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台艳宦》第146/156页


  司徒马朝她竖起一个大拇指:“想得开,不错。”
  又道:“那你这脸上的妆……”
  “也是履霜化的。”戚卓容抿唇,“她擅长这个,我觉得还不错,你呢?”
  “我也觉得不错。”司徒马嘿嘿一笑,“戚卓容,不是我胡吹,你本来就长得不错,被履霜姑娘巧手这么一妆扮,就更有祸国殃民那味儿了,你不当皇后谁当?”
  戚卓容:“……你会不会说话?”
  两个人吵闹了一路,车驾在宫门口停下,戚卓容与司徒马并肩往御书房走去,门口值守的小太监早就等着了,远远看见两个人影,赶紧迎了上来:“戚大人,司马大人,陛下正等着你们了,快进来罢。”
  司徒马满面春风地迈进门槛,朗声道:“陛下,好消息啊!昨夜东厂已经抓住了那个叛徒暗卫,他才是杀害刘尚书的真正凶手,刑部文大人已经答应,等办完手续,就释放拾肆!”
  裴祯元坐在御案后,冷哼一声:“知道了。”
  戚卓容比他走得慢一些,她刚跨进门槛,裴祯元的眼神便黏了上去。司徒马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连忙笑道:“正好我一夜未歇,先回去睡会儿,其他的事,由戚卓容汇报罢。”
  说完他赶紧溜了,离开的时候,还贴心地顺上了门。
  裴祯元定定地看着戚卓容。
  她大概是在跟他讲今早审讯的事情,但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听了个囫囵,惟有目光牢牢锁在她身上,从她的发鬓,到她的眉眼,到她的衣襟,再到她的裙摆。
  戚卓容察觉不对,不由止住话头,迟疑道:“陛下何故这样看着我,是……这一身不妥吗?我是想着,反正现在都知道我是女子,再做男子打扮未免多此一举,正好履霜闲来无事,就借了我这一身……”
  裴祯元耳根滚烫,一颗心几乎要从胸口那道伤疤里蹦出来。
  他忍得艰辛,只是哑声道:“要换回女子打扮,为何不向宫中要?”
  戚卓容:“宫中都是些宫女的衣裳,哪有现成的衣服给我穿?况且我也只是临行前才想起,问履霜借一身,不是省时省力得多?这衣服是她年前新做的,还没穿过呢,她其实是送给我的,但我想着我没事占她一件衣服便宜做什么……”
  她想了想,又道:“我多年以男子习惯行事,什么女子规矩悉数想不起来,陛下若是觉得与这一身打扮不符……”
  “不用想起来。”裴祯元道,“你做自己即可。”
  戚卓容笑起来。
  不必他开口,她就已经绕过御案,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通红的耳朵:“陛下,你要熟透了。”
  裴祯元:“……”
  他嘴硬道:“朕这是气的!”
  “气什么?”
  “气你今日打扮成这样,第一眼竟然不是给朕看的……”他立刻委屈起来,“你白白便宜刑部那群粗人!连司徒马都……可想而知外面那些人看你看得眼睛都直了罢!你竟然还来问朕妥不妥当,妥不妥当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戚卓容笑得花枝乱颤,连同头上那只步摇都在窸窣乱晃。
  “你就笑罢,朕知道你就是故意的!”他扭过头,“过会儿又要用什么怕朕受刺激吐血之类的歪理来教训朕,朕心里清楚得很!”
  “看来陛下也觉得,我今日打扮得还可以。”戚卓容点头,“这也有履霜的功劳,等会儿回去讲给她听,想必她会很开心。”
  裴祯元又迅速瞥了她一眼,哼道:“也不过如此!这衣服朕跟她买下了,你自己留着穿罢!不然你穿过了再给她穿,怎么,还想让外面的人传一传督主夫妇感情好到同袍了?”
  戚卓容乐不可支地撑着御案,歪着脑袋道:“陛下,你怎么什么飞醋都吃?”
  裴祯元记仇道:“因为朕矫情,朕麻烦,朕还小心眼儿,朕是你见过最讨厌的小孩。”
  戚卓容只顾闷笑。
  “以后……”他忽地小声起来,眼睫低垂,“也替朕考虑一下罢……朕知道你素来不拘小节,对朕……也并没有那么浓的心思,你不过就是惯着朕罢了……但是,能不能,稍微……从男人的角度……想到一点朕呢?”
  戚卓容渐渐敛了笑容。
  见她不做声了,裴祯元抬起头,慌忙补充道:“朕绝对没有要限制你的意思,你想怎么打扮便怎么打扮,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朕不是那种把女人当成私有物的男人!只是……只是……一想到那么多人都比朕先看到这样的你,朕也会……有点嫉妒……就,就一点点……”
  戚卓容默然良久,才道:“陛下能这样坦诚告知于我,我很高兴。确实……我有些思虑不周了。我没有经验,我也没有想到,陛下可能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她弯下腰,看着被薄绒轻裘裹住的裴祯元,轻声道:“我对女子妆扮无甚研究,也不能总麻烦履霜。陛下自小在宫中长大,了解得总比我多些,那能不能劳烦陛下……替我备一些合适的衣裳呢?”
