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第122/156页


  “对啊,出大事。”司徒马阴阳怪气道,“你一天都没去找陛下,陛下很是担心你,特意让我来看看你在做什么。这下可好,我非得如实禀报不可!”
  “正是因着有司马大人在外操持,督主才能放心地把后背交予呀!”履霜一边笑眯眯地说,一边偷偷把牌九收了起来。
  “你少来!”司徒马看见她也生气,“你其实早就知道了罢!和她装假夫妻装得还挺起劲啊!”
  “那也没有办法。”履霜无辜道,“督主若是没有个弱点,那岂不是太不正常了?反倒惹人怀疑。这也是为了督主和东厂着想嘛。”
  戚卓容打断了他们的对话,道:“陛下要见我吗?”
  司徒马:“你最好还是去一下,否则我可不敢保证自己在他面前怎么骂你。”
  戚卓容叹了一声,对履霜和芥阳道:“我去去就回。”
  待屋门关上,两人并肩往寝殿走去,戚卓容才道:“我只是不想让她们太担心而已。只有我装得漫不经心,她们才会相信,我其实胸有成竹。”
  司徒马脚步一顿:“你没有把握?”
  “我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怎么敢说有十足的把握?”戚卓容轻轻笑了一声,“不过……或许也可以猜到几分。只是我想不通,宋长炎……究竟为何要如此做。难不成,真是为了陈敬和自己的仕途?可就算我下台了,那也轮不着他啊……”


第104章 你该不会……是在调戏……
  司徒马与戚卓容走进寝殿,裴祯元半靠在床上,看到戚卓容来了,微微一笑,却也不问别的,只问正事:“今日外面,可有起什么风波?”
  司徒马便把刘尚书几人的事说了,末了还不忘添一句:“昨日进宫,今日又要进宫,他们也不嫌麻烦。”
  戚卓容道:“他们受秦太傅熏陶颇深,本就不待见我,如今听说我是女子,当然更加愤怒,毕竟在他们眼里,我有欺君之罪。”
  “算起来陛下不也是秦太傅的门生?陛下怎么就不这样?”司徒马气哼哼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们倒真是忠心耿耿,东厂的人趴在姓吕的屋顶听了半天,宋长炎在那儿怂恿他们,还没怂恿成功,反倒被他们呛了出去,还算有点脑子。”
  裴祯元无奈一笑:“他们几个……就是这样。”
  “挺好。”戚卓容倒是想得很开,“这朝堂上本就应该是什么人都有,他们确实为国出力,又确实对陛下忠心,那便没什么可指摘的。都混了这么久了,也不会轻易被当别人的枪使,只是无论如何,今日宋长炎这一番话,肯定多多少少会在他们心中留下芥蒂。”
  他们对裴祯元忠心,一是身为臣子,本就应该对君王忠心,二是裴祯元是个明君,确实值得他们的忠心。可若是有一天裴祯元变了,变得不再能听得进谏言了,变得纵容宦官把持朝政了,他们还会有那般坚定的忠心吗?
  “宋长炎到底图什么?”司徒马不解,看向裴祯元。
  裴祯元若有所思。
  宋长炎一直是个谨慎的人,就算是陈敬的得意门生,那些年来,陈家做的不光彩的事,也没有沾染到他身上半分,或者说,他用了些手段,保证了自己面子上的清白。是以,当年裴祯元没有贬谪他,而是继续让他留在内阁,当他的大学士。世家需要削弱,但不可能铲除,他留在内阁,也算是对世家的一种稳定,维持朝堂的平衡。
  今天他亲自登门,游说平日并不熟悉的同僚,不太像他的作风。
  不过,也不是全无道理。与刘尚书几人往来频繁的,都是裴祯元这边的亲信,亲信自然不可能干出什么逼宫请求彻查的事来,而其他人官位不够高,哪怕有心劝谏,最多也只会上奏陈明。只有内阁亲自出面,才有说动人心的可能,而看在他的官位份上,其他人肯定至少会听完他讲话,至于能听进去几分,那就看天意了。
  “内阁其他人呢?可有动作?”裴祯元问。
  司徒马道:“没有,一切如常。宋长炎与那几个人,其实也没有太多的私交。”
  他是陈敬的门生,旁人避陈敬还来不及,又怎么敢去与他深交呢。因此,庞侍郎说得对,若不是戚卓容,他也不会是现在这个不上不下的尴尬样子。
  “宋长炎当年的同窗好友,都卷入了陈敬案中,流放的流放,贬谪的贬谪,如今只剩他一人在朝中,身居内阁,权力却甚至不如六部大,怨恨我也是情理之中。”戚卓容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的?”
  “是啊!”司徒马也大惑不解,“我成天和戚卓容勾肩搭背的,我都没有发现,他是怎么发现的,光靠眼睛看出来的?”
  戚卓容冷笑一声:“你还好意思说?”
  司徒马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怪不得我和别人勾肩搭背都没关系,只有你总是把我甩开……”
  裴祯元在床上凉飕飕道:“戚大人这时候倒是知道男女大防了,前几日非要解朕衣裳看朕的伤势,怎么不见戚大人顾忌呢?”
  司徒马大惊:“你还干过这事?你怎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戚卓容:“……那能一样吗?那是陛下的生死大事!”
