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圣灵石》第103/109页
吃了一顿还算能下咽的肉后，姜灵祈才彻底恢复。大雨过后，结界外的大地一片泥泞，喝着死尸的味道，仿佛到了世界末日。
“走吧，在这里渗得慌。”万妖王说。
姜灵祈打破结界，和万妖王一起朝山那边走去，路上，她问了个很没脑的问题，说：“你说为什么要打仗？”
“世间万般皆为利，有人的地方，就会为利产生冲突。冲突多了，矛盾被激化，战争就开始了。”
“打仗不是会牺牲更多利益吗？投入那么多人力和财力，打赢后也没得到多少。”
“你想得太简单了。”万妖王说。无论姜灵祈有多强硬，行事多不择手段，但她始终是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为纯粹的想法和利益而争。“人心难测，私欲既破坏世界，也推动这个世界向前走。难道你能说你做的事就完全正确，妖族做的一切就是完全错吗？当年妖魔两族欺压神族，龙龑为帝后，把妖魔两族打得落花流水。他为实现自己的野心，却为神族带来福祉。而你的父皇在世时，也为神族斩杀我的前辈我的至亲，为了夺回祖先打下的土地，为了反抗，为了报仇而打仗，我们有什么错？”
“所以神族和妖族之间的矛盾无法化解了？”姜灵祈又问了一个天真无脑的问题。
万妖王叹气：“你是真笨呢还是故作天真，我说过，妖族和神族之间，不共戴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姜灵祈想了想，说：“那你在深渊下发的誓还算吗？”
万妖王沉默不语，姜灵祈提醒他说：“如果说话不算话的话，小心遭天谴。当年龙龑违背立下的毒誓，结果诅咒应验，他丢了江山，家族被灭。”
“会吗？这世上出尔反尔的人太多了，也没见得每个都遭天谴。至于龙龑，是他自己作死。”万妖王脸上浮现阴狠的笑意。
姜灵祈见他的反应，已知在未来他不会履行承诺。如果万妖王死在深渊下的话，他又没子嗣，妖族定会为争夺王位而内讧，到时便无暇顾及神族。但现在后悔也没用，只怪自己太年轻，容易耳根软。
“如果你出尔反尔的话，我会让妖族亡在我手上。而你，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活着，亲眼看着神族统治妖族的土地。”姜灵祈右手的五指握成拳，对万妖王狠道。她比历史上任何一位神皇更会利用圣灵石，且天生就有五千年功力，后来还有华音传给她的神力，如果不是年龄限制，天底下没有谁是她的对手。
万妖王含笑的把姜灵祈握紧的拳头慢慢掰开，说：“说大话很容易，但要做到就很难。话说过头了，就无信度可言。”他很欣赏小姑娘的胆色，但总认为她幼稚可笑。
“时间会证明一切。”姜灵祈说。
两人一路打打闹闹，终于走到地动之后出现的新山脉脚下。只见这条山脉的山峰高耸入云，上面是湿漉漉的石头和大小不一的沙砾，坡度陡峭，没任何下脚的地方。而雨后，此地更有塌方的危险。
“已经到午时了，不如吃点东西再上去？”万妖王笑着建议说，并递了一块烤熟的鹿肉到姜灵祈面前。姜灵祈不客气的接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其实呢，抛开两族之间的仇恨，我也挺喜欢你的。如果你不是神族的公主，说不定我会娶你。”万妖王状似无意的说。
姜灵祈听后，一口鹿肉喷了出来，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仿佛听到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爆笑起来：“哈哈哈哈，这绝对是我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我宁愿相信你会杀了我，也不相信你会娶我。”她脸上全是讽刺的表情，连惊讶也没有。
万妖王想起长老说的一些话，华音为培养姜灵祈，在她出生后不久，就拔了她的情根。华音死后，她继承了圣灵石，也继承了那个恶毒的诅咒。她注定活不长久，六百年就是大限。
一百年前，他把姜灵祈掳到妖界，姜昊为了保神族拒不认她，他那时想过，如果她真不是姜灵祈，他会把她留在身边，无论她出自哪族，他都会保护好他。但他所有的想法最终落空。不止如此，他们这辈子只能是敌人。
