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第74/87页


  回忆起当日陆茗庭提及尹承时,眼中的依恋和不舍,顾湛顿觉心里一紧,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
  她拿尹承当哥哥看,可尹承待她如此情深义重,又岂止兄妹之情?
  顾湛脑海中只剩下一丝理智,勉强抑制着心底的混乱如麻,冷声道,“把这件事压下来,谁也不准透露。派人加紧盗取解药。”
  ……
  是夜,戴府里亮着一盏孤灯。
  卧房里,三公主自榻上起身,一把掀开床帏,怒道,“都半夜三更了,戴胜元又去哪厮混了?”
  绿衣瑟瑟道,“驸马去……去酒楼了。”
  三公主成婚之后,本想着戴胜元会看在她金枝玉叶的身份上有所收敛,没想到,区区几日功夫,戴英连便和江家反目,戴胜元愈发不把她这个嫡妻放在眼里,整日和青楼花魁厮混,甚至还变本加厉,想为青楼女子赎身,纳为小妾!
  三公主一想起那些不干不净的地方,便露出嫌恶的神色,当初她奉旨下嫁戴家,本是他们高攀皇家,如今戴家和江家反目,戴家竟然对她百般轻视,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三公主暗自咒骂的功夫,传来“笃笃”敲门声,绿衣出去片刻,折返时,手里握着一纸书信,“殿下,红袖来信了,是从淮阴快马加鞭送回来的。”
  三公主神色一变,立刻接过书信,展开细看。
  原来,当日红袖在殿外听到了陆茗庭和顾湛的亲密交谈,将其情状写成书信,寄回到了三公主手中。
  每看一行,她面上的怒容就更增添三分,一封信读完,竟是将书信撕了个粉碎,狠狠扔了出去,“贱人!贱人!我就知道,她和顾湛绝非一干二净,原来早已经勾搭成奸!”
  绿衣试探着问,“听说长公主入宫之前,曾在扬州待过一阵子,而当初顾将军身边有个美妾,据说是扬州瘦马出身……莫非他们那个时候就认识?”
  三公主听闻此言,脑海中白光一闪,整个人如遭雷劈,瞬间便红了眼睛。
  当时她还未出嫁,捧着一颗真心倾慕顾湛,就算他常常冷脸相对,不惜三番两次放下羞赧,苦苦求元庆帝赐婚……而陆茗庭,那个时候便常伴顾湛身侧了,之后进了宫,又做出一副单纯不谙世事的模样,骗去元庆帝的宠爱,更把她这个皇妹耍的团团转!
  三公主流了满脸冷泪,如同被抽去全身力气般,瘫坐在床榻上,喃喃道,“令人去查,令人去查!年前顾府放了一批旧仆人,便从她们下手!陆茗庭进宫之前的事,我要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她狠狠拭了下泪,冷笑道, “回封信给红袖,我要送给陆茗庭一份大礼!”
  ……
  千里之外的北地,景国。
  夜幕四合,宫闱深深。太监匆匆穿过廊庑,跪在寝殿门前。
  “皇上,半柱香前,有刺客妄图潜入珍宝阁里盗取解药,已经被御前侍卫捉拿,奈何还未审问,便咬破毒囊自尽了。”
  说完,太监颇有些忐忑不安。自打寻到这味鸾凤毒的解药,深宫便接二连三地被刺客光顾,意欲盗取解药,上回御前侍卫也捉到了刺客,没等审问便服毒自尽了,这次也如出一辙。
  夜风沁凉,太监兀自打了个哆嗦。
  过了半晌,一个清润低沉的嗓音才从殿内传出来,“增加防卫,解药务必万无一失。”
  “是,皇上。”
  “去扬州寻人的探子可有回音?”
