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相请自重》第194/311页


  待顾延走后,苏通落坐在椅子上,在白纸上写着方才所吟得那一首诗来。
  思绪不由得回到了近十四年前,那时的佘笙不过十岁的模样。
  他路过后院见着后院女眷作诗玩着,听得苏年锦作诗,本想重用这个女娃儿。
  可一打听是端午日出生的,他便匆匆而离去。
  离去之时在她脚边捡起过一被揉成一团的诗词纸张来,这些年来若不是他重见佘笙,他大概连这孙女儿的模样都记不得清了,可她年幼时所作的诗词他却没曾忘过。
  雪落飘杏白印红,日落云密惊雷冲。
  若道江山何为喜?莫若贪尽百官忠。
  年仅十岁的闺阁女子有这番见识,与他而言是着实被吃了惊的,可灾星终究都是灾星。
  顾延出了苏相府的大门,柳万金便走上前来道着:“姑爷,怎么说?苏相爷可肯答应?”
  顾延皱了眉头摇着头说着:“没有,你可打探到了消息吗?”
  “还没有,万俟微那处概不见客,这可如何是好呢?”柳万金叹气着说道。
  顾延心中思虑着,伸头看向天际间的明月,笙儿你可能看到这片明月,若能看道便对月诉出你在何处可好?
  “今夜的月色正好,以往佘二小姐最喜欢的便是这明亮的月光,若是让佘二小姐晓得东家出了事,她定会要担忧疯的。”柳万金道着,“东家定不能出事。”
  顾延冷冷地道着:“笙儿生死不明,你还顾念着佘锦!”
  “以往坊主夜间在茶园忙碌之时,二小姐便会在茶山的竹林里头坐着,可每每不到一刻钟东家都能寻得到她。
  二小姐还言她想要有明月来相照的意境都不曾有,要是我也如东家一般能次次寻到她便好了。”柳万金叹气道着。
  “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对,先查长安城里外的竹林。”顾延发令道着。
  毕竟是在天子之都,若是有佘笙之踪影岂会无人知晓,除非是人烟稀少之地,而竹林里头是藏人的好地方,亦是能布下机关恐防仇家的好地方。
  顾延驾着马便往东城门外的七竹林里驾马而去。
  柳万金连连赶着道:“姑爷,子时已到您身子不好且先休息罢,由我等来寻东家便好。”
  顾延却根本未将柳万金之话放在心上,他的马乃是千里马自不是柳万金能追的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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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林里头,佘笙摸着心口痛声咳着,昏暗之中她看不清面前之物。
  水早已被她喝尽。
  她咬破自己的手指抹黑在竹榻之上写着。
  “湛郎,此生缘尽,莫再念着我,将我亡躯归,江南。”
  “咳咳咳,咳咳。”佘笙靠在竹榻之上咳得十分得厉害。
  “笙儿,笙儿!”
  佘笙听得传来的顾延声音,勾唇道着:“我,咳咳,就知晓你会来,可,可惜,来不及了……”
  她原以为自己能有两人的功夫好撑,是她高估了自己的身子。
  “笙儿!”顾延走进竹屋扔下了手中的灯笼将佘笙抱在了怀里。
  身上衣衫皆以破烂,破解机关与他而言并非何难事,只是他不敢拖延时间都是直接将机关毁了。
  省了时间却因为机关的危害将衣衫都破了好些个破洞。
  “笙儿,为夫来迟了,对不住,这么久才寻到你。”顾延看到佘笙还醒着不由得欣喜道。
  “来,来不及了,我,,我撑不住了,咳,咳咳。”佘笙虚弱地说着,“若,若是能死在你,你的怀中,便,便好……”

  ☆、第二百二十七章 喂血

  顾延伸手把着怀中人的脉搏,皱了眉头,拿出随身携带着的匕首来割破了自己的手指。
  鲜血直流,在灯笼昏暗的光亮之下显得有些可怖。
  “乖笙儿,吃下去这血。”顾延将手指放在佘笙的跟前道着。
  佘笙微微摇头道着:“脏,我……我不,用。”
  顾延顾不得其他的,自己吸着指上之血,俯身吻向佘笙,将血液度入佘笙之口中。
  佘笙睁着眼睛看着顾延,趁着他吮血的间隙道着:“不疼吗?”
  “疼,你帮为夫吮吮可好?”顾延将手指递给了佘笙。
  佘笙眼眶里边含泪将顾延的手指血吸着,此生不论日后顾延会否会抛弃她,有这一刻此生已经足矣。
  顾延透着烛火的光亮瞧着竹榻之上的血字,瞧着佘笙指尖上的猩红心疼地道着:“笙儿,你我的缘不会尽,我亦不会忘了你。”
  佘笙喝了顾延的血,喘意少了好些,道着:“湛郎,若我真去了,你便忘了我吧。即便你是记得我的,也请你将全身的心意留给后一位夫人,我要你好好得活着,替我看尽世间繁华。”
  “要活咱们一道活,我只你一个夫人。”顾延道着,手又搭上了她的脉搏,眉头锁得极紧,“笙儿,沙飞扬人呢?”
  “不知她在何处。”佘笙道着。
  “那为夫带你回府去,爹娘定还焦急着。”顾延将佘笙抱起道着。
  佘笙摇摇头说着:“湛郎,我知晓沙飞扬在我身体里动了手脚,回去也不过就是等死而已,莫要说什么胡话了。我不过是闭上眼沉睡过去而已,而你到时寻一个好女子好好爱她,我真的不配你。“
  “你才是说胡话,笙儿,你若是在这么说为夫真的生气了!”顾延道着,“天快亮了,咱们回吧!”
  顾延不顾佘笙是否愿意,便将她抱出了竹林放在马上,翻上马背后便将头靠在她的肩上道着:“可有骑过马?”
  “不会。”佘笙道着。
  顾延脱下自己的衣裳只余下中衣,将所有衣裳借给她套上道着:“坐在后边怕你掉下去,等会若是受了冷便讲。”
  东边朝阳微红,伴着一马二人一路行着,暖光照在佘笙身上让她觉得稍微好受了一些。
  二人身后的绿竹之上,玄衣轻飘。
  沙飞扬望着这二人,面上浮现纳闷之色道:“姊弟二人都是无心之人,可姐姐如今却已经有了心了,那弟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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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乐园顾延房中,一个紧着一个太医摇头叹气着往外走着。
  景语焦急地抓住最后一个往外走着的院判大人问道:“院判,这本宫儿媳究竟是怎得了?若是要百年人参千年灵芝尽管说便是。”
  “长公主,实在是老臣无能为力了,顾夫人五脏皆像是受了重伤,这已是药石无灵之际了。传闻这天下间有延年药可延长人十年光阴,可这药也只是传言而已,还是早作打算才好。”
  院判叹气地道着。
  景语一惊,步履有些虚浮地道着:“院判大人,真得无其他的法子了吗?”
  “老臣已让顾夫人含了参片,能不能撑过今夜,全看她的造化了。”
  顾延血色全无地端着一瓷碗走到门口道着:“院判请看这个。”
  院判伸手沾了瓷碗里头红色之物,暗惊道着:“这是人血?”
  “含着延年丹药效的人血作药引,她平日里所喝之药也该有药效才是吧?”顾延问着。
  院判忙点头道着:“正是,正是,可这人血所需之量很大,一日两汤碗的血,何人都不能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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