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运合伙人》第230/230页


  这时又一个令华夫抓狂的打击出现了――冷阳向榕州法院提起诉讼,请求裁定姜开源在2000年与华夫签订的《商标许可协议》与2001年签订的《商标许可修订协议》为阴阳合同。
  法律规定为保护国家、社会公共利益,恶意串通损害国家利益的合同无效,即阴合同和阳合同全部无效,由于国家商标局未批准姜开源将福满堂商标转让给华夫集团,两家约定的关于商标所有权的协议都属无效,若法院做出“阴阳合同”的判决,华夫占有福满堂的主张就成了缘木求鱼。
  麦哲文再也坐不住了,八月末来到榕州,请求与冷阳面商。
  双方重新坐回谈判桌,冷阳先送他一份见面礼。
  “麦先生,我通过一些渠道了解到,您在担任华夫亚太区总裁期间,得到的薪金都由华夫集团在境外支付。这部分收入从未向中国政府申报个人所得税,总金额超过3亿人民币。根据中国税法的相关规定,凡在中国境内任职、受雇、履约,不论薪资支付地是否在中国境内,均应依法缴纳个人所得税。华夫不曾为您缴纳个税,接受劳务派遣的外商投资企业也未履行代扣代缴义务。您对此有何解释?”
  麦哲文又被抓住把柄,质问他消息来源。
  冷阳笑道:“我可没有雇佣侦探,擅自刺探他人隐私的习惯,主要是听全国各地的税务爱好者说的。中国的媒体嗅觉很灵敏,像知名外企高管涉嫌偷税这类的素材,一抛出去就会让他们抢破头,您近来官司缠身,还有精力应付多余的案子吗?”
  当初他介入华夫与福满堂的对垒,重创姜开源时优势曾一度倒向华夫一方。麦哲文原以为能借这对父子相残之机渔翁得利,对这毛头小子十分蔑视,然而交手数回合,被他屡出奇兵打得落花流水,此刻已心虚胆怯,丧气道:“冷先生,你搞公关战术的确有一套,不过事情是不是闹得太大了?这或许会激化中国企业与外企的整体矛盾,我想贵国政府也不希望看到这种局面。”
  冷阳嘲讽:“我记得是贵方先在这场纠纷里发动公关战的,前几年在各种场合猛打姜开源耳光,罗织了许多罪名,后来又诬陷我和岳父,并广而告之。贵方聘请了全球顶尖的公关公司,每次出手都迅速、迅猛,声势浩大,还结合了法律手段,为华夫树立守法的公众形象,满世界宣扬福满堂违约。这种先声夺人的行为初看很有利,实际却是败笔。贵方难道没想过,把对手逼至死角会丧失谈判的可能,发动媒体攻势向世人宣扬中国人缺乏契约精神,在中国投资风险高,会获得中国政府同情?现在国内多地政府公开支持我们,可不是受我的公关战术驱使,是贵方的傲慢狂妄和言行不一将自己推到了公众的对立面,如果在榕州市法院的诉讼里落败,华夫就只能去起诉国家商标局了,那场戏将会有怎样的画面,我只是想象都替你们尴尬。”
  麦哲文心下羞恼,却不得不认栽,沉声道:“我常看《三国演义》,最喜欢的故事就是诸葛亮草船借箭。冷先生,你巧借华夫重金公关的东风,在逐步反击中树立了福满堂中方代表的正面形象,让我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真是深得草船借箭的精髓啊。昨天贵国商务部官员联系我,希望我们两家能中止诉讼回归和谈,相信你也早就收到他们的意见了,愿意与我们在平等互利的原则上协商解决之道吗?”
  冷阳询问华夫方面的想法,麦哲文说:“华夫同意退出合资,由福满堂收购华夫在合资公司里的股份。股价按照上市公司市盈率的计算方法,我们初步估算了一下,金额大约是1500亿。”
  冷阳失笑:“你们提收购时按净资产算,出价1200亿收购我们的优质资产,现在卖股份就要按上市公司的标准,这是漫天要价,逼我们割肉。”
  麦哲文让他还价,他干脆道:“200亿,不能再多了。”
  “冷先生,这是不是太过分了?”
  “一点都不过分,老实说出200亿我还觉得太亏了。福满堂90%以上的收益都来源于非合资企业,你们从福满堂获利也主要靠非合资企业的分红。等榕州法院裁决合同无效,非合资企业将不再提供分红,光靠合资企业那点进项,你们明年的财务报表肯定很难看,先提前想想怎么跟股东们交代吧。”
  “合资纠纷不是中国法院说了就算,最后还要以斯德哥尔摩商会的仲裁结果为依据!”
