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右手》第23/38页


“铃……铃……”这时,电话铃毫不客气地响起来,打破室内的静谧。程誉顺手接起听筒,季礼哲的声音立刻在那头炸开来:“程誉,你这家伙在搞什么!为什么……”

程誉脸色有丝灰败,他瞥了身边的若璃一眼,轻声对话筒道:“你等一下,我去书房接。”

若璃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卧室,他临去前防备的那一眼,令她莫名心痛了一下。他有事瞒着她吗?

程誉用脚踹上书房的门,才对着听筒咬牙切齿地道:“拜托,我前脚才刚到家,你非得在这时候审讯我不可吗?”

“少来,你该受审的地方太多了!”季礼哲丝毫不客气,“我问你,你去LA做什么?是不是去见佳伲?”

“这不关你的事。”程誉粗声回遭。

“程大少,你很过分哦!”季礼哲也忍不住了。

“现在家里乱成一团,你老子还躺在床上等着入土为安,可是你呢?却千里迢迢跑到美国去会旧情人!拜托,程誉,你也给我偶尔成熟一点好不好?你已经结、婚、了!有什么事不能跟老婆说,非要跑上找佳伲?如果被若璃知道,她会伤心多死!”

程誉吁出一口长气,“说了你也不会懂。”的确,他该怎么跟他解释、跟每个人解释他心里那连自已也无法理清的感受?尤其是――跟她解释?他绝不是不爱她,也绝不是要逃避任何该负的责任,只是――他觉得自己无法面对若璃。

该死的,就是这么简单,他无法而对若璃!他不知道自已在别扭什么,在得知父亲的死讯后,他最不想她的人就是若璃。他害怕极了她用那饱含泪意的剪水双瞳凝睇着他,用最温柔的声音安慰他别伤心、振作起来――只要一想到那情景,他就觉得害怕。他怕让她看见自己脆弱的一面,怕她发现自已其实很伤心很难受,怕被她安慰,怕被她同情……

这是一种怎样的情绪?他自己也不知道。但他就是怕。然而,这种复杂而又别扭的心情,要如何宣之于口?

电话那头,季礼哲还在絮叨着些什么,但程誉已经无心去听了。他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无力感占满了,甚至让他忘记了身体的极度疲惫,只是呆呆地站着,站着。

然而,另一边――

纤细的小手放卜听筒.轻叹一声,悲戚感充满了整个主卧室。

若璃此刻恨透了自已。她多么希望自己没有拿起听筒,没有偷听到他俩的对话,然而,她鬼使神差偷听到了,也明了了程誉此去的原因――佳伲。

佳伲――这名字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头一阵灼痛。她……一定是个很有魅力的女子吧?是怎样的女子能令程誉放下天大的事,千里迢迢地远赴美国呢?她不愿想象,但却管不住汹涌的思绪。五天,整整五天,他们都在一起;而五天足够做太多事了……

“若璃?”程誉温柔地轻唤蓦然响起,“怎么了?怎么哭了?”他走到床头,大手抚上她的面颊,沾了满手湿意。

“没什么!”她像被烫到一样瑟缩了下,回过神来,冲丈夫挤出一个笑容,“没事,你不是累了吗?快去睡吧。”

程誉定定地凝视着她的脸庞,那若有所思的眼光令她心慌。良久,他终于撇唇一笑,“好吧,你也早点睡。”说完,他径自翻身上床,背对着她躺下。他知道自己的逃离令她情绪不佳,可是在身体极度疲累的情况下,他没有分出过多的心神来关注她的负面情绪。头一挨上枕头,他便沉沉睡去,并不知道他身后的人儿,却是一夜无眠,小心地压低了自己哽咽的声音,将所有悲伤掩入黑暗之中。

“叶佳伲?那个知名的华裔女画家?”罗茜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修长的十指扣着桌面,“想不到程誉跟她也有瓜葛。”

“她……很有名吗?”若璃一时忘了伤心。但也许,这也是她潜意识中最在意的。

“岂止?在美国,男人们简直为她疯狂。”罗茜撇撇嘴,“你的情敌来头不小啊。那后来呢?程誉继续跟她互通款曲吗?”

若璃虚弱地摇摇头,心中却刺痛。这问题太令人难堪了。

“摇头是什么意思?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事实上,对于程誉在外面有女人的事,她一直都不是确切的知道,但是绯闻在传,报纸在写,而这些就够令她心痛的了。

“很好。”罗茜冷笑一声.“男人要变心,九匹马都拉不住。”

“其实……其实我们的关系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她嗫喘着,情不自禁地替丈夫辩解。

“哦?是吗?”罗茜打鼻孔里哼道。关系不糟会闹到要离婚的地步?她会相信她才有鬼!

“他……他对我很好……”

“哦?怎样个好法?”罗茜挑眉。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宠我关心我,只是……只是……”她说不下去了,眼泪再度顺着脸颊滑下,在罗茜手忙脚乱的安慰之中,她强迫自己去回望那一段交织着甜蜜和痛苦的婚姻生活……

程誉无故离家的举动确实让若璃闹了好一阵子的别扭,之后整整有一个月的时间,他们的婚姻简直可以用“相敬如冰”四个字来形容。然而若璃更在意的,是那个叫“佳伲”的名字。这名字像一个幽灵,在她的心头盘旋不去,一步步侵蚀着两人婚姻生活的甜美。

一个月后,程誉忙完了父亲的后事,开始正式入主程氏,他不能再每天24小时地陪在若璃身边,而是每晚忙到暮色将近才回到家中。而若璃也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家庭主妇,每天精心地准备晚饭,像个最贤良的小妻子那样等待丈夫的归来。他们的蜜月期随着老人的下葬而宣告终结,从而遁入了一般夫妻相处的模式。

而关于那一段程誉突赴美国的插曲,他们则都很默契地避开,谁也不曾再提起。然而,不提起,并不代表不曾发生,更不代表遗忘。至少在若璃心里,那是一道不浅的伤疤,尽管她反复告诉自已,佳伲的出现在她之前,她实在不该执拗地为这件事伤了夫妻间的和气,然而她无法否认,嫉妒就像一条虫,每每在她决定要释怀之时从心底的角落爬出来,啃啮着她。自已的丈犬心里藏着别的女人,对于一名妻子来说,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的?而且,她爱他啊!她的心那么纯粹单一,只满满地装着他;然而他的心里,却有一个角落是永远不属于她的。一想到这点,她就无法遏止地心酸。

心酸归心酸,可日子还是要过,他是她深爱的丈夫,铁了心要爱一辈子的男人,她不可能为了一个不再出现的旧情人而跟他离婚;于是她告诉自己要学着宽容,学着不念旧恶,学着做个成熟的好妻子。程誉不是一直在她身边吗?他对她这么好,她实在不该再计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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