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的平民生活》第2/140页


  “阿母,我挖来一篮陶土,可以做两只陶盆。”虞苏记得昨日母亲洗螺蚌,不慎摔碎一只陶盆。
  “烧陶辛苦,等你长大了,跟你阿父到虞君那边听差。”虞母纺线的动作不曾停止过。
  “等我长大再说,阿母吃吧。”虞苏拿走母亲的纺轮,将一碗温热的食物递给她。
  虞苏的父兄都是虞君的手下,他们能出入位于聚落中心的宫城。虞苏不像同龄人那样对宫城感到好奇,因为父兄在里边任职的缘故吧。
  高高的宫城墙,将平民居住区隔开,通往宫城只有一道门,那道门由许多护卫看守。虞苏的父兄,担任的便是护卫的职务。
  吃过饭,虞苏来到院中,他的“工作室”里。那是一间小矮屋,以往用来放杂物,里边非常杂乱。虞苏把它收拾,用来放置制陶工具。
  虞苏将制陶工具搬到小矮屋外:一个小木案,一件陶转盘,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虞苏把陶土放在一块平滑的青石上,他仔细挑走陶土里的水草烂叶,搓揉陶泥。
  当地的许多人家,都会制陶。聚落有一处大陶坊,专门为虞君烧制陶器。虞苏的师父,便是大陶坊的陶匠,虞苏唤他仁叔。
  青石板上的陶土细腻得像丝般,虞苏把它搓成泥条,用泥条盘筑法制作陶盆。
  陶转盘吱吱响,有序的旋转,转盘上的陶胚在一点点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只肥啾在棠梨树上喳喳叫,虞苏停下转盘,抬起头。他用手背擦拭耳边的发丝,缀在小发辫上的流苏蹭过脖子,痒痒的。
  虞苏一手泥,他挪开位置,到木桶里洗手。一去一回,他看到到搁放在青石板下的一枝月季花。它快蔫了,早上沾染的露水,已被风干。
  虞苏捡起月季花,将它放在陶胚身旁,和陶胚一起端到木架上。
  风和正午温度的作用,让软软的陶胚渐渐拥有硬度,也让月季花枯萎,凋零。
  日光在木架上悄无声息地移动,像天上的云那般。
  虞苏执毛笔,给陶胚绘上黑色的颜料。他绘的便是月季,捕捉的是含苞未放的花瓣姿态,优雅动人。绘好纹饰的彩陶,黑白分明,素雅别致。
  虞苏家没有烧制陶器的窑子,他用木案端上半成品的陶器,朝仁叔家走去。
  棠梨树上的肥啾还在喳喳叫,远处,几个调皮的孩子在院外追逐。
  **
  水畔的芦苇,在晚霞的爱抚下,绽出金黄的光芒。
  赶着羊群的姒昊,突然伫足,眺望荒野的落日。他抱胸侧立,手中执着牧羊鞭,抬起的脸漠然而沉静。他的五官十分英俊,眉眼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毅。他相当年轻,年龄约莫十六七岁。
  “汪汪!”
  一头小黑犬绕着姒昊兜转,它摇动尾巴,不停吠叫。它还小,身圆腿短,叫声带着奶气。
  姒昊捡它时,打算养它当牧羊犬。还需待它长大,将它训练。
  “咩咩……”羊儿们欢悦地叫唤,像似在催促主人,日已西矣,快赶我们回羊圈吧。它们的肚皮吃得圆滚滚,春日漫山遍野的青草,让它们过着无忧的生活。
  姒昊收回目光,发现羊群跟着头羊走出老远,走的正是回羊圈的方向。
  姒昊牧羊的地方离家不远,但是没有道路,四周尽是荒草。蔓延的荆棘,往往将穿草鞋的脚挂出血来,草丛里也潜伏着各种蛇类。
  初来此地,姒昊饱受其苦。不得不用一个石贝币,跟当地居民换来一双羊皮鞋。
  褐色的皮鞋踏过草丛,沙沙作响。羊儿们踩着轻巧的脚步,顶着灵动的耳朵,一路咩咩叫唤。偶尔一只停下吃草,姒昊撵它,鞭子抽在草地,他爱惜他的牲畜。
  暮春来到角山,跟牧人购下二十多头羊,有大有小。养育这段时日,都还活着,而且活得不错。
  “咩咩……”
  一头白羔羊突然驻蹄,它朝一簇花丛凑了凑鼻子,那是怒放的月季花。
  熟悉的花卉落目,姒昊伸出手,触摸柔软的花儿,两片花瓣掉落在他掌心。他的神情似凝重似忧郁,他拍去花瓣,将白羔羊赶进羊群。
  夕阳下,他和羊群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条黑色的小狗崽。


第2章 帝向之子
  夜晚,虞母在舂米,准备明日的米粮。她用木杵击打石臼内置放的谷物,使谷物脱壳。击打的声音,带着节奏,熟悉的声响,是孩童们睡梦前的摇篮曲。
