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雪里》第88/102页
淑妃立即点头,“那人是三年前安插进去,她家人都在我手中,绝对不敢背叛我的。”
就在今日淑妃在承乾宫的眼线在殿门外候着时,子善在殿内伺候完圣上出来时不慎绊到了门槛摔了一跤,当时他立即爬了起来,袖中掉出一块明黄色的帕子,子善虽迅速的就捡了回去,但宫人眼尖还是看到了帕子上那一抹红色,据宫人说近来是常听见圣上咳嗽。
纪尚书面色沉了下来,想起方才进宫前收到的消息,他看了看紧张难安的淑妃,慢慢开口:“你近几日注意下徐贵妃宫中的事,尤其看她宫中有没有人进出皇宫。”
“怎么了?”淑妃立马问道。
纪尚书犹豫了一下,还是和她说了那调查名单之人许就出自宫内的消息。
淑妃本就因之前的事慌了神,此时听见这个消息立马往最差的结果想去,“大伯,你说圣上会不会已经在怀疑了豫儿了?所以前些日子一说到立太子他才会那般震怒的。”
纪尚书此时也猜不准那背后调查之人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但当年之事所有参与之人都已被灭口了,虽说姚奎至今不见踪迹,但是这也好几年过去了,一直都相安无事,莫非那人等的就是现在?
纪尚书毕竟浸淫官场多年了,老练沉稳的多,虽知道当年的事已经泄露,但多年过去关于那事的所有线索基本已全部被毁,若是对方想仅凭一个姚奎就把罪名安插到楚王身上,那就也太小看他纪家了。
“先别慌,这事此事冒出多少有些凑巧了些,切勿自己先慌了阵脚。”纪尚书安抚淑妃道。
淑妃此时坐立难安,想到圣上那边的情况,她犹疑着开口,“大伯,那圣上那边我们可要提前做些准备,万一……”
说到这儿,纪尚书面色稍缓了些,为了稳住淑妃,他向她透露了一些,“娘娘别担心,殿下这几日就是忙这事去了。”
虽之前还不知道圣上身体具体情况,但他早已和楚王做了最坏的打算,现在看来他们提前未雨绸缪这一步是走对了。
听完大伯的话,淑妃心头一跳,咽了下口水后,心惊胆战的问:“大伯,你和豫儿是不是又私下合谋了什么?”
第68章
“只是先做了些准备罢了, 娘娘您应该相信殿下,好了时辰也不早了,宫门快落锁了, 我也该出宫了, 娘娘记住我和您说的话, 一切有我和殿下。”
殿外的光线暗了下来, 纪尚书说完就就匆匆出了云阳宫。
两日后,何为安奉召入宫, 才进宫门不久后就遇上了正要出宫的楚王。
二人本已错开,楚王马车已行至宫门口了, 此时又退了回来,拦在何为安面前。
看着何为安身后一直低着头的人的那人, 楚王眼里满是不可置信,语气不善的的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那人却把头埋的更低了,何为安侧身一步挡在了那人身前,看着楚王淡漠道:“殿下,这是在宫内。”
楚王丝毫不理会何为安的话, 从马车上一跃而下,直直逼近那人, 面上冷若寒霜, “我再说一遍,把头抬起来。”
刚才一直畏畏缩缩的人, 此时也像是被激怒了,缓缓抬起了头, 看向楚王的目光中满是怨恨, 一双拳头握的咯吱咯吱作响。
在看清那人面容时, 楚王眸中寒光一闪, 而后勾唇讥笑的看着何为安,冷冷道:“何大人,还真是好手段,本王看来是小看了你?”
“下官也只是听从圣命办事,还请殿下行个方便,圣上还等着下官。”何为安不急不慢的回他。
宽阔的宫道上,楚王的马车横亘在正中,丝毫没有让的意思。
“殿下这是想在宫中再灭一次口吗?”
何为安看着楚王,面上忽然带了笑,摇了摇头似是在提醒他道:“此前殿下查不到姚奎踪迹,难得就从来没想过,这天下究竟谁才有这样的本事吗?殿下以为圣上为何看中七皇子呢?”
何为安的话让楚王瞳孔猛地一缩,萧豫看着宫门口的那些望过来的侍卫,强压住心中此刻那要杀人的狂躁。
此时一小太监跑来,看着何为安忙道:“何大人您怎么还这儿耽搁,中常侍让小的来催您,圣上已经问过您好几遍了。”
楚王冷眼看着何为安带着人跟着那个宫人离去,而后给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
此时太阳刚升起不久,深秋的阳光带着丝丝凉意,萧豫坐在马车内仔细回想着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死了多年的人怎么又会突然出现在宫中?
