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217/438页


  游冠英断然否认。席间数他喝得最多,醺醺然,肿泡眼一瞪,骇笑摇头:“若是死了成千上百人,本官应奏请陛下派大军前来救援,而不是只来了两个钦差。”
  “伤亡究竟如何?”齐志阳沉声问,紧握尚方剑,彻底冷落左右的美貌侍女。武将最不耐烦拐弯抹角了,他接连追问数次无果,难免将实情想得越来越糟糕,隐现怒意。
  “关州堪称河间的富庶之地,游大人不是亲自下去视察了吗?莫非伤亡至今没能算清楚?”容佑棠惊奇问。他的下腹绷得越来越紧,某处涨得难受,焦躁烦乱,心悸感难以言喻,忍不住想起之前被庆王压在桌面时……胡思乱想!容佑棠心里大力捶了自己两拳。
  “唉,河间不比别处,天灾人祸尤其的多!”游冠英放下酒杯,顾左右而言他,大倒苦水:“关州那事儿是上月发生的,本官一接到通知就以最快的速度赶去探查,足足忙了三日三夜,还没完呢,就接到瓜州发现水寇藏匿窝点的消息!本官只得安排知府等人妥善处理,匆匆押走十九个胆敢对抗官府的暴民,准备亲自审问。可谁知道呢?等捣毁瓜州水寇窝点返回后,他们畏罪自杀的自杀、病逝的病逝,当然,绝大多数是伤重不治。这些你们去关州街头打听打听就知道了,当天的暴乱,逆贼疯狂杀人,血染红半条街,三名英勇牺牲的官差被乱棍乱刀伤得没了人样,下葬时遗体都拼不齐呀!”说到最后,游冠英哽咽,抬袖捂住眼睛,肩膀抖动。
  “大人请节哀。”主簿朱迪忙上前宽慰:“您已经尽力了,谁也没料到逆贼那般无法无天。”
  “逆贼该死,居然敢跟朝廷新政对着干?全天下黎民百姓都规规矩矩遵守,就他们跳出来聚众闹事!游某失职呀,辜负了陛下的隆恩厚望,未能及早察觉意外。”游冠英呜咽,泪流满面,万分自责。
  ――你还是在遮掩,话里话外为自己辩解,推诿叫屈。
  真正的伤亡不敢想象。
  容佑棠心里堵得慌:游冠英透露死亡四十三人,十九个“伤重不治”的涉事商贩多半没算进去。
  那么,至少死亡六十二人。
  街头混战,六十二条人命,其中必有无辜路过的百姓!陛下知情后,不定如何震怒……
  “所以,游大人所知的死亡是六十二人?”齐志阳震惊,倒吸一口凉气。赶路途中,他们不停设法打听关州之乱,却基本没探到什么内情,想必当地官府下了封口令。
  游冠英充耳不闻,悲愤拍桌,“砰砰砰”之余,似乎喝得发酒疯,痛心疾首道:“陛下!陛下!微臣失职呀,微臣、微臣怎么就没能及早察觉刁民的险恶意图呢?”
  “大人,大人请保重身体。”
  “您身为一省巡抚,从早忙到晚,哪能天天只盯着关州?河间那么多州县呢。”
  秋管家和朱主簿轮流劝慰,一唱一和,极为默契。
  容齐二人和八名禁卫冷眼旁观。
  “老季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本官信任他才举荐其做关州知府,为何出了这么大的岔子?”游冠英无可奈何地皱眉。
  朱主簿叹道:“季大人的高堂相继患病,上省城求请了好几回名医,忙得一塌糊涂。”
  哼,拼命撇清干系还不算,你们还想将责任悉数推给底下州府?容佑棠心里止不住地冷笑。但愤慨之余,他渐渐坐不稳了,呼吸心跳失常,某处尴尬得无法启齿,幸亏穿了件宽松偏长的对襟背