  她距离他极近,他能清晰地看见她眼尾被淡淡勾出的一笔薄黛,还有她的双唇,染着最浓郁艳烈的颜色,像一朵刚刚盛开的幽都花,引诱他采摘。
  他再也忍不住,伸手一勾,咬住了她的唇。
  她跌坐在他的腿上,陷入柔软松绒的薄裘之中,鬓边的步摇颤抖不休,冷碎的金光刮过他的眉骨,他抬手将这华而不实的东西拆下,随手丢在了御案上。
  她很小心地扶住椅子两边,不去压到他的伤口,鼻腔中发出轻而碎的呼吸,与他交换着温热的触感。
  他的动作有意克制过,仿佛就是生怕刺激了自己,明明在品尝他最想要的物事,却眉尖微皱,显然是不曾尽兴。
  他的手指掐在她的腰上,下意识地想要上游去抚摸她的脸,却在途径某处时,蓦然一僵。
  他和戚卓容双双停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空气中是黏腻的尴尬。
  初春穿得尚有些厚,方才用眼睛看时还没看出来,眼下手指顺着腰线上移,才能察觉到腰线之上、锁骨之下的弧度来。
  裴祯元猛地回神,吓得手一缩,脸色爆红。
  戚卓容:“……”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一下他的左胸,道:“你的伤……没事罢?”
  “没、没事。”裴祯元磕磕巴巴道,“它、它还好,朕情绪稳稳稳定,没没没怎么痛。”
  戚卓容起身,背对着他顺了会儿气,将那步摇重新戴回头上,又从袖子里取出帕子来仔细擦了擦自己的口脂,才道:“那我……先走了。”
  “好,好。”
  等她正要推开大门时,裴祯元却忽然想起来:“慢着!”
  戚卓容回头。
  “把……尚衣监和织染局的人喊过来。”裴祯元不好意思地揉了揉脸,“让她们……来给你量一量尺寸,选一选布料。”


第124章 这种时刻,竟也被她用……
  常泰十二年初春,肃王以“清君侧”之名起兵,却在即将攻入京城之时,被奉命入京的甘州总兵梁青露打了个落花流水。可谁曾想到,当夜,英极宫遭遇刺客,却被料事如神的昔日东厂督主戚卓容,也是未来的大绍皇后燕鸣姣当场擒住。
  这刺客不是别人,正是易容改装的真正肃王裴祯暄,而那自黎州起兵的肃王,却不过是他的一个替身而已。
  此案一出,朝野民间,无不震动。尤其是王太妃被捉拿后,供认不讳的一系列罪名,从檄文揭发到冠礼行刺,从谋害刘尚书到逼宫奉天殿,都是王府与宋长炎勾结的产物。
  至于为什么是王太妃供认,而不是肃王与宋长炎,乃是因为肃王与宋长炎被审问之时,肃王怀疑是宋长炎走漏了消息,一怒之下将其杀死,而后看自己大势已去,陷入疯癫。
  ——当然,这都是对外的说辞。
  先帝贵妃与朝臣私通,甚至诞下血脉封为亲王这种皇室丑闻,还是不宜宣扬。但朝中也不乏一些经手案件的官员了解其内幕,一来二去,便成了众臣心照不宣的秘密。一想到自己曾上过宋长炎的贼船,不少大臣都冷汗涔涔而下,差一点,差一点自己也成了乱臣贼子了!要知道他们只是不满戚卓容,可绝对没有要把陛下赶下皇位的意思啊!
  于是这群人这段时间打定主意闭门不出,日日祷告许愿,希望陛下不要秋后算账,那便万事大吉。
  东风第一枝桃花盛开时,肃王府上下被押送刑场。
  昔日光鲜亮丽的王太妃一身灰白囚衣,长发披散,根本不敢抬头,而裴祯暄嘴里被人塞了布团,哪怕有锁链束缚,壮汉强押,也依旧不断反抗。他被人强迫跪下之时,神情暴怒,从喉咙里发出沉闷的怒吼。
  刑场边的官兵们围出一个圈来,将围观的百姓拦在圈外。
  “嚯,原来前几天被梁总兵带着游街的那个,不是真的肃王啊?那我白看了呗?”
  “也不算白看罢,看看梁总兵也挺好的,毕竟乱军是她平定的。”
  “真是想不到,那世上竟有人会黑心至此,竟然会故意杀害同僚,嫁祸给他人!”
  “唉,可惜刘尚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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