“忘了告诉你，我身上有圣灵石，所有靠近我的男人或喜欢我的男人，无论出自哪一族，都不会有好下场。如果你想多活些年头，最好离我远一点。”姜灵祈好心的没心没肺的提醒万妖王说，“我看这山那么高，还是吃饱了想办法翻过去要紧。在这里待久了，会忍不住想死。”
听到姜灵祈半带讽刺的话，万妖王兀自摇了摇头，她没有情根。
新山脉上的石粒和土并不稳，加上暴雨冲刷，人无法攀登。姜灵祈站在山脚仰望山顶，万妖王说：“找个稳一些的地方吧。不然山塌了，你我都逃不掉。”他神色淡漠，刚才的一切似没发生过一样。
两人在山脚下找了一阵，终于发现一处低矮之地。姜灵祈固定好攀沿钩后，敏捷的攀爬上去。万妖王等她走了之后，才跟上去。
云泽发生大地震，幸好附近一带荒无人烟，否则损失惨重。地震后发生这一带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姜灵祈分不清该往哪边哦组，掏出一个罗盘来，固定好方向后问万妖王：“他们不会真以为我们死了吧？”
“不，他们已经来了。”
姜灵祈抬头就见双方搜寻的人马到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碧月一见姜灵祈就扑上来抱着她哭。
姜灵祈无意的推开她，笑说道：“我怎么会轻易就死呢？你呀别哭了，哭起来多难看。我身上全是泥，脏得很。”碧月听了她的调侃破涕为笑，说：“你没事就好。”
上一战中，镇国公和东伯侯并没和姜灵祈一同出战，他们走上另一条路后避开这场灾难。但这场地动来得太突然太猛烈，让他们不知所措。率军回边城后，边城已在地动中毁于一旦。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后退五十里到金沙，一路去找姜灵祈，直到一天一夜后，才在云泽周围找到她。
妖族那边见到万妖王平安无事，也喜极而泣。双方出乎预料的没起冲突，找到各自要找的人后，欢喜的回各自的地方。
回到金沙城后，姜灵祈倒头就睡，直到天黑后碧月才叫她起来。换洗之后，姜灵祈才把前天战场上发生的一切说了。“那天带去的人，一个也没回来？”姜灵祈问道。
“是啊，一个也没回来。我们找了你一天一夜，心里慌得很，担心你出事。想不到云泽那边那么惊心动魄。”碧月说。
“我救了万妖王一命，不知他会不会说话算话。”
碧月忙捂住她的嘴，眼睛巡视房间四周一眼，才小声的说：“小声点儿，小心隔墙有耳。万一让姬昭听到的话，指不定会参你一本。”
姜灵祈不惧怕姬昭，“你那么怕他？”
碧月点了点头，想对她说什么却把话咽了回去。她的反应没逃过姜灵祈的眼睛，但姜灵祈也故作不知，开玩笑说：“我帮你教训他。”
“你不怕姬氏报复吗？”碧月知道姜灵祈胆大，但也忍不住为她捏把汗，“师姐，不要意气用事。”
入夜之后，探子来报说万妖王已撤兵，据说是战争持续了近百年，妖族和神族一样损失惨重，须回妖界修整。听到这个消息后，整个金沙城内的丙丁欢呼雀跃，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但我们不能退兵，以防万妖王使诈，攻我们个出其不意。”姜灵祈不敢放松，她预感妖族大众不一定会听万妖王的话，放任神族恢复元气。
姬昭笑道：“公主不还救了万妖王一命吗？说不定他看在这救命之恩的份上，短时间内不会打过来。”
边疆众将士恨万妖王入骨，听到姬昭的话后，齐刷刷的看向姜灵祈。姜灵祈大方成文，说：“我是救了万妖王一命，但救他的报酬是五百年内不得攻打神族，否则妖族将会受到灭族之灾。另外吗，万妖王还和我说了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三师兄被陷害的事，大将军想不想听？”她皱着眉头叹气，又朝远方摇了摇头。
姬昭本就心虚，姜灵祈刚才的一番话让他不寒而栗，但没多会儿就哈哈笑道：“本将军只是开玩笑而已，公主既然让万妖王立了誓，相比他不会轻易反悔。公主又为神族争取到五百年的时间，实乃神族的大英雄。”
姜灵祈冷哼了一声，不再理姬昭。
晚上，姜灵祈叫醒熟睡的碧月，让她悄悄的到自己房里去。碧月不解，还是按照她的话做。
姜灵祈躺在碧月的床上，静静听外面的一切动静。只听门栓被撬开，有人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坐在碧月的床头，说：“碧月姑娘，在下仰慕你已久？为何你对在下如此冷漠？”
