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138/438页


  杨若芳陡然升起浓浓烦闷:“我已跟李夫人约好皇寺相看,你也同意了的,如今算什么呢?李旦相貌中等,可家世算上上乘,你嫁过去就是嫡长孙媳妇,体面高贵,一辈子不用发愁。”
  “可他长得实在是……女儿都没法多看几眼。”
  “你父亲长得俊吧?可娘过的是什么日子?”杨若芳痛苦捶心口:“苏盈盈那贱蹄子有了孕,你爹当心头宝似的护着,因为当年容……娘吃过的苦,你就没看见?筱彤,以你的年纪,没时间挑了,明白吗?”
  周筱彤倏然抬头,恼羞成怒道:“若非在南蛮之地耗费三年,我怎会如此被动?都怪父亲,宠妾辱妻,连累我离京避祸!苏盈盈风尘女子,肮脏至极,您怕勾起父亲旧恨,我却不怕,回去赐她一碗药落胎,再寻个由头打发走,不就行了?”
  “你别乱来。”杨若芳明显心动,却拿不定主意。
  周筱彤委屈愤懑,阴沉黑脸,将满腔择婿不顺的情绪发泄在苏盈盈身上,开始细细谋划,准备为母亲出口恶气――至于父亲?
  周仁霖在家里一贯没什么地位,除长子周明杰外,周筱彤和周明宏时常公然搬出外祖父镇压父亲。
  卯时中
  容佑棠提着书箱,疾步赶去文昌楼。
  将书箱搁在属于他的小条案上,第一件事就是开门窗散浊气,而后整理祭酒路南的私人书案、端端正正放置昨日的功课,公案从来不碰,紧接着生炉子烧水。
  一刻钟后,水沸。
  路南准时出现,满意于晨光晨风、整齐书案、沸腾滚水,以及容佑棠的认真读书声。
  “学生见过大人,给大人请安。”容佑棠忙放下书本,起身行礼。
  “嗯。”路南颔首,略一挥手,习惯性先落座私人书案。
  容佑棠快速泡茶奉上:“大人,请用茶。”
  “嗯。”路南伸手接过,却不忙着喝,而是照例先评点一番学生功课,十分严厉,丝毫不留情面。
  容佑棠垂手听训,毕恭毕敬。
  “多有不足,尚需勤勉。”路南督促。
  “谨遵大人训诲。”容佑棠躬身拱手,知道算过关了。
  路南慢条斯理喝几口茶,沉吟半晌,才缓缓问:“恩科取士,机会难得,你准备得如何?”
  “学生愚钝,只知埋头苦读。”
  “你的学问算是较为扎实的,放手一搏,左右年纪还小,权当下场开开眼界吧。”
  容佑棠垂首:“是。”
  路南端坐,难得笑了笑,说:“皇恩浩荡开恩科,可惜时间紧迫,为师一时无法将种种倾囊相授。”
  为师?!
  容佑棠猛然抬头,双目圆睁,一度以为对方口误――
  “茶第一天就喝过了。”路南悠然点出,板起脸,严肃道:“还差跪拜礼。”
  扑通一下,容佑棠双膝跪地。
  路南欣然微笑,伸手拉开抽屉,准备拿出备好的赠礼――
  然而
  “大人错爱,学生愧不敢领受。”容佑棠磕了个头,惊喜冷静后,只余失落痛惜。
  路南笑脸凝滞,愕然定住,手已探到赠礼。他皱眉问:“你说什么?”
  “大人错爱,学生愧不敢领受。”容佑棠重复。
  路南的脸和嗓音一起冷下去,他收回手、关上抽屉,沉声问:“莫非你认为我不配做你的老师?”
  “大人乃当今大儒,学识渊博,德高望重,学生钦佩敬仰,但不配师从。”容佑棠强忍失落。
  路南第一次收弟子,完全没料到会是眼前结果!从来只有无数学子渴求拜入门下,却不料主动开口被拒的!
