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井之家》第2/95页


  待他离开后,无奈的刘怀平只得听从其嘱咐往前挤了挤,瞅着瘦弱不起眼的张晓忍不住皱皱眉,暗道除了堂哥没人愿意挑她,可为何偏偏要买她,难道之前两人相识?
  在其胡乱揣测之时,台上的张晓感觉越来越难受,心说看来老天真要绝她,无论身处哪个时空都逃不过一死。
  如今她已不奢望素质高心地又善良的主家买走自己,而把目标降低到随便一户人家都行。
  天空瓢雪渐有急密之势,买主不再如之前那般精挑细选,觉得差不多的便抬手一指。
  “你,还有你……”台上一位穿着体面的中年妇人动作迅速地挑着人。
  “夫人,求您把小溪也选上吧,别看她瘦平常干活可利索了!”被选中的女孩面上欢喜,见妇人神色和善,忙拉着未被挑中的张晓说道。
  晕晕乎乎的张晓强睁着酸痛的眼睛,舌头麻木满嘴血腥味的她吐不出一个字来,只能扯扯嘴角勉强露出微笑,努力给对方留个好印象。
  不过她实在没抱太大希望,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哪个不是人精,怎会看不出她病怏怏的样子。
  果真如她所料,妇人瞪了眼女孩斥责道:“一个丫头哪有你多嘴的份!”
  张晓见如此脑子一激灵立时清醒许多,赶快拉拉女孩的胳膊,冲之摇摇头示意别再为她求情,否则也会跟着受连累,这种情况走的越早越好。
  妇人说完不再搭理她,让女孩走出来同被其挑好的另外两人站一处,转身又挑了个年长壮妇,随后领着几人走下石台。
  此次发卖侯府仆从的价钱比平常低近四成,而且又有官府出具身契文书无任何风险,因此不到一个时辰拘来的仆婢被人买走了大半。
  原主颜溪本来就身形纤细,又加之在牢中病了几日,愈发显得羸弱不堪,自然入不了那些挑肥拣瘦管事人的眼。
  当周围的同伴越来越少,满怀希望的张晓心绪渐渐归于平静,确切地说应该是绝望后的释然。
  雪花开始如碎棉絮一般纷纷扬扬撒落,瞧热闹的围观市民也为避雪迅速散去,官吏决定将剩下的仆役暂押牙行,待天晴再做处置。
  神思恍惚的张晓挪走在湿踏踏的青石路上,落在队伍的最后面,官兵骂骂咧咧地走过去推了把催促其快速行进,张晓承受不住一个趔趄跌倒在地。
  此刻她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挨着脚踢谩骂拼尽全力尝试几次都没能站起来,当她昏沉沉地被官兵从肮脏冰凉的雪水里拖起时,隐约听人大喊什么,声源越来越近。


第2章 交谈(补更2000字) 妇人(补更)……
  ……
  “张晓,小心!快闪开!”
  “把这个丫头丢到京郊乱坟岗!”
  “不……不……我不要去……不要……”
  兀自玩耍的女孩听见昏睡两天的陌生姐姐终于开口言语了,慌忙跑出外间拉开毡帘朝灶房煎药的母亲欣喜喊道:
  “娘,二舅带来姐姐说话了!您快过来!”
  没等其母亲回应,另一小男孩冲过来,半个身子探进昏暗的卧室,兴奋说:“真的?!我告诉二舅去!”
  说完转身要跑,结果没等跨出院门,便被走出灶房的母亲呵斥住:“正化着雪到处是泥水,不许去!”
