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之全面战争》第43/243页
行走在基辅城街道上的博贡上校，看到的不是凄惨哀嚎的伤员，就是疲惫的神色中透露出些许恐惧麻痹的应征民兵。
即便赫梅利尼茨基在起义中竭尽所能的搜罗愿意建立哥萨克酋长国的哥萨克战士，但受限于哥萨克人口基数太低，跟随赫梅利尼茨基的哥萨克战士人数始终不过万，并且赫梅利尼茨基不光需要驻守基辅城，乌克兰地区不少城镇也需要少量的哥萨克勇士维持统治。
因此，基辅城中的守军人数近两万，但绝大部分都是基辅城内被征召的市民武装和追随赫梅利尼茨基的乌克兰民兵，真正的哥萨克战士也就6000多人罢了，在多日的守城战中，超过一千人成了重伤员或者是一具尸体！
波兰大军人数众多，后勤压力很大，自然是手段尽出拼了命的进攻，让基辅城内的哥萨克义军损失极大。
没用多久，博贡上校就来到了基辅城中心的城堡大厅中，此时，赫梅利尼茨基首领正与一群札波罗什哥萨克心腹军官对着作战草图指指点点。
札波罗什是哥萨克群体中最激进的一脉，主要生活在第聂伯河中游的激流险滩段，札波罗什寓意为‘激流’，札波罗什是哥萨克群体中军事独立性最强的一支，他们平日里以渔猎为生，不进行耕种。
但札波罗什最重要的收入来源则是当佣兵和掠夺者！
札波罗什哥萨克组织形式是军民合一的部落形式的自治体，他们建筑一种特殊的营地叫“塞契”，由土围子、堑壕、原木围墙和带有射击孔的塔楼组成，营地定期举行全体成员大会，聚居点跟一个小型军事要塞毫无区别。
将佣兵和强匪职业当成主要收入的札波罗什哥萨克，比其他种地的哥萨克战斗力强得多，也更加桀骜不驯，赫梅利尼茨基就来自于札波罗什哥萨克，原本是一名波兰立陶宛王国雇佣的哥萨克佣兵小军官。
博贡上校自然也是来自于札波罗什哥萨克，实际上，在赫梅利尼茨基的队伍里，所有的中高级军官全都是札波罗什哥萨克，他们勇敢善战，且打仗不择手段，杀性极重！
作为首领的赫梅利尼茨基，更是野心勃勃，他非常善于笼络人心，对敌人无比残酷，但对自己人却十分重情义，正因如此，札波罗什哥萨克很多勇士都愿意追随赫梅利尼茨基起义。
“博贡，伤亡如何？”赫梅利尼茨基看到博贡上校进来后，热情洋溢的将他拉进来问道。
“首领，我们又死了200多人，还有300多人受伤严重，无法继续作战，其中有三分之一都是我们带过来的老兄弟，再这么下去，我们会被波兰人活活耗死的，我们必须突围或者是求援！”
赫梅利尼茨基听后，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沉思片刻叹了口气回道：“波兰人在我们的地盘散入了大量的轻骑兵，其他地方的兄弟别说是支援我们了，连自保都很难，基辅城不能丢，外面的兄弟就是看着基辅城还在我们手中才坚持的，如果基辅城丢了，我们的起义事业必然遭受重创！
到时候，波兰人不会放过我们大家的！”
赫梅利尼茨基边说边扫了眼周围的札波罗什哥萨克军官，一脸慎重的神情。
“可是，如果按照今天的战斗烈度打下去，用不了一个月，我们就没有多少哥萨克战士可以上城头作战了，那些民兵的战斗力首领你也知道，如果没有我们的老兄弟带头撑着，早在波兰人第二次进攻中就垮掉了！”
博贡上校一拳砸在了作战草图上，愤愤不平的回道。
赫梅利尼茨基皱眉来回踱步思忖了数分钟后，眼中厉芒一闪，郑重其事的对众人说道：“我记得，最近日托米尔地区那块波兰人遇到了一个大麻烦，前几日我们的斥候从一群难民口中得到情报，日托米尔城被一群自称太平军的流寇拿下了，首领叫做洪天成，似乎是个黄皮肤黑发黑瞳的蒙古鞑靼后裔，我们或许可以在他那里找到一个突破口！”
086 永远是马前卒
“太平军？”
那些札波罗什哥萨克军官顿时陷入了争论中，一名脾气有些暴躁的光头札波罗什哥萨克军官直接向赫梅利尼茨基喊道：
“首领，我们对太平军那伙鞑子毫不知情，冒然派人过去，能成功么？
更何况，太平军是敌是友还不一定呢！克里米亚那帮鞑靼可是一直都把我们当刀子使，起义之前吹的天花乱坠，波兰人的主力一过来，就销声匿迹看不到人影了，鞑靼人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孬种！”