  一跪一坐,二人僵持片刻。
  “你有何顾虑?”路南半晌才开口问,他涵养上佳,严格自律,君子风度,轻易不喜怒形于色。
  “您是一代鸿儒,名满天下,学生却是市井庸俗碌碌之辈,好钻营、醉心权利,自知不堪,故不敢攀附玷污。”容佑棠羞惭表明。
  路南脸色缓和,较之前更为赏识,坚信自己慧眼识珠。他耐心训导:“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既自知不妥,改了便是,何用妄自菲薄?”
  容佑棠却是铁了心一般:“大人错爱,学生委实不敢带累您的名声,求您谅解。”
  祭酒大人是清流中坚,名声比性命都重要,我心深切向往、但不能拜其为师,否则日后事败,又将多连累一人。
  教不严,师之惰。
  路大人半生清誉,若毁在我身上,那我真是罪孽深重!
  “你――”路南眉头紧皱,又是气恼、又是激赏,此时他以为容佑棠是担心自己与庆王的关系会连累自己。
  近期,国子监开始流言四起,窃窃议论“某监生是某皇亲国戚的男宠、卖身求荣、无耻恶心”云云。
  “你当真不愿意?”路南扬声问。
  容佑棠毅然决然:“学生当真不配。”
  路南怒而别开脸,无计可施:学生不愿意,老师总不能独自完成拜师礼吧?
  又僵持许久
  容佑棠低头沉默,他心里多么失落难受,只有天知道。
  “当当当~”钟楼敲响数声,晨读结束,该上正课了。
  路南见对方完全没有改口的意思,他居长,又爱惜人才,遂有意给了个台阶:“罢了,给你几日时间思考,不必急着答复。”这已算极致的让步和挽留。
  容佑棠感激涕零,哽咽道:“多谢大人,但学生心意已决,断不敢带累您一世英名,求您收回错爱。”
  “唉,你啊。”路南无可奈何,叹气挥挥手:“回去上课吧。”
  容佑棠狠狠心、咬咬牙,又说:“大人公务教学繁忙,学生今后清晨不敢再来打搅。”
  “你――”路南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重重一拍桌,怒道:“出去!”
  “多谢大人这段时间的教诲,学生永世受用,铭感五内。”容佑棠端端正正一磕头,默默收拾书箱,躬身告退。
  路南气着气着,突然笑起来,摇摇头,喝完半杯清茶,行至露台,俯视下方刚走出文昌楼的容佑棠:宽阔空地上,容佑棠抱着书箱,垂头丧气,步履沉重,走得非常慢,时不时还抬袖子按眼睛,显然难过至极。
  哼!
  路南负手,满意点头:一腔赤诚,孺子可教也。
  与此同时
  容佑棠心事重重,无精打采,穿过晨读后出来透气的同窗人流,却不幸撞上周明宏一行。
  “哟?”周明宏挡住去路,探头看,故作惊诧:“这不是容大才子吗?怎的两眼红肿?莫非被祭酒大人训诫了?”人以群分,其同伴个个眼神暧昧,轻佻打量传说中攀附庆王卖屁眼的俊俏男宠。
  容佑棠心情糟糕,脚步不停,敷衍一点头就想绕行离开。
  “哎,别急着走啊,陪我们说几句话嘛。”周明宏又挡住,歪头歪嘴笑,不怀好意――因为整过容佑棠,他被父母兄长和祖父轮番斥责,心中恨极。
  “就是啊,小才子,你为什么哭?”
  “祭酒大人不是特赏识你吗?”
  “呵呵,能到文昌楼早读的,国子监开设以来没几个,殊荣啊!”
  容佑棠停下脚步,怒极,但转念一想:干脆借这些人的大嘴巴为祭酒正名。故沉痛道:“我才疏学浅,有负路大人提携,今后不能再到文昌楼晨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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