主义的哲学思想,但十分重视四枢德.他出生于一个高贵的.源远流长的哲学世家,智慧好比又一个阿里安娜,好象给了一个线球,他们便从开天辟地起,穿过沧海桑田的迷宫,这线球任凭他们怎么绕也绕不尽.不论沧海桑田,世事如何变迁,这种人无时不在,并且依然如故,换言之,始终能审时度势,看风使舵.如果我们费尽心机能恢复皮埃尔.格兰古瓦应得的荣耀,他也许是十五世纪这类哲人的代表.暂且不论我们的皮埃尔.格兰古瓦,那肯定是这类哲人的精神在激励着德.普勒尔,他才在十六世纪写出这样真诚而卓越的词句,值得世世代代铭记:从祖籍来说,我是巴黎人;从言论来说,我是自由派,因为parrhisia在希腊文中的意思是言论自由:我甚至对孔蒂亲王的叔叔和弟弟两位红衣主教大人也运用言论自由,每次却对他们的尊严敬重之至,而且从不冒犯他们的侍从,尽管他们侍从多如牛毛.
  因此说,皮埃尔.格兰古瓦对红衣主教大人驾临的不愉快印象,既无怨恨,也不藐视.恰好相反,我们的这位诗人对人情世故懂得太多了,多次碰壁,长了许多经验,不会不格外重视他所写的序诗里那许多暗喻,特别是对法兰西雄狮之子-王储-的颂扬,能够让万分尊贵的大人亲耳垂闻.但是,在一切诗人的崇高天性中,并非私利占支配地位.我假设:诗人的实质以十这个数来表示,那么勿庸置疑,一个化学家若对其进行分析和剂量测定,如同拉伯雷所言,便会发现其中私利只占一分,而九分倒是自尊心.但是,在那道专用的门为红衣主教大人打开的当儿,格兰古瓦的九分自尊心,被民众的赞誉之风一吹,一下子就膨胀起来,肿大起来,其迅速扩大的程度简直不可思议,刚才诗人气质中私利微量分子,仿佛受到窒息,逐渐消失了.话说回来,私利是宝贵的成份,由现实和人性构成的压舱物,如果没有这压舱物,诗人是无法触及陆地的.再说每当格兰古瓦的婚庆赞歌各部分一出现华丽.大胆的宏论,全场观众-固然都是贱民,但又何妨!-没有不为之张口结舌,呆若木鸡,简直个个像活活被闷死一般,格兰古瓦感觉到.目睹到.甚至可以说触摸到观众的这种热烈的情绪,他醉了,完全陶醉于其中.我可以说,他自己也在消受全场这种无尚的欢乐;假如说,拉封丹在看见自己的喜剧《佛罗伦萨人》上演时,问道:这部乌七八糟的东西是哪个卑鄙无耻下流的小人写的呀?那么与此相反,格兰古瓦倒乐意问一问他身旁的人:这部杰作是谁写的呀?所以,红衣主教突然大煞风景的驾临给格兰古瓦造成的效果如何,我们现在便可想而知了.
  他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主教大人一进场,人人把脑袋转向看台,全场顿时混乱起来.不约而同一再喊道:红衣主教!红衣主教!别的再也听不见了.可怜的序诗再次霍然中断了.
  红衣主教在看台的门槛上停顿了片刻,慢慢环视着观众,目光相当冷漠,全场的喧闹声益发猛烈了.个个争先恐后,伸长脖子,好超出旁人的肩膀,把他看个明白.
  这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在观看他的喜剧都不能阻止人们对他们瞩目.他,查理,波旁红衣主教,里昂大主教和伯爵,高卢人的首席主教,其弟皮埃尔是博热的领主,娶了国王的大公主,因此红衣主教大人与路易十一是姻亲,其母是勃艮第的阿妮丝郡主,因此与粗鲁.残暴的查理也是姻亲.但是,这位高卢首席主教的主要特点,独具一格的明显特征,还在于他那种善于阿谀奉承的德性和对权势的顶礼膜拜.我们可以想象的到,这种双重的裙带关系给他惹了数不清的麻烦,而且他那心灵小舟不得不顶风逆浪,迂回曲折行驶于尘世形形色色的暗礁之间,才可能避免撞到路易和查理这两座有如夏里德和西拉险礁,重蹈内穆公爵和圣波尔统帅的后尘而身败名裂.谢天谢地,他总算在这种惊涛骇浪的横渡中相当顺利地得以脱身,平安抵达了罗马.不过,即使他已抵港,并且正因为他已停舶在岸,回顾自己如此长期担惊受怕.历尽艰辛的政治生涯中都能次次侥幸逃生,不免心有余悸.因而,他常说一四七六年是他黑白的一年,意思是说这一年里他丧失了母亲波旁内公爵夫人和表兄弟勃艮第公爵,并且在这两个丧事中,任何一件丧事都可以给他因另一个丧事而带来安慰.
  话说回来,这是一个好人,过着红衣主教那种轻松愉快的日子,乐于享受夏伊奥的王家美酒佳酿,逍遥自在;并不仇恨丽莎德.卡穆瓦兹和托玛斯.萨伊阿德这些烟花女子;宁可布施妖艳的少女,不愿施舍老太婆;正由于这种种原因,巴黎小民百姓觉得他挺讨人喜欢的.他走动起来,总有一群主教和住持缠在身边,个个出身名门望族,风流倜傥,放荡不羁,随时吃喝玩乐;何止一回,奥塞尔圣日耳曼教堂的虔诚老实的信女们,晚上经过波旁府邸***辉煌的窗下,听见白天给她们念晚祷经文的那些嗓音,此刻正在交杯碰盏的响声中朗诵教皇伯努瓦十二那句酒神格言,不由感到气愤,正是这位教皇在三重冠冕上又加了第四重冠:让我们像教皇那样畅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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