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中娇妾》第78/87页


  药性已经挥发,压制住了体内的余毒,脉象也恢复平稳,可是……
  他顿了顿,居高临下瞧着她,眸光里似浮现戏谑,“你心跳怎么这么快?”
  陆茗庭听出来他的明知故问,芙蓉面上泛上羞恼愤意,想要抽回手,不料他攥的紧紧的,竟是没抽动。
  他深邃双目盯着她,声音哑的发干,“皇天在上,总算保佑你平安无事。这会子还难受么?”
  这几日都没休息好,他眼下泛着明显的青色,刀削斧刻的面容略有憔悴,神色倒依旧是一惯的老成持重。
  陆茗庭脸颊更红,张了张嘴,泪却比话先淌下来,“不痛了,叫你担心了。听珍果说我睡了三天,你寸步不离守着我,一定累了吧?”
  顾湛将下颌抵在她的发顶,阖着双目道,“不累。如果可以,我想守着你一辈子。”
  他伸臂将她揽入怀中,抱得很用力,她伏在他胸前,略有些喘不过气,“你知道我闭眼之前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这辈子可真是波折不断,从扬州到京城,从江宁到禁廷,再到淮阴……我若不明不白便去了黄泉,唯一的不甘心就是没同你告别……”
  顾湛轻轻摇头,“「这辈子」,听起来可真久,掰着指头算算,也才十六年光阴罢了。至于同我告别,怕是不能了,从今往后,上穷碧落下黄泉,你都别想抛下我。”
  她被气笑了,轻轻推他一下,“是了――拜堂成亲,白头偕老,就算鹤发苍苍也不离不弃,我可都记着呢!”
  这是她昏睡不醒的时候,他贴着她耳畔说的话,似是世间最动人的咒语,一遍一遍在她耳畔盘旋。
  他倒脸不红心不跳,只垂眸看她,把她羞的双颊泛粉,眼波微澜。
  外头暴雨不断,天气微凉,他刚从外头回来,带着周身的寒气,身上的熏香味儿也被寒意冲淡了许多。
  那胸膛下的心跳一如既往的有力,叫她莫名安心。
  浴桶里的水已经不热了,陆茗庭大病初愈,浑身娇弱无力,顾湛用浴巾将她裹起来,打横抱到床榻上。
  他扯过床尾的锦被给她盖上,把被角掖的严严实实,“你身子弱,好生歇息。”
  她却睁着一双美目,直直望着他,一丝睡意也无,伸手绞着他的衣袖,状似无意道,“昨晚你为我擦汗,怎么擦到衣领里去了?”
  她声音虚的气若游丝,此时听在耳朵里全是暧昧。
  顾湛怔了下,莫名有种背地做坏事被人逮到的感觉,抿了抿薄唇道,“你发了高烧,浑身都烫的很,擦拭身子能降温……”
  她眉眼一动,又捉住他话里的破绽,柔柔道,“你怎知我浑身都烫的很?莫不是亲自摸过了?”
  顾湛听着她的质问,几欲扶额,双臂撑在床榻两侧,进退两难。
  她是铁了心要刁难他,自被褥里抬起玉臂,咯咯笑道,“你这算默认了?罢了,有来有往,方不算赔本。”
  顾湛迟疑的功夫,她已经伸手过来,解他衣领处的襟扣,一眨眼的功夫便解开了两颗,柔弱无骨的玉手顺着他的领口便钻了进去。
  那一截藕臂温凉如玉,在他胸膛上不规矩地乱摸乱窜。
  他被她撩拨的心旌摇荡,偏偏她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竟有一路往下探去的意思。
  顾湛一震,在意乱.神迷的边缘勒住心神,忙捉住她的手,从衣领处拿出来,塞回锦被里,黑着脸道,“胡闹。”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威势十足,若搁在以前,陆茗庭定被吓得泪眼汪汪,可今时非比往日,她知道他深爱着她,顿觉格外骄矜。人就是这样,有人怜惜心疼自己身上的痛,便觉得有恃无恐。
  陆茗庭莞尔笑了下,便不再同他嬉闹,顾湛重新掖好被角,岑庆在外殿求见。
  “秉将军,一个时辰前,皇上令张德玉带着御前侍卫出宫,秘宣忠义伯夫人进长凤殿。忠义伯得知后,也立刻入宫觐见了。”
  顾湛沉吟不语,陆茗庭诧异道,“带着御前侍卫?父皇分明是逼忠义伯夫人入宫呢!”
  她一颗心突然狂跳起来,仿佛昭示着某种不祥,她匀了匀气息,道:“忠义伯夫妻一向恩爱,忠义伯夫人又对湛郎有恩,湛郎要保忠义伯夫人安然无恙才是。”
  殿中的烛火“噼啪”作响,顾湛从床畔起身,自桌上拿起鎏金剪刀,剪去一段灯芯,俊脸被烛光映的多了些温润意味。
  “忠义伯夫人会无事的。”他淡声道。
  ☆、第 69 章
  等顾湛离开茗嘉殿, 已经午夜时分。
  岑庆抖开织金大氅, 递到他手中,“东南王的人马已经抵达京城一百里外, 只等将军一声令下,便可攻入京城。滇王和西北节度使的人马在路上出了点问题, 最近连绵多雨,他们为掩人耳目, 专挑崎岖山路行军, 途中遇上山体滑坡,须耽搁数日……”
  顾湛单手系着衣领处的襟扣,拧眉问, “忠义伯人到哪里了?”