  虞母用一个葫瓢,将散落在石臼四周的粟米收拢到中间,让它们均匀挨受木杵的打击,好将谷壳都褪去。舂米需要耐心,不需要很大的力气。
  “苏儿,你不去社里吗?”虞母发现儿子还待在家里,外头天黑,社树那边肯定很热闹了。
  春夏的夜晚,人们总是顶着满头的繁星,三五结伴,聚集在社树下。大人们商议聚落的公共事务,少男少女们谈恋爱,亲亲我我,月下双影。
  “等阿川。”火塘的火映红虞苏的脸庞,他五官的轮廓柔美。风川是风葵家的长子,比虞苏大一岁,两家是邻居。
  “你这孩子,还得人来邀你才出去。”在虞母看来,这个小儿子太文静了。他不像邻居家的儿子们,喜欢成群结队,在聚落里捣乱、滋事。这并非是坏事,可总担心他是不是不合群。
  “阿母,我们要一起去东社。”
  聚落分成四社,以四方位划分。北面的居民在北社聚集,东面的居民在东社聚集,以此类推。人们喜欢互相走动,尤其少年们,最爱在四社间穿行。
  “风川喜欢东社阿朱的女儿是吧。”虞母露出我懂的笑容。少女时代的虞母,可是聚落里有名的美人,被高大英俊的虞父,在热闹的篝火旁追求。
  “嗯。”虞苏点头。十五岁的虞苏,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儿。
  “你去东社不要和人打架。”虞母叮嘱儿子。
  少年们到其他社区去,有可能受到排挤。春日万物萌生,聚落里的适婚少年们,都在寻找女孩相恋。
  “不打架。”虞苏只有孩童时跟人打过架,那是久远的事了。
  母子俩悠然谈话中,院子里传来叫喊声,有男有女,都在喊虞苏的名字。
  “我出去了!”虞苏应声,立即朝院外走去。
  月光照耀下的院子,棠梨花馥郁扑鼻。就在棠梨树下,站着五位伙伴,三男两女,他们年纪都和虞苏相仿,朝气蓬勃。
  虞母看着儿子瘦高的身影离开,想着这孩子明年就成年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一行六人,除去虞苏,风川、风夕兄妹,虞允、虞圆兄妹外,另有一位叫妘周的少年。六人都是北社的孩子,一起长大,常聚在风川身边。
  从聚落北面走至东面,有一大段路程,正好有条溪流穿过聚落的东北方向。虞苏和伙伴们,便就沿着溪流,向东行走。
  夜晚,溪水两岸真是百家灯火,星星点点,像璀璨的夜空。
  风夕走在虞苏身边,她握了下虞苏的手。虞苏觉得掌心多了样东西,拿起一看,是一个大螺。
  “给你。”风夕声音小,低头带着羞态。
  “哦,好。”虞苏的声音也不大,他觉得身后的妘周正在注视他们俩。
  女孩子们会送虞苏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捧甜甜的野果,有时候是几个贝螺,有时候是一块好看的鹅卵石。风夕送得最多,她送虞苏的贝螺,都躺在虞苏一个小小的置物篮里。
  走在前面虞允突然回过头来,询问虞苏:“小苏,明日我们要去杜泽捕鱼,你去吗?”虞苏制作陶器的手艺很好,他近来常去大陶坊给仁叔打下手,并非天天有空。
  “我要去。”虞苏好段时间,没和这些好朋友前去捕鱼了。
  “小苏,你明天带两只船桨,允家的船没桨。”风川吩咐。
  “船桨被人偷走啦,不知道是谁,真坏。”虞圆气鼓鼓地说道。她在六人中年纪最小,家境又好,说话时带着几分娇横。
  “可能是看我家船停放在岸边,多日没用,就把船桨给借走。”虞允笑笑而已,显然不恼。他是虞君卿臣之子,父亲常教导他不要恶意去揣度人心。
  “哪是借,分明是偷。偷东西不是小事,该把人找出来,好好打一顿,绑了去见社正。”妘周的话,听起来得意洋洋。
  “不必不必,再做两支就是。”虞允赶紧摆手,他实在觉得犯不着。
  “我家有,我明日带过去。”虞苏欣然应下。虞城几乎家家户户会捕鱼,虞苏家自然也有船具。
  众人边走边谈,来到东社的大树前,脚下的地顿时开阔。平坦的广场里,热闹嘈杂,人头簇动。每到黄昏,社树四周燃起篝火,人们围着篝火聚集,三五成群,在社树下呼朋唤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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