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第43/87页


  珍果低低应了一声,转身退出内间,末了,还斟酌地劝了一句,“姑娘身子弱,不要太过伤心。”
  陆茗庭苦笑了一声,侧身伏在绣着杏林春燕的靠枕上,整个人如被抽去了三魂六魄,泪水流的更加汹涌。
  那样一个冷硬桀骜的男人,偏偏把小意温柔的一面展露给她。
  多少次红纱帐中温存,他低声唤她庭儿,同她肌肤相亲,爱意缱绻。
  小日子那晚,他的大掌灼热有力,把她前半生所有的痛苦和委屈都驱散了,暖热了。
  军营的舆图前,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寸寸划过他征战过的万里江山……
  可是到头来,他竟然要娶别人。
  他对她的承诺,对她的爱恋,对她的温柔,如诱人的蜜糖,她心甘情愿吃下去,到头来才发现里头裹着毒药。
  回忆起这些过往,陆茗庭的泪掉得更凶更急了,顺着白腻的香腮滑落,流到她嘴里,尝了满口的咸涩。
  ......
  夜空中圆月高悬,在台阶上洒了一地清辉。
  卧房的木门“吱呀”一声响,从外头忽然被人推开。
  陆茗庭用锦被蒙着脸,整个身子都僵住了,她缓缓坐起身,抬了一双水??鞯奶一ㄑ郏?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
  顾湛半边身子隐在月影里,他穿着一袭轻甲,腰佩长剑,眉眼英挺如锋利的刀刃,自是一派深邃的俊朗。
  他已经整整三天三夜没合眼了。
  他纵马飞渡雁门关,迎着塞北怒号的朔风,辗转至凉州地界,同凉州司马秉烛夜谈,只为给她安置一个正正经经的出身。
  翌日,凉州娄氏的族谱上就添了一位叫“茗庭”的干女儿。
  他身上还带着凉州的风霜和夜露,一路披星戴月,纵马疾驰赶回京城,满心都是为了她。
  高大挺拔的身影踏着月光走来,停在床榻之前,他微垂着头直直的看着她,俊脸上神情淡淡,“怎么哭了?”
  陆茗庭望着他俊美无俦的侧脸,哀绝地问,“你要和三公主成婚,对不对?”
  气氛顿时压抑,顾湛看着她一脸泪痕,脸色瞬间就沉下来,“谁告诉你的?”
  这句话就等同于默认了。
  陆茗庭一颗心跌落深渊,纤细手臂拥着锦被,一张小脸儿埋在膝头,哽咽着摇摇头,“你不要迁怒别人。是我自己要知道的。全天下人都知道了,只瞒着我一个人,算什么呢?”
  “原来你从始至终,说要娶我为嫡妻,只是句玩笑话。”
  她寻到亲生母亲,本以为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他在一起,没想到他却狠狠骗了她,要和别的女人成婚。
  顾湛忽然握住她的脸,半强迫地让她转过头来,同他四目相对,“这场赐婚只是做戏而已,莫要听他人胡言,你我之间不会有任何改变。”
  他低沉的声线里带了三分薄怒,陆茗庭自嘲一笑,望着他幽深的凤眸,郑重地问,“胡言么?那好,我重新问你一遍――皇上没有为你和三公主赐婚吗?”
  顾湛不想再骗她,薄唇紧抿,顿了半晌才道,“赐了。”
  “你没有答应吗?”
  他眸色晦暗不明,艰难动了动菱唇,“答应了。”
  他没有别的选择。
  铲除奸佞和拥她在怀,他全部都要,奈何元庆帝步步紧逼,只能暂时顾全大局,隐忍不发。
  室内一片寂静,陆茗庭有种逼仄的窒息感,她好像听见自己的心碎裂了一大块,再也无法修补完整。
  她抿了抿樱唇,扬起一抹讥诮的笑,“我明白了。”
  “三公主出身尊贵,又是天潢贵胄,和你十分相配,我祝你们长相厮守,早生贵子。”
  她的话像是冰冷的利刺,直直插在他心口,顾湛的眸光顿时阴翳,一把将她拖到身前,钳制住她的双肩,力道重得几乎要捏碎她,“陆茗庭,你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她挺直背脊,坦坦荡荡迎上他的目光,眼底隐着挣扎,隐着放弃,“顾湛,你放我走吧。明日我便离开顾府,以后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你放心,我不会打搅你和三公主。当初顾府买我花了两万两白银,我会一分不少的还给你。”
  顾湛手背上青筋暴起,额角突突直跳,静静看了她半晌,声音似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陆茗庭,我劝你收回这句话。”
  陆茗庭擦了擦泪,继续说,“我是认真的,并没有和你开玩笑,顾湛,你手握权柄,未来不可限量,我不过是个奴婢,一个玩意儿罢了。”
  顾湛一直珍她重她,处处保全她的尊严和体面,听着她这样自轻自贱,心中立刻升腾起一阵三丈高的烈焰,握着她的大掌猛地收紧。
  凉州的事情涌到嘴边,他正准备和盘托出,又听她说,“也许从我进京遇到你开始,这一切就都是错的。”
  顾湛身子一僵,鼻息都艰难起来,他一脸难以置信,森冷地盯住她,“你再说一遍?”
  她轻轻开口,嗓音如平静的水般缓缓流淌:“我说,我们的相遇是个错误。”
  顾湛的凤眸中顿时掀起大怒、惊讶和羞恼。
  以往二十多年,他断情绝爱,杀伐果断,行事从来不会瞻前顾后,他的心坚若磐石,从不为外物所动,可自从有了她,他便有了最大的软肋。
  她是世上最烈的情蛊,一寸一寸浸染他的骨髓,如今他入了戏,中了蛊,她却要抽身而退,和他一刀两断。
  顾湛怒极反笑,凤眸里闪着细碎寒光,俯身捏住她的下巴,“你的意思是……后悔了,是吗?”
  陆茗庭下巴一痛,仰面看她,任凭泪水滑落两腮,滴落尖尖的下颌,汇聚在锁骨窝里。
  这十五年漫无止境的黑暗里,他是一抹亮光,给她暖意和温柔,也让她挣扎和煎熬。
  相遇那天,她一袭嫁衣,被恶仆追杀,跌坐在他脚下,紧紧抓住他的蟒袍,把他当做唯一的倚靠。
  如果重来一回,她还敢伸出手,求他救她吗?
  陆茗庭清楚地知道,她胆怯了,畏惧了,后悔了,不敢再伸出手了。
  她哽咽着点点头,“是,我后悔遇见你了。”
  顾湛瞬间暴怒,毫不留情地攥住她细弱的肩头,将她一把甩进床榻深处,掐住细腰把她死死按在床榻上。
  陆茗庭痛得闷哼了一声,顿时清醒了三分,“你干什么!”
  顾湛居高临下看着她,深邃锐利的眉眼掩在床帏的阴影里,神情阴阴测测,“后悔了是吧?”
  他咬着牙,声线里蕴着凛冬腊月的风霜,“我顾湛不是什么君子,也不做圣人,到手的东西,便绝不放开。既然你后悔了,觉得遇见我是个错误,那就「一错到底」吧。”
  说完,大手拽着她身上的对襟罗衫用力一扯,罗衫应声而裂,衣襟上缀着的琉璃扣子霎时纷乱如雨,滚落了一地。
  陆茗庭心中升腾起一股惶然,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男人宽肩长腿的炙热身子便压了上来。
  陆茗庭被逼到床角,没有任何躲闪挣扎的余地,只能承受着他的满腔怒火。
  他常年习武征战,力道非常人能比,以往对她存着温柔怜惜,如今一腔暴怒失了理智,连多余的抚慰都没有。
  她面色惨白,指甲深深陷进肉里,惊骇的几乎失了声。
  顾湛凤眸猩红如血,俊脸直贴着她的额际,幽幽目光锁住她不放,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冰冷,“陆茗庭,你没有心。”
  他俯身重重擒住她纤细的下颌,下一刻,便是疾风骤雨一般的磋磨。
  蚀骨噬心的感觉袭来,她打了个寒颤,眼泪都吓得凝在了脸上。
  他给她爱怜和光明,也给她沉沦和毁灭。
  她蜷起柔弱无骨的小手,不住地发颤,屈辱的眼泪在脸上无声淌了许久,一颗心如同坠入冰窖。
  她脑子一片模糊,理智所剩无几。望着他近在咫尺的英俊眉眼,忽然下定了某种决心,展颜笑了下,明艳的面容上浮现出惊心动魄的疯狂,
  片刻后,她眼波流转,伸手搂住他的宽阔的肩颈,娇声唤了一句,“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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