“不不不，大家听我说。”赫梅利尼茨基顿了一下，微微组织了下自己的语言沉声解释道：“自从那个叫做洪天成的太平军首领全歼一支2000人的波兰正规军后，我一直派人关注这伙突然出现的鞑靼军队。
你们应该知晓，日托米尔城是波兰立陶宛王国一流的科涅茨波尔斯基家族领地，在那里集结了科涅茨波尔斯基家族近半精锐！
就是这么一座坚城，却被一伙名不见经传的鞑靼太平军拿下了，可以说，洪天成掌握的军事力量已经有资格和我们谈判了。
我曾让人查过，洪天成这伙太平军出现的虽说很突然，但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跟波兰人作战，并且手段的凶残程度跟我们不相上下，日托米尔地区仅有的四个波兰人大城镇，全都被太平军劫掠一空，人口全部裹挟走。
这个洪天成通过宗教蛊惑的方式，把被裹挟的波兰人当作炮灰，逢战顶在第一线，太平军控制的波兰武装，几乎全都死在了与波兰正规军的战争中，这种方式可是连我们都不敢胡来的。
让人惊叹的是，做下如此天怒人怨之事的太平军，却越打越强，现在都已经入住日托米尔城，那个洪天成更是在占领日托米尔城之后，自命为太平军大将军！”
赫梅利尼茨基说着说着自己先感慨起来，要不是他亲自派人再三确认过，根本不会相信太平军的崛起史，这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的，最大的疑点就在于，洪天成他哪来的那么多军队兵源？
赫梅利尼茨基可是为了筹集军队煞费苦心，不是费了多大心思才辛辛苦苦拉出来这点家底。
当然，太平军不科学的地方赫梅利尼茨基没有跟自己麾下心腹解释，他觉得没有那个必要，也不想自己被自己的下属当成一个‘神棍’。
“首领，那个什么洪天成何德何能，胆敢自封为大将军？他怎么不干脆自己给自己封个国王，一步到位！”博贡上校义愤填膺的回道。
由于克里米亚汗国对基辅城的见死不救，博贡上校对鞑靼人的观感极差，自然一并把出身‘黄皮肤蒙古鞑靼’的洪天成也嫉恨上了。
赫梅利尼茨基默默的看了一眼博贡上校，一字一句的回道：“因为，洪天成如今拥兵过万！而且全都是真正的军队，不是被临时拉起来的民夫！
太平军除去火炮外，火器配备率极高，战斗意志极其强悍，传闻在贝舍夫小镇与克雷什托夫的上万大军奋战了一天一夜，从第一天清晨一直打到第二天上午，从城头的攻防战打到巷战，尸体铺满了贝舍夫城墙和街巷，最终，兵力远少于波兰人的太平军全歼了克雷什托夫的人马，连克雷什托夫本人都被俘获了！
更有趣的是，克雷什托夫这位波兰立陶宛王国有名的悍将，不知被洪天成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彻底倒向了洪天成的太平军，在他麾下统治着上千名由波兰战俘组成的太平军教徒武装，太平军拿下日托米尔城，克雷什托夫可是出了大力气，亲身独往城中说服了日托米尔城开门迎降。”
赫梅利尼茨基话音落下，大厅里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一众札波罗什哥萨克军官你看看我我瞅瞅你，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要不是这些事情是从他们敬重追随的赫梅利尼茨基首领口中说出，他们早就脏话连篇将大言不惭之人痛骂一番了……
良久，最先冷静下来的博贡上校一本正经的看向赫梅利尼茨基：“首领，这个太平军或许真的能成为我们基辅城脱困的希望，外面的波兰军队在连日强攻下损失比我们要大得多，这时候如果太平军上万精锐从背后插一刀，与我们里应外合，波兰人根本没有多少还手之力。”
赫梅利尼茨基点了点头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前提是，太平军愿意帮助我们，要知道，现在是我们被围攻，而太平军则拥兵上万，刚刚击败了科涅茨波尔斯基家族在日托米尔地区所有的军队，日托米尔地区暂时没有任何波兰军队进入，洪天成此时可以说是春风得意啊。
试问，我们凭什么让洪天成的太平军帮助我们呢？”
“他们太平军跟波兰立陶宛王国已经成为死敌，太平军屠城裹挟民众的做法比我们还要残酷，洪天成只要脑子不抽筋，肯定知晓波兰人绝不会饶过他，他要是不支援基辅城，等我们兵败后，波兰主力下一个目标就是日托米尔城！”
博贡上校自信十足的分析道。