  岑庆一怔, 欲言又止。
  “伯爷刚进朱雀门。将军,此番集结人马的事情,忠义伯全程参与其中,如今皇上以忠义伯夫人为要挟,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属下怕……伯爷护妻心切,会贸贸然落入皇上的圈套,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透露明日起事的机密安排。”
  “你亲自去一趟, ”
  顾湛翻身上马,一双凤眸在夜色之下亮若寒星,“告诉伯爷, 万事以伯夫人性命为重,不必顾忌太多。”
  岑庆大惊,忠义伯夫人对顾湛有恩情是不假,可这报答的法子也太沉重了些,分明是在拿前途和命运做赌注――赌忠义伯是否忠肝义胆,是否能抵得住元庆帝的威逼利诱。
  他苦着脸劝道,“将军须以大局为重!”
  顾湛深深看他一眼,“军令如山,让你去便去,其他的事,我自有考量。”
  “既然滇王和西北节度使的人马不能按时抵达,便不必等,明日照原计划起事。”
  岑庆只得应“是”。
  ……
  同夜,忠义伯携夫人自长凤殿中惶惶而出,乘马车连夜驶出禁廷,令家仆闭门谢客。
  翌日,天光大亮,破晓时分,东南王率两万精兵围困京师,身穿玄铁甲胄的兵将兵分四路,如汹涌潮水般杀入京师重地。
  顾家军自郊外军营倾巢而出,与之里应外合,如入无人之境,径直杀入禁廷城门之下。
  阵前,顾湛身披金甲,手握三尺青锋剑,直指朗朗乾坤,号令数万之师。
  戴英连早已接到元庆帝调遣,连夜从河阴赶来,领兵救驾,东宫太子亦披挂甲胄,于阵前迎战。
  顾家军是常年征战沙场的虎狼之师,戴英连和太子麾下的将士多为辖地屯兵,两厢交手,高下立现,只得连连溃败。
  千钧一发之际,自城墙上闪出数千弓箭手,射出漫天羽箭,一时间两军哀嚎惨叫连连。
  禁廷,朱雀门外。
  一浑身是血的小卒慌张打马前来,“秉副将,禁廷早已步下罗网,将军的人马中埋伏了!”
  副将王朗挥剑砍去飞到面前的箭矢,怒喝道,“即刻冲入禁廷,布阵救驾!”
  杜敛策马而来,“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内皆有伏兵,就连从护城河遁入禁廷的一路精兵也遭到了拦截。皇上显然是在引我等入瓮。”
  王朗将手中羽箭掰断成两截,骂道,“他娘的!怪不得忠义伯从昨晚就声称闭门谢客,原来一早就把咱们的谋划告诉皇帝老儿了!白瞎了这些年兄弟出生入死的交情!”
  ……
  起事如山来,兵败如水逝。
  东南王的两万精兵折损一半,被戴英连活捉,锒铛入狱。辅国将军身陷弓箭手包围,身中数箭,亦被押入昭狱之中。
  不料屋漏偏逢连夜雨,景国大军压境,百姓惶惶不可度日,顾湛身为大庆武官之首,却身陷囹圄,无法上阵杀敌。其麾下顾家军乃虎狼之师,誓死只听从顾湛一人号令,就连元庆帝的圣旨都指使不动,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派骠骑将军和威武将军领兵迎战。
  二人昔日曾为顾湛麾下之将,才干计谋皆在顾湛之下,再加之景帝筹谋过人,数场战事下来,大庆连连溃败,被景国大军打回长城以南。
  眼见得败仗连连,文武百官焦躁难安,奏请元庆帝允许顾湛戴罪立功,命他带兵上阵杀敌。奈何元庆帝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宁可屈膝求和,也不愿意继续养猛虎于枕侧,当场便驳回了众臣的奏请。
  三日后,元庆帝派使节前往北地,向景国卑躬求和。
  景帝款待使节,并开出议和条件――求娶长公主,再加上大庆疆域凉州以北的三十二座城池,以此为筹码,方可平息战火,免去此战。
  满朝文武闻讯,在金銮殿上争吵不止,老臣们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叹“祖宗基业不保”,武将们怒发冲冠“要同景国大军决一死战”,文官们斥骂“将江山安危系于女子之身,非君子之所为”。
  其中也不乏主张求和的官员,将长公主比作前朝的文成公主或王昭君之流,满嘴仁义道德,将和亲割地之事硬生生美化成不世功名。
  而九龙御座上的元庆帝,始终没有表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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