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雪里》第52/102页
“他既然想知道,那就告诉他吧!记住,线索一点一点放,别让人察觉出来了。”
本来不想这么早动他的,他既自己撞上来了,那也怪不得他了。
放下茶杯,郑东林随意问着:“对了,吴修齐最近都在做些什么,没有再犯事了吧!”
想起自己这个不争气的侄子,郑东林眉心一皱,若不是自己吴家就这一根独苗了,他是真的不想扶他。
进户部八年了,整日浑浑噩噩 ,好高骛远的,正事不干,寻花问柳他到是行家,靠着自己这个大树,深深把自己变成一个纨绔公子哥了。
本来想着这次谭溪舟快退了,他上下打点,眼看户部侍郎这个位置就唾手可得了。
谁知突然冒出个何为安,入朝不过短短两年,就走到今日这个地步。
若是可以,他到真想让两人换一下身份。
依着谭溪舟如今对何为安的看中,在他告老之时极有可能亲自向圣上举荐。
而圣上如今对何为安的态度他也摸不准。
按理自己跟着圣上几十年了,也多多少少能猜出些圣上的心思来,可这次他不确定了。
比起他那个游手好闲的侄子,何为安苦心经营,一心只想往上爬的劲,不知让人省心多少。
郑东林原名姓吴,这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自建安帝登基,他作为圣上的心腹太监,身份自然也跟着水涨船高。
发际后他就改了姓,吴家本也是书香门第,但由于他父亲迷上了赌博,输光家产后,父亲自尽了。
吴家便败了下去,最窘迫之时,便连一日三餐也吃不饱。
而他们家两兄弟还小又都是读书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
眼看着弟弟越来越虚弱,家中穷得家徒四壁之时,吴东林一狠心就把自己卖进了宫中,净了身,做了内侍。
做内侍虽让人瞧不起,但也是他当时唯一能选择的路了。
而且入了皇宫,也代表机会更多了,只要弟弟和母亲能活下去,吴东林就觉得值。
当年他为了不辱家门,自己改了姓。
如今眼看他吴家子孙有希望光宗耀祖了,这个时候他绝不允许再有任何拦路的障碍在。
“吴大人他最近除了去了几次如意楼,别的时间都是一散职就回了府中,想来吴大人他定是听进去您的话了。”子成尽量恭维着。
“他若真听进去就不会再去如意楼那般的青楼楚馆了。”
“一个官员整日流连烟花之地,若是有心人参他一本,也够他喝一壶的了,我都帮他压了多少折子了,简直不知悔改!”
郑东林面色难堪,手握成全拳重重地往酸枝红木桌上捶去,桌上茶杯震颤的发出响声。
此时盆内的水已渐渐变凉了些,少年细心的用棉布擦干净郑东林的脚,端起盆准备出去时。
郑东林忽然叫住了他,“子成你把盆带出去,子言你留下,义父还要话和你说。”
那名叫子言的少年脸色苍白的应着,讷讷地把盆递给自名义上的大哥。
方才说话的子成看着面前这个清秀的少年,嘴角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接过盆,就出去了。
郑东林这些年在宫中为了培养自己的势力,义子共收了有七/八个。
而他所收的义子,无一例外,起初都是些瘦小清秀的少年。
子成出去时,看着守在门外的子善,面上的笑意更甚了。
“三弟今日怎么守在外头了,往日里你不是最得义父喜欢的吗,义父常夸你聪慧可人。”
听着子成阴阳怪气的话,子善语气平静,没有半点被惹怒的意思,“大哥说笑了,义父他老人家最器重的还是您。”
“那是因为我不像某人,急功近利的敢往圣上身边凑,怎么样,圣上当日那一句夸奖,三弟的膝盖如今还疼吗?”
这个人平日里仗着自己有几分聪明,最爱在义父面前显摆,如今还竟敢去接近圣上,也怪不得义父要惩治他了。
子成说完,轻蔑的瞥了他一眼,端着洗脚盆笑得开怀的走了。
翌日傍晚,阿七派去杏树村的人,传回了消息。
书房内,阿七和大人汇报完刚刚得知的消息后,大人就陷入了深思。
郑东林是化作商人去杏树村的,明面上是去采购小有名气的杏花酿,但据他们的人查到的消息。
郑东林早在去年就曾去过一次了,且似乎明里暗里都在有意接近村子里的一户周姓人家。
杏树村的村民大多姓周,那户周姓人家也并无奇怪之处。
要说唯一一点不同的就是,那户周家家境比起村中来说要稍微殷实些。
周林夫妻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儿子早已成婚生子,女儿也三十好几了,孩子也都大了。
许是家境还宽裕,又或者是周家疼爱女儿,在有儿子的情况下,他家的女儿也并未出嫁。
而是像那种普通人家,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为了延续香火,招婿入赘的。
这个周家定是有什么?否则郑东林不会几次三番亲自前去。
“再好好查下周家可还有其他人?特别是周家夫妇的兄弟姐妹之类的。”
好端端的圣上不会突然去关注一个乡野村户,这其中定是和什么人扯上了关系?
“是。”阿七应下,很快又出去了。
关于杏树村这件事,何为安总觉得处处透露着怪异,可细想又发觉不了什么。
第37章
三月初五这日, 何为安刚从附近县城回府时,阿七就迎了上来,杏树村那边又传回消息了。
“大人, 周林先前还有一个妹妹,早年被抱给别家养了,后来听说进了皇宫做宫女, 再后面就没有消息了。”
阿七的话音一落, 何为安的脚步霎时停了下来, 心中之前那隐约的怪异之感, 此刻突然又冒了出来。
他看着阿七,沉声问道:“周林有妹妹这事村里人都不知道吧!要不此前怎么没查出来?”
“是,差不多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杏树村几乎没人知道了, 这次还是碰巧从一个老者嘴里知晓的。”阿七点点头。
“村里人都不知道,就这么巧就从老人口中打听到了,且还知道她进了宫中?”何为安皱眉凝思着。
这事越想越不对劲。
“阿七,你不觉得这线索来的未免太容易了些吗?好像自那日去杏树村开始,一切我们想知道的, 都很快就有了消息。”
就好像是有人在前面刻意引导似的,想到这儿,何为安骤然眼神一变。
是了,这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日在长平县路上碰见郑东林后开始的。
那天他看似不经意的说漏嘴,道出圣上大病的原因。
可一个能久伴帝侧的人, 怎么可能会这么不谨慎呢?
圣上要他办的事,必定是极其隐秘之事, 怎会这般轻易的就让自己给查到了呢?
太顺利了, 一切都太顺利了。
可是郑东林为什么要这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