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206/438页


  陈老,陈汉良,因病告老的前主事。
  容佑棠关切问:“小弟来得晚,未曾与陈老谋面,委实遗憾。纪兄近日可是去探望过?前辈还好吗?”
  纪斯柏忧心忡忡地摇头:“不妙。陈老现居南郊小镇,愚兄前日去探望,他已无法下床待客,腰颈腿脚不好,必须静养,可他有三位公子,还有一位尚未成家,娶媳妇哪有不花钱的?都得父母张罗。唉,陈老廉洁奉公,仅有的积蓄又要看病、又要养家,根本不够用。”
  六品官员,月俸十石。假如毫无油水,生活顶多比中等农户稍好些,想纳妾买婢女当太爷是不能够的。
  “既有三位公子,兄长们可以帮扶弟弟成家啊。”容佑棠皱眉,以常理推之。
  纪斯柏苦笑,连连摆手:“说不得,说不得!家家有本难念经呐。”
  容佑棠会意,同情地点头,长叹息,正色表示:“待小弟有机会去南郊办事,定要登门拜访陈老!”
  “有的是机会。咱平时主要负责跑腿落实上峰命令,钱粮呀、田赋呀、人口户册呀,一趟趟地跑衙门和实地核查。陈老跑了大半辈子,他筋骨就是累坏的,知道吗?”纪斯柏肘部撑着卷宗,压低声音透露。虽有抱怨公务繁重之意,却挂着调侃笑脸,亲切随和,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朝廷各部分司办事,皇帝、尚书、侍郎、郎中、员外郎,层层商议,制定决策下发——可定策没用,必须有效实施。主事们就是负责具体落实决策的低品官员,确实算“跑腿的”。
  容佑棠心知肚明,却配合地敬畏点头,感激拱手道:“多谢纪兄提点。”
  “哎,这没什么,同僚嘛,应该的。”纪斯柏慷慨大方一挥手,继而拍拍卷宗告知:“闲话先不多说了。来!贤弟,这些是陈老致仕后由愚兄临时代管的东郊、西郊百姓的户册,你尽量快些整理记档、有疑问的要设法查清楚。京城人口流动大,朝廷规定季度一核查,越积压越多,到时上峰抽查问起就不好了。”
  “好的,有劳纪兄辛苦代管多时。小弟清理好田赋卷宗后就开始整理户册!”容佑棠斗志昂扬地表示,并邀请道:“听说东城新开了一家茶楼,评书极精彩,小弟好奇得紧,下值后纪兄可有兴趣同去一探?”
  纪斯柏笑意不减,却遗憾慨叹:“愚兄倒很想去散散,只是小儿刚开蒙,少不得赶回家教教,免得他功课到深夜也写不完,急得直哭!”
  果然,纪兄是出了名的圆滑好人,哪一方都不得罪,巧妙维持中立。
  “哈哈哈,原来如此,那只能约下次了。”容佑棠朗笑,顺势夸道:“纪兄好福气啊,家和妻贤,儿女成双。”
  “贤弟也会有的。”纪斯柏促狭拍拍容佑棠肩膀,打趣道:“以你的品貌,想必媒婆已踏破贵府门槛了吧?”
  容佑棠有些尴尬,答:“小弟并不清楚,全凭家父做主。”
  一大一小两狐狸正互相了解试探,却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响亮尖利的通报声:“圣旨到!请容佑棠容大人接旨。”
  耳房内的两人都愣了,容佑棠茫然疑惑,讷讷道:“怎么听着像是在叫我?”难道户部有谁跟我重名?
  话音刚落,外面传旨太监已清晰重复一遍。
  “就是叫你!快,赶紧去接旨。”纪斯柏好笑地催促。
  “哦,哦。”容佑棠一头雾水,步履匆匆离开各司主事办公的耳房,走到户部衙署中庭大厅。
  “公公好,下官容佑棠,特来听旨。”容佑棠忐忑拱手。
  传旨的御前内侍颇有头脸,带了四名内侍,虽然面对初入仕的六品小官,却十分和气,微笑道:“容大人,请听旨。”
  容佑棠按律跪下聆听,屏息凝神。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国之新政,德惠广布,泽被天下,今有河间关州之新政遇阻,朕实忧之。尔翰林院修撰容佑棠,才思敏捷,智勇双全,特授钦差一职、赐尚方剑一把,着一月内彻查关州之阻。钦哉!大成承天五十二年七月二十五日。”
  什么?
  我是钦差?不能吧?朝堂上下人才济济,排号轮流我也不够品级资历啊!
  容佑棠瞠目结舌,百思不得其解,当场愣住。
  御前内侍宣读后,小心翼翼折叠好圣旨,笑眯眯提醒:“容大人,接旨吧。”
  容佑棠如梦初醒,硬着头皮忐忑举起双手:“谢陛下隆恩,微臣领旨。”
  为什么是我?