  司徒马刚想反驳回去,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道:“那你还确实……很关心陛下啊。陛下遇刺的时候,你还当庭解了蟒袍给陛下盖上……”
  在普通人的认知里,一个男人,情急之下这么干一点问题都没有,但一个女人,哪怕是再紧急,当庭解腰带脱外裳,就算里头穿得严严实实,那也是有够旖旎的。
  只有戚卓容这个女人,连脱个衣服都脱得杀气腾腾,仿佛下一瞬就要提剑去砍了刺客,这谁能看出来她是个女的啊!
  “司徒马。”裴祯元黑了脸,“不会说话就闭嘴!”
  司徒马悻悻地闭嘴了。
  戚卓容难得地目露尬色,生硬地转移话题:“前段时间,有人跟踪履霜,因为履霜知道臣是女子,所以她从来不会采买和准备男子之物,臣猜测,或许是宋长炎从这里看出了端倪,但又不敢断定,因此才策划了冠礼行刺一事。”
  “这不太可能罢?”司徒马说,“就算履霜从不采买男子之物,也可能是东厂会派人送去,或者是你就不爱用宫外之物呢?怎么就敢据此推测,你是女子?”
  “所以,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没有发现。”戚卓容道,“而且这么多年过去,他怎么现在才开始查?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才让他改变了作风?”
  裴祯元忽地眼神一暗:“司徒马,你先退下,朕有事与戚卓容商议。”
  司徒马看了看他们两个,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去了。
  他一走,裴祯元便急促地将她叫到跟前,问道:“朕还从来没有问过你,‘戚卓容’的这个身份,你是如何拿到的?”
  他一问,戚卓容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皱起眉头,道:“这个身份,是当年臣的兄长冒名顶替的,他以‘戚卓容’之名混入行宫,想寻机找刘钧报仇,结果后来死在了庞王叛乱中,那夜,臣就在行宫之外,后来撞见了从密道里出来的陛下,便决定继承兄长遗志……”
  “那真正的‘戚卓容’,又在哪里?”
  “一定是死了。”戚卓容说,“以臣兄长的习惯,要冒名顶替,肯定不能被人指认出来,为了永绝后患,‘戚卓容’此人,一定是已死无疑。每年上京求着进宫当太监的穷苦人不计其数,死了一个两个在路上,也不奇怪。”
  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一开始,臣并没打算在宫里待太久,想着报完仇就离开,所以也并未去追查‘戚卓容’的下落。后来臣决心留下,便决意要彻查干净‘戚卓容’的底细。但这件事,又不能被旁人知晓,哪怕是东厂也不行,因此臣左思右想,便让芥阳帮忙。她开门做生意的,认识的各路人多,臣假称想知道老家亲戚有没有假借臣的名头为非作歹,请她帮忙打听‘戚卓容’籍贯地上姓戚的人家。”
  “然后呢?”
  “过了几个月,芥阳说,她托了一个那地方出身的商人,让他回家的时候留心一下有没有姓戚的人家。但是那商人打听了一圈,都没有这样的人家。”戚卓容道,“其实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若是真有‘戚卓容’的亲戚,又怎么可能没听说过东厂的名头。至今都没有人来找臣,那应当就是连亲戚都没有……臣,当时是这么想的。”
  裴祯元:“也就是说,你没有去查当地的户籍。”
  “查户籍需要经过当地县衙同意,可是,臣怎么可能惊动县衙?哪有人会去县衙查自己的家人是谁?”她低笑一声,“一开始就注定会有漏洞的事情……再想弥补,也没法弥补。”
  裴祯元闭上了眼。
  “若是陛下觉得为难……”她抿了抿唇,“此事,本就不关陛下的事。陛下肯保臣,臣已经感激不尽。臣本来觉得,他们想要借臣的身份威胁陛下,陛下不应妥协,可今日得知宋长炎所为,臣忽然又觉得,陛下苦心孤诣多年,才能有今日像模像样的大绍,为了臣这样总是欺君的人,与众臣离心,着实不大合算。”
  “所以呢?你打算认输了?”裴祯元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很漂亮,从小就漂亮。像利剑斩开的桃花花瓣,暗香氤氲间,包藏锋芒。
  “臣没有……”
  “没有那你在这里说什么废话!”裴祯元生气道,“你给朕记住,不管你是戚卓容还是燕鸣姣,你都是朕最得力的臣子,你若是敢输,看朕怎么惩罚你!还是说,你又想逃跑,不打算当朕的臣子了?好哇,不当臣子也可以,那你打算当什么?”
  戚卓容:“……罢了,陛下就当臣什么都没说。”
  “这还差不多。虽然夜深了,人容易想东想西,但那些东西,想想就算了,你要是敢付诸实践,朕第一个饶不了你!”他恶狠狠地说。
  戚卓容瞅着他因为激动而生出几分血色的脸颊,忍不住笑了:“陛下精神看来好了不少。”
  “天天躺床上,除了睡觉就是进补,连个折子都不给朕批,精神不好才怪!”裴祯元嘁道。
  两人互相望着,一时安静下去,裴祯元看了她半晌,蓦地耳根一红,道:“戚卓容。”
  “嗯?”
  “你这么光看着朕做什么?”
  “臣只是觉得,陛下长得还挺好看的。从前听人说,有宠妃生了病,不愿见皇帝,说是想让皇帝心中的自己停留在最美的时候,臣就想着,生病又不是毁容,虽然憔悴了些,何至于此呢?”戚卓容随口道,“现在见了陛下,果然传说不可尽信。怪不得芥阳的书局里,那些讲病弱贵公子与江湖女杀手的闲书卖得很是火爆,原来是有理有据。”
  裴祯元:“……”
  他额头青筋隐动:“戚卓容,你该不会……是在调戏朕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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