  冷阳就地取材还击:“上个月华夫向斯德哥尔摩商会提出了临时措施请求,迫使仲裁庭对案件提前审理。当时你们的律师在庭上一如既往的蛮横,居然辱骂我们是中国猪,连法官都批评华夫做为著名跨国集团,委托的律师竟如此低素质没水准欠缺法律意识,勒令他当众道歉。就在昨天仲裁庭已对外宣称华夫不知道非合资公司存在的说法有可能不真实,你们的谎言已经败露,还指望仲裁庭做出对华夫有利的判决?我不妨再提醒一句,华夫执行并购福满堂的行动以来,已投入了巨额的公关费、诉讼费和代理费,仅去年上半年的财报就显示,你们花在中国的公关费高达7亿。这场旷日持久的纷争已影响了华夫在华投资的布局,拖得越久,你们的前景就越黯淡,我想您的老板现在正考虑如何摆脱这个泥潭。我可以给您时间做内部协商,但期限不会太长,希望您珍惜这次机会。”
  他表明决心和底线,麦哲文无法得寸进尺,在他告辞时感叹:“冷先生,你真是个让人敬畏的对手,我很羡慕姜开源能有这样优秀的儿子。”
  冷阳猜他多半在奚落自己,以前最忌讳别人强调他和姜开源的关系,现在听来却不那么介意了。
  几天后福满堂在榕州一处度假酒店举办中秋游园会,股东们都受邀参加,冷欣宜也来了。
  今年七月她在上海与交往一年的男友举行了婚礼,那姑爷是她公司的合伙人,比她年长两岁,为人成熟稳重,非常宠爱她。冷阳经过严格检验,支持姐姐出嫁,把福满堂5%的股份送给她做为结婚贺礼。
  本次游园会姜承望也会去,洪爽怕冷欣宜见了他难堪,没强邀她出席,她却淡然处之,看样子似乎已放下了过去的包袱。
  冷阳在会上应酬宾客,一会儿没留神洪爽便不见了。
  她产期临近,行动时时令他挂心,急忙向客人们道失陪,去寻找妻子。
  来到花园,见她躲在一人多高的天竺葵篱笆后,正偷偷朝前张望。
  他悄悄走过去抱住她,被她飞快捂嘴。
  “别出声,姜承望和姐姐在那边。”
  他点头从命,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只见姜承望正隔着池塘与对岸的冷欣宜遥遥相望。
  这二人若还存在牵扯不断的羁绊,对每个人都是麻烦。
  冷阳相信姐姐忠于姐夫,怀疑姜承望对她恋恋不忘,正寻思上前打岔,冷欣宜竟主动用手语问候他。
  “这两年你还好吗?”
  姜承望明显惊讶,愣了片刻以手语回复:“很好,听说你结婚,现在幸福吗?”
  冷欣宜点点头,又比划:“我一直想对你说,以前的事都是我的错。我伤害了你,却没勇气向你道歉,直到现在才敢面对你。你还恨我吗?”
  姜承望看不清她的表情,胸口仍受重击,既疼痛又欣慰,深呼吸后摇头:“都过去了,我只希望你忘记从前的一切痛苦,自由自在地生活。”
  宽恕即是放下,他不想过分自我折磨,早已原谅了对方。
  看到姐姐深深鞠躬的身影,冷阳知道即使让他们单独相处也不必再担心,拉住洪爽的手悄悄走开了。
  隔天他带着公务去姜承望家拜访,走进客厅听到后院闹声不断,保姆介绍说姜承望日前将姜开源接回家照料,那痴呆老头儿比三岁小孩还淘气,成天吵闹捣乱,姜承望还不厌其烦地陪护,堪称孝子界的楷模。
  冷阳来到后院,见姜开源正蹲在地上捧着一只大石榴狠命啃,姜承望阻拦哄劝:“爸爸,石榴剥了皮才能吃,您等一等啊!”
  他费力抢下石榴,手背被父亲咬了一口,保姆忙带人按住狂呼乱叫的废人,冷阳走到姜承望身边关问伤情,眼瞅姜开源手舞足蹈的疯样,估计自己顶多和他相处一个钟头便会抓狂。
  “他总这样?就没有正常的时候?”
  “是啊,这是TA中毒的后遗症,幸好身体器官没再病变,能保持健康就不错了。”
  “你干嘛把他接回来?放在疗养院多省心啊。”
  “……他糊里糊涂的,石子都能当糖吃,我怕疗养院的看护欺负他,身边有个亲人看着才放心。娜娜去加拿大读书,就只能由我照看了。”
  冷阳一叹气,姜承望便猜出他的心思,微笑道:“生恩不如养恩,我虽然不是爸爸亲生的,却被他当做亲骨肉悉心抚养了二十多年,现在该是报恩的时候了。”
  冷阳如今和他相待客气,从不碰过去的伤疤,这时忍不住问:“那我岳父呢?他才是你的亲爹,你打算这辈子都不认他?”
  姜承望沉默一阵,坦诚道:“感情不能像名分说有就有,洪万好对我来说就像陌生人,今后大概也培养不出父子情。况且他有那么多孝顺儿女,不愁老来无靠,而爸爸只有我和娜娜,我就专心做好姜家的儿子吧。”
  他接到一通朋友的电话,暂时离开后院。
  姜开源把自个儿折腾累了,摊在躺椅上咿咿呀呀说胡话。冷阳忽然心有所感,支开保姆,在他对面的凳子上落座,动手替他剥石榴。
  四周无人,草木仿佛观众,无声地鼓励他讲出心里话。
  他打量行尸走肉般的男人,心情万里无云,平和道:“以前我觉得把你挫骨扬灰也不解恨,头号愿望就是报仇,为实现这个目的可以做任何事。现在不同了,就算你恢复正常,我也不会再报复,这大概是因为我已经成功取代并超越了你。心存仇恨的总是弱者,我成为了强者,还拥有了很多爱我的家人和幸福美满的生活,是时候抛下仇恨了。”
  他将剥开的石榴塞到姜开源手中,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头:“我原谅你了,爸爸。”
  如同吐故纳新,他感觉比先前更轻松畅快,正和姜承望商讨工作,洪巧来电急报:“姐夫,二姐羊水破了,我们正送她去医院,你也快来吧!”
  冷阳激动万分,与姜承望一道赶去迎接他们盼望已久的小生命。
  沿途的树叶闪着秋阳烙下的金边,那是睿智豁达的人们才能收到的赐福。
  作者有话要说:  历时半年的连载完结了,每次写完一篇文我都有成长的感觉,这篇的主角CP是我最喜欢的,不知不觉就跟着他们进入甜萌状态,间接感受到了恋爱的喜悦。
  特别感谢长期陪伴我的读者小天使~还是那句老话,希望下个故事里能再与你们相见。
  番外过几天再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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