赫梅利尼茨基眼底深处狡黠之色一闪而逝，表面上一脸欣慰的拍了拍博贡上校的肩膀：“博贡不愧是我们之中足智多谋的‘军师’，一语就道中了事情的要害，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不知博贡上校是否愿意屈尊亲自前往日托米尔城一趟？”
博贡上校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在众多札波罗什哥萨克军官殷切与怀疑的目光中，胸膛一挺大义凛然的回道：“那是自然，首领请放心，这一次我有八成把握拉到太平军援兵，绝对不会辜负兄弟们的期望！”
赫梅利尼茨基听后，不轻不重的勉励了几句，眼角的余光在大厅里的札波罗什哥萨克军官中扫视了一番，发现其中不少人对抢尽风头的博贡上校感到不悦后，眼神不禁变得更加‘坦然’起来。
博贡这位军功显赫的上校，在赫梅利尼茨基眼里永远只能当个马前卒！
感谢失眠的咖啡打赏100币
087 王法
博贡上校看着日托米尔城萧条的街道，心里对太平军治理城市的方式充满了‘差评’。
“果然是一群出身匪徒的暴发户，进了大城后估计把全城的商铺都洗劫一空，太平军如此不得人心的做法，迟早完蛋！”
博贡上校虽然对太平军充满了蔑视，但神色上却表现的十分热情，不时跟引路的太平军军官说笑两句。
博贡上校骑着快马来到日托米尔城时，仅仅被简单询问了几句，在亮出乌克兰哥萨克义军身份后，立刻被放行，并且还有一名专门迎接的太平军亲卫营两司马来接自己去跟洪天成见面，仿佛洪天成早已料到基辅城会向他求援一般……
当然，博贡上校心里清楚，这一点并不难猜，只要是对这片地区战争形势了解的首脑，都知道基辅城的赫梅利尼茨基和日托米尔城的太平军拥有共同的敌人，合则两利，分则早晚被势大的波兰立陶宛王国碾碎。
波兰立陶宛王国动员起来的力量摆在明面上，兵力上的巨大差距，可不是单单依靠勇气就能弥补的，更何况波兰立陶宛王国属于东欧一流强国，有整个国家的生产总值支撑，武器装备非常富裕。
反观太平军和基辅城的赫梅利尼茨基哥萨克部队，武器弹药的大头来源还是来自于战争缴获，太平军就不用说了，连一处自己的生产基地都没有，日托米尔城内仅有简单的打造了冷兵器和铅弹的铁匠铺，根本没有枪械兵工厂，更不用提火炮工厂了……
基辅城作为首都级城市，情况比日托米尔城强得多，里面有一个枪炮手工作坊，和火药生产车间，火枪弹药补充理论上还是没问题的，前提是赫梅利尼茨基能得到充足的原材料！
显然，波兰立陶宛王国不可能让赫梅利尼茨基得到大批制造枪械弹药的原材料，火炮更不用多提，至今为之，赫梅利尼茨基的人马一门火炮都没造出来……
无论从战争后勤还是兵力优势，波兰立陶宛王国都可以碾压赫梅利尼茨基与太平军，自然而然的，双方无论是为了共同目标还是延续生存时间，联合是必然的趋势！
博贡上校就是因为这一点，才主动来找洪天成达成盟约的，对于博贡上校来说唯一不利的只不过是此时第一个受到攻击的是赫梅利尼茨基的哥萨克义军，而不是太平军，洪天成能在这方面占据谈判的优势索要不少好处。
不过话说回来，只要能说动洪天成率领主力联合起来进攻波兰立陶宛王国的主力，除非洪天成要的是基辅城，其他大多数条件哥萨克义军还是能应下来的。
跟随着亲卫营两司马向日托米尔城堡垒行去的博贡上校，突然在萧条的街道上发现了一处热闹的店铺，穿着简陋的波兰平民排着长队从奥斯曼轻盾兵驻守的摊点领取生活物资，这种现象不禁让博贡上校大感新鲜。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你们太平军就这样免费给日托米尔城的平民提供食物么？”
亲卫营的两司马正义凛然的回道：“那是自然，我们的大将军怀有一颗仁爱的心，带兵起义就是为了让全天下的穷苦人家有衣同穿有饭同吃！”
博贡上校面色略微诧异的扫了一眼对方，发现对方满脸宗教狂热不像作伪后，心里对太平军的观感缓和了不少。
然而，当两人拐入下一个街口后，博贡上校的心态再次反转了回去……
因为博贡上校看到数名头上系着红色头巾的波兰士兵，与带着土耳其高帽的刀盾兵从一户人家中提着大包小包的欢笑着走了出来，里面的波兰市民哭喊着跟出来说那都是自己的私人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