  他满腹疑团,打起精神应酬完众同僚询问或贺喜后,歉疚非常对纪斯柏说:“纪兄,您看这……小弟事先委实不知情。”他领了皇差,明日远赴河间关州,来回至少月余,上峰将其手头的差事又派了纪斯柏代管。
  纪斯柏心情十分复杂,压下仕途不得意的喟叹,豁达笑道:“贤弟绝非池中之物,愚兄有幸与你做了同僚。真没什么,愚兄做熟了的,你只管放心去关州,好好干!来日方长,待凯旋后,你我再去茶楼听评书。”
  “一定!”容佑棠郑重其事一拱手。
  事出突然,明早就要赴任,上峰爽快允了半天假。
  容佑棠仔细收好圣旨,站在街头出了会儿神,先赶去翰林院找上峰说明缘由,而后匆匆返家。
  两刻钟后
  “啊?”
  容开济震惊,万分诧异,难以接受,右手背打左掌心,继而扼腕说:“怎么派了钦差呢?你不是刚去户部上任吗?”
  “我也不清楚。总之,圣旨写得明明白白的。”容佑棠纳闷之余,在亲人面前又有掩不住的年少意气,毫不畏惧道:“爹,我明早就要去河间关州了!”
  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管家李顺想当然地宽慰道:“肯定是陛下觉着咱们少爷聪明能干,才一再地委以重任,这是好事啊。”
  容开济违心地点头,措手不及,原地转了个圈,才强打起精神,一叠声催促:“哥儿明早就要去关州,得赶紧给他收拾行囊,不拘衣物鞋袜银钱常备丸药,切莫遗漏。出门在外办差,想临时买是没有的。”
  “哎,好嘞。”
  几个老人一齐涌去容佑棠卧房,七手八脚地打点行囊。
  容佑棠将圣旨慎重收进抽屉,忙忙地吃完午饭,喝了杯茶,扭头朝里间嚷道:“爹,我得去师父和叔父家,当面辞别。”
  “也是,应该的。”容开济探头道:“老李,叫两个伙计赶车送他去,没得骑马跑出一身热汗,有失仪态。”
  “好!”李顺放下手头的活,快步去安排马车。
  容佑棠干脆利落脱下汗湿的官服,换上轻便透气的长袍,边系衣带边说:“爹,我还得去一趟庆王府。”
  容开济收拾行囊的动作一顿,缓缓问:“辞别庆王殿下吗?何时回来?”
  “辞别是其一。我听说此次陛下派了两名钦差同往关州,另一位是北营的齐志阳将军。”容佑棠正色道:“之前虽然同在北营做事,可我与齐将军私交极浅,故想通过殿下打听打听。”
  “哦~”
  容开济恍然大悟,登时放心不少,连声赞道:“原来有同伴啊,这很好!你是年轻晚辈,应该主动些,待前辈要尊敬,切忌傲慢无礼。齐将军效力庆王殿下麾下,想必品性不错,你快与他商议商议,此去关州互相照应着,尽快办完事回家。”
  “嗯,知道了。”容佑棠套上鞋子,揣上钱袋子,精神抖擞道:“那我走了啊,晚上回家吃饭,吃饱了——”
  “别胡说!”容开济紧张喝止。
  容佑棠大笑着回头:“我只是想说吃饱早些休息、养足精神明日乘船而已。”
  “去忙吧。”容开济挥手作驱赶状,欣慰笑意里掺杂无数担忧。
  容佑棠先去拜别舅父容正清,可惜对方尚未下值,只能托弟弟容瑫转告;而后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打了个盹儿,醒来抵达路府,却扑了个空:其管家告知路南去定北侯府访友了。
  容佑棠略一思索,吩咐去庆王府。
  他虽然与郭远郭达相熟,可从未正式登过定北侯府的大门,主要是公侯府第宅院深深,上有白发苍苍老夫人、下有牙牙学语小婴孩,规矩大,不便因私事肆意打搅。
  午后,容家马车停在庆王府门口。
  容佑棠可谓常客中的贵客——他时有打赏,为人又谦和,是门房小厮们最喜欢的宾客之一。
  “殿下可在府中?”容佑棠笑问。
  “在呢,容大人快请。”
  不消片刻
  容佑棠熟门熟路踏进书房,却发现庆王、师父路南和郭家兄弟、几名武将等,热热闹闹坐了一屋子。其中,齐志阳正感激涕零地单膝跪谢庆王。
  容佑棠一怔,继而赶忙逐一见礼问候,最后恭谨侍立在师父座椅后侧。
  “此乃王府,殿下宽厚大量,无需拘礼,你也坐吧。”路南轻声吩咐。
  “是。”容佑棠陪坐师父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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