  “二舅让去的!”男孩背偎着墙楞撅着嘴辩解道。
  年轻妇人嗔了眼顶嘴的儿子,轻飘飘地道一句:“那你踏出门试试看。”
  随后不再搭理他,快步走向西厢房。
  呵斥男孩的年轻妇人名唤刘芙,刘怀安一母同胞的大姐。
  前天幼弟没跟家里任何人打招呼把一个来历不明身染重病的姑娘送到这里来。
  在得知那姑娘是武威侯府的丫鬟时,恼的她狠狠骂了弟弟一通,此刻心头火气还没完全散去。
  不过当时看到女娃浑身浸透雪水紧闭双目瘦弱不堪的样子,联想自己女儿便起了怜惜之心,并未反对弟弟花钱请郎中救治。
  这两天若非自己强硬阻拦,弟弟恨不得脚底生根长在这里,是个人都能看出混小子对女孩的在意。
  如今见儿子这般反应,八成是已经丢魂的弟弟出的鬼主意,让她如何不生气。
  幸亏那日下着大雪,街坊邻居大都躲在自家屋里,否则指不定旁人怎么议论呢。
  男孩子瞧母亲进了屋,低头扣着手指头,后背擦着砖墙来回晃动沉默不语。
  掂量会儿,最终败在母亲的威压下,不情不愿也跟着去了西厢房,心中无比懊丧说看来二舅不会给他雕老鹰玩了。
  被噩梦吓醒的张晓望着青色帐顶稍稍平复下心绪,听着小女孩说话声侧头打量眼前的景象,长时间昏睡让她的视线有些朦胧。
  再加上房中光线昏淡看的更不甚清楚,只见雕花木质屏风围成的小房间里,除睡的床铺外还有两张鼓凳,双开扇门衣柜上放了些杂物。
  虽不知道身在何处,但张晓可以肯定的一点她被人从鬼门关里给拽回来了。
  昏迷前,只记得买走自己的少年先是跟官兵争执几句。
  之后因将她带去哪儿的问题又同其它人吵了起来,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不清楚了。
  怔神间,忽听有人走进房间,发现是一位头挽妇人髻身穿袄裙外罩对襟长褙子的妇人,手里捧着托盘。
  因背光线,只能根据身形状态看出其年岁不大。
  张晓凭感觉猜测她乃这里的女主人,于是作势起来行礼,对方却摆手制止其动作。
  “听月儿说你醒了,命倒是挺大的。饿了吧,喝口米汤。”
  刘芙走近床前看见张晓确实已醒来,将置有汤碗的托盘放在木柜上,然后抱起床头一双被子塞在她腰间扶她半躺。
  浑身绵软的张晓坐起来,克制住头昏目眩露出感激的笑容注视着妇人,声音嘶哑道:
  “谢谢夫人屈尊照料,等小溪病好了些,一定勤快做事。”
  李芙见张晓还算明礼,虽然对弟弟的鲁莽行为生气,不过现下心里倒没迁怒于她,到底是个可怜的孩子。
  听张晓喊自己夫人,刘芙忍俊不禁,转身端来托盘放在她身前的被子上:
  “清贫人家,什么夫人不夫人的,听着怪别扭叫我大嫂就行。郎中嘱咐醒来后只能先喝些汤水,药刚煎好,冷会再喝。”
  接着拉把凳子坐在床侧望着斯文喝米汤的张晓,口气随意:
  “方才听你说叫小溪,怀安也提起过你身契上名字写的是颜溪,以后我就叫你小溪好了。”
  张晓点点头应了声,一个称呼而已,张晓早就坦然地接受了颜溪这个名字。
  若说叫张晓与官府出具的身契不相符,岂不露了馅。说到身契时,张晓察觉刘芙有意停顿下,望了眼自己。
  神经紧绷的她觉得刘大嫂特意说到身契无非提醒自己是签了死契的奴婢身份,能活着躺在暖和和的被窝里喝汤全赖他们家救命之恩。
  对方说得是实情,因此她一点都不生气,活着才有获得自由的可能。
  从内心来讲张晓非常感激那个愿意出钱买自己的少年。
  同样亦感激眼前神态温和的妇人,愿意以近乎平等的态度来对待阶/级存有差异的仆从。
  不管眼前的刘大嫂是否是她以后要伺候的主家,但凭对方肯帮她花钱医病亲自端粥送到手里这一点评判定应该是和善之人,打交道时会轻松很多。
  说到主家,张晓才猛然发现其中令其不解之处,那少年为何要买走快要病死的她,现今想来处处透着怪异之处。
  记忆里少年的声音是陌生的,虽然至今尚未见识少年长什么样,但敢肯定的是两人根本不熟悉。
  不管对方出于怜惜还是倾慕或者其它方面原因,目前对于拥有十三岁身体的张晓来说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能尽快更改奴籍。
  可通过原主的记忆张晓清楚摆脱奴籍对于目前的她来说,非为易事。
  刘芙张口还想问她祖籍哪里京都有无其它亲人。
  却忽然被外间儿子的声音打断:“娘,二舅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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