躺在床上的姜灵祈不答，继续听姬昭自言自语。睡觉前，她觉察到碧月奇怪的神情后，担心她在军中受委屈，把安插在军中的魅影召来问情况。结果却知道姬昭是个大变态。
原来姬昭对还未成年的碧月起了色心，已有好几次趁人不备调戏碧月，说了不少露骨的话。
第145章 点燃火药桶
碧月义正言辞的拒绝姬昭，但姬昭一直未放弃，一直想着怎样摘了碧月这朵花。她不见得多喜欢碧月，但华音临终前交代她要好好照顾碧月，定不会让碧月受到半点伤害。
“我知道我年长姑娘很多，但古人尚且梨花海棠之说，姑娘何必介意？如今姬家势头正旺，说不定以后还有更滔天的富贵，我是家族长子，以后姬家都是我的，劝姑娘还是先掂量掂量，到底怎么选才有更好的出路。”
姜灵祈听了他的话后，模仿碧月的声音说：“我不愿意，难道大将军就要强迫我答应吗？况且我现在还未成年，将军做出这种事，难道不担心对你的名声不利？就算姬家以后夺了姜家的江山，我也不会答应。”
姬昭嗤笑一声，说：“你怎么不相信神族的江山会易主？姜家那两个小娃娃还不成气候，姜家的江山，姬氏志在必得。只要等姜灵祈一死，姜正阳也活不长了。如果你执迷不悟的话，以后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姜灵祈翻身坐起来说：“是吗？原来大将军还有这样的想法。”
姬昭听声音不对，脸色唰的变得通红，一见是姜灵祈，吓得瘫倒在地。姜灵祈拍了拍手，镇国公和东伯侯都出现在碧月的房间里。见到军中的重要人物都到齐，姬昭更不敢大口喘气。
“我很想知道，姬昭你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到碧月的房里做什么？”姜灵祈说。姬夜面色难看，不服气的盯着姜灵祈。
姜灵祈的右手抚了抚额头，说：“哦，我想起来了，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让碧月识时务些，让她从了你。还说什么姬氏对姜家的江山志在必得，我死后姜正阳也活不了。还说碧月不答应你的话，以后姬氏夺了姜家的讲啥，会收拾碧月。今天我想知道你要用什么方法收拾碧月？”
姬昭不说话，镇国公和姜元的目光一起盯着他，看得他无地自容。“想不到白日里衣冠楚楚的姬公子竟然是个衣冠禽兽！碧月只有四百岁，你已三千多岁，却对一个小姑娘心怀不轨，我不得不怀疑你心理变态。你说的那些大不敬的话，镇国公和东伯侯以及在场的几位副将都听得一清二楚，那些大不敬的话，足以抄姬氏一族。我看大将军一职，你也没资格担任了，来人，把姬昭压下去，明日送回王城候审！”
碧月听到消息后，已是第二天。她看着姬昭被送上囚车，由重兵押着回王城。“师姐，出了什么事？”
“姬昭被我教训了。”姜灵祈面无表情的说。
姬昭半夜闯进碧月的寝室调戏她的事很快被传得尽人皆知，他说的那些大不敬也传到了天下人耳朵里。姬昭被姜灵祈拉下马的消息传回王城，姬夜在府里急得团团转，不知该如何解决。
“父亲，大哥做事太不稳重，他竟然调戏一个幼女，品行不端不能为未来的一族之长。”老二姬曦愤恨道。
老三姬暄说：“父亲，我们部署多年的计划不能因大哥而毁于一旦，为今之计只能牺牲大哥保全大局。我知道我们兄弟之中，大哥的能力最强，最得您的眼，但现在大哥闯出这么大的祸，被姜灵祈、镇国公和姜元抓了个现形，已经百口莫辩。”
姬夜头疼，姬昭是他最看重的儿子，对他寄予厚望，但他想不到姬昭会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来，竟然对一个幼女起了色心，实在是，太不争气了！眼看大局已经布置完毕，竟然出了这档事，他怎能不气？
“父亲，现在我们必须想个办法，不然整个家族都会被大哥连累。”老四姬暎劝说道。
姬夜叹气，老大既然能做出这等轻率的事来，也该知道做这事的下场。为今之计，只能放弃姬昭了，日后，他会为大儿子报仇。“我知道了，你们下去。”
“是。”姬夜的儿子们应道，朝姬夜拜了拜，私下里却相互瞄了兄弟们一眼，各怀心思的退了下去。
次日清早，姬夜就跪在姜正阳的含章宫面前请罪，说姬昭做出调戏碧月一事是他家教不严所致，请姜正阳惩罚。但他忠于神族，忠于姜氏的心不变。他这些年尽心尽力辅佐幼主，为家族带来荣耀的同时，也增长了族人的嚣张的气焰，但他并无大逆不道、没抢姜正阳江山的意思。为了保住家族，他愿和姬昭一起以死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