待听完刚才派出的侍卫回禀后,萧豫面色冷的犹如寒霜,闭眼一瞬后快速吩咐道:“速去纪府。”
马车飞驰出了宫门,一路急行。
何为安带着章经武进了御书房外间后,把人交给了等候在外间的子善,二人一个眼神交换后,他快步进了御书房内室。
“微臣来迟,还请陛下恕罪。”何为安跪地请罪。
埋首在奏折中的建安帝听见声音,慢慢抬起头看了眼跪着的人,眸中情绪复杂而后面色一缓随和道:“起来吧,召你进宫也不是什么要事。”
“谢陛下。”
何为安刚从地上起身,建安帝接着又道:“五日后就是今年的秋祭大典了,朕准备亲自前去主持,去锦山路上得好几个时辰,且还需在那儿住一宿,路途无趣,听闻爱卿棋艺颇佳,朕想让你随朕一同前往,路上我们君臣二人也可对弈打发时间,朕的一点私心,爱卿可愿否?”
在听到圣上让他一同去秋祭大典时,何为安深藏在心底深处一直以来那根带着莫名期冀的弦在此时断了,看来在圣上心中自己这个听话的棋子如今还是变成弃子了。
此前没想通的事,在这一刻也全部都想通了。
“陛下厚爱,微臣之幸。”
在旁人看来这可是圣眷正浓的恩赐,他可不得感激涕零的谢恩。
上坐的建安帝满意的笑了,一摆手,“如此 ,那你就先回去准备下吧!”
在何为安正准备跪礼退出时,建安帝突然又道:“听闻你妻子快生了?”
何为安心蓦地一跳,面上笑着回话:“回陛下的话,她应当就是这几日的生产时间了。”
建安帝目光莫名的看了何为安半瞬,而后又看向手中的折子,轻叹道:“那倒是不巧了,回去和她好好说说话吧。”
“是,多谢陛下体恤。”何为安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缓步退了出去。
出了御书房,看着跟在身后的章经武好半晌后,何为安面上忽带了一丝苦笑,果然父子二人的行事手段竟也差不多如出一辙。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如今只希望楚王那边可不要让他失望才好。
……
纪府书房内,此时气氛凝重无比,坐在太师椅内的纪尚书,沉思了许久后,缓缓开口:“再等等。”
“等?”楚王咬了咬后槽牙,面色不明,“呵呵,这么多年了,我好不容易等死了太子,却又等来了小七,本以为他不过是父皇权衡的棋子,却没想到我才是那颗棋子,即将被取而代之的棋子,父皇早就知道了一切,此时又找出章经武,我难道是要等着他给我定罪吗?”楚王越说面色越阴沉。
“何为安的一面之词怎可轻易听信,当年姚奎的事还未可知,且假如圣上一开始就知道了,那为何这几年圣上从未问责于你?”纪尚书面色同样沉重。
“我的人亲眼看着何为安带着人进了御书房,您也不必再宽慰我了,当年能把姚奎的事做的那么干净即便是现在的何为安也难以做到,也是自那以后,父皇就很少去母妃宫中了,宫里多了一个受宠的贵妃和七皇子,圣上扶持她们母子不过就是想慢慢把我们取而代之罢了。”
坐着的楚王是讥笑着说完这话的,曾经他也想等的,可如今他不想等了,父皇在即将油尽灯枯之时,这个时机找出了章经武,早已不言而喻了,即便不问责于他,那他也和那个位置无缘了。
“殿下不妨稍安勿躁,圣上一日未立太子我们就还有机会,不过两个人证,圣上若真怀疑,我们自也可一口咬定否认。”纪尚书始终觉得若就因此动手未免太早了些。
萧豫倏地站了起来,看着纪尚书不认同的摇了摇头,“此时再等,那我们这几年的准备算什么?”
纪尚书叹了一口气,看向楚王的目光沉沉又似命令般:“殿下,事情如今还不到孤注一掷的时候。”
楚王眸色变了又变,而后看向那坐着的老者终是没再说什么,拂袖大步出了纪府。
心绪繁乱的楚王回了王府冷静下来之后,也慢慢觉察出一丝不对劲,何为安今日的话现在想来像是故意在激怒他似的,可无论如何,父皇此时定是知晓了当年的事了。
是夜,一场秋雨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深秋树上的枯叶本就摇摇欲坠了,此时再经雨水的冲刷,更是无丝毫招架之力,枝头的残叶争先恐后的跌落在地。
明蓁见那落了一地的树叶,蹙眉看向何为安,语气低落,“这院里的树都变光秃秃了。”
“要不我明日让阿七一片一片再绑回去?让他绑牢些,这样下再大的雨也不怕被打掉了。”何为安十分认真的回她。
本来看见落叶还有些莫名伤感的明蓁蓦地就被他的话逗笑了,而后道:“你是想累死阿七吗?我才不要做这么掩耳盗铃的事。”
“开心了?”何为安此时也笑看着她,接着无可奈何道:“我们回房吧,你说这大半夜的不睡觉,你非要听什么雨,还一定要跑到院中来听,我看你是想累死我。”
被他扶着回房的明蓁此时想起他第二日还要早起,低着头诚恳道歉:“夫君,对不起。”
何为安笑着打趣道:“行了,我可没怪你的意思,你现在可是我们家的太皇太后,小的什么都听您的。”
“那以后就不是了吗?”明蓁幽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