  太监伏地道,“皇上恕罪,那位陆姑娘……还未有音信。”
  新帝手段狠戾,有帝王之才,登上皇位才短短两年,便大刀阔斧,铲除异己,安抚社稷。
  可怪就怪在……从登上帝位那天,他便下了两道密诏,一道是寻找鸾凤毒的解药玉珍露,一道是去大庆朝扬州地界,寻找一位陆姓的女子。
  思及此,太监大着胆子抬起眼,往寝殿内瞄了一眼。
  殿内轩窗大敞,一男子着明黄寝袍,长身立于窗前,沁凉的夜风穿殿而过,吹拂起他鬓边的鸦青乌发,一张英气的侧脸在烛光的映衬下明暗交叠。
  他手里紧紧握着一支金钗,许是用力过度的缘故,指节都有些泛白,过了半晌才启唇道,“茗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
  五日之后,元庆帝的御驾抵达淮阴,淮阴地界大小官员数百人皆等候在码头,列阵迎驾。
  顾湛先前在闹市遇刺,知道此地并不太平,赶在御驾来临之前加紧布防,大慈恩寺的禁军里三层外三层,就算一只鸟雀飞进来都插翅难逃。
  这些日子,户部拨出赈灾款项,工部在各地旱区修建灌溉水渠,旱情已经得到极大的缓解。
  元庆帝将其归功于陆茗庭诵经祈福的功劳,到了行宫之后,便召陆茗庭上前好生嘉奖了一番。翌日马不停蹄,率礼部官员赶到大慈恩寺中举行祈福大典。
  大慈恩寺里,平民百姓一概不许进入,大雄宝殿前方冠盖云集,玉阶下设了明黄的供桌,摆着一眼望不到头的果品山珍。
  巫祝带着面具,手持一柄三叉长戟,正迈着步子乱舞,嘴中念念有词。
  元庆帝相信巫祝是能通鬼神之人,更相信手里那柄三叉长戟,则是驱魔迎神所用。故而屏退众人,独自跪坐在巫祝身后的蒲团上,双手合十,虔诚参拜。
  此时旭日东升,晨光万里。颇有佛光普照的祥瑞之相。
  顾湛立于禁军之首,穿一身金甲,腰佩长剑,盯着那乱舞的巫祝,眉宇间略有不耐之色,不料寒光一闪,掠过他身上的甲胄,瞬间折射出刺目光芒。
  顾湛一怔,而后神色大变――寻常巫祝手里的长戟作为迎神驱魔的道具,是不必开刃的,而刚才的寒光一闪,分明是兵器的利刃折射出的光线。
  那巫祝手中的长戟并非表演道具,而是实打实的兵器!
  顾湛身经百战,沉思的功夫,大掌已经按上了腰间佩剑,再一抬眼,那巫祝果然转身冲向献庆帝,手中长戟腾空一刺,直逼元庆帝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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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65 章
  元庆帝见兵刃逼至眼前, 一时躲闪不及, 左腰被长戟刺中,明黄的龙袍晕出一片殷红血色。
  顾湛命王朗带兵保护在场的官员, 自己则拔剑出鞘,飞身跃至玉阶之下, 和那巫祝正面过了十多招,刺中他身上三处关节。
  禁军一拥而上, 同巫祝死战, 那巫祝见大势已去,不顾自身性命也要杀掉元庆帝,一边勉强迎战, 一边寻找元庆帝的踪影。
  元庆帝趁乱躲入供桌之下, 不料明黄的衣摆露在外面,他正欲拉回衣摆,闪着寒光的长戟便刺了过来。
  顾湛凤眸一凛,一剑砍飞长戟,将那巫祝压制于地下。
  行宫。
  金殿里,御医进进出出,端出一盆盆血水,看上去甚是骇人。
  元庆帝遇刺的消息震动了淮阴官场,金殿外跪着大大小小的官员, 一个个面如土色,惶恐不已,等着元庆帝降罪责罚。
  禁军将巫祝活捉, 押入地牢审讯。顾湛走出地牢,身上的鹤羽大氅烈烈生风,穿过廊庑,刚好遇上迎面走来的张德玉。
  他擦了擦额上的薄汗,笑道,“将军,皇上召您入金殿问话。”
  顾湛提前率兵抵达淮阴,本就是为了清扫可疑人等,保障皇帝参禅时的安危,今日贼人假扮成巫祝刺杀元庆帝,顾湛显然要担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
  顾湛微微颔首,俊脸上沉眉压目,不怒自威,“皇上的伤可有大碍?”
  张德玉道,“幸得将军及时救驾,御医说,皇上的伤口比较浅,没有性命之忧,但因皇上腰上有旧伤,恢复起来比较难。需要好生调养。”
  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金殿门口,宫婢们挑开万字纹的锦缎帘子,顾湛提步入内。
  元庆帝正躺在龙榻上,见他进来,胸膛上下起伏了两下,显然是怒火中烧。
  皇后在殿中侍奉汤药,见顾湛入内,抬手叫他免礼。
  顾湛敛眸道,“回禀皇上,刺客已经被押入地牢审讯,奈何其性诡诈,无论用何等刑罚,都咬牙不说幕后指使是谁,再拖下去,恐怕就要断气儿了,臣特地来请皇上示下。”
  “把他五马分尸!千刀万剐!他们是故意在这里等候着朕,蓄意谋害朕!朕不能束手以待……”
  元庆帝面色煞白,话说了一半,突然觉得这是极大的不祥之兆,他千里迢迢来到淮阴参拜,佛祖不仅不原谅他,甚至险些让他命丧于此……
  “顾湛,回京后朕再和你算玩忽职守的罪名,眼下淮阴不可久留,明日便整军出发,火速回京!”
  顾湛闻言微愕,元庆帝原定十日后回京,届时西北、西南、东南三地的兵马刚好抵达京城,如今巫祝贸贸然打草惊蛇,贪生怕死的昏君想要提前回京,怕会耽误大事。
  皇后盛了一勺汤药送到元庆帝唇边,劝道,“皇上,您有伤在身,从淮阴到京城旅途颠簸,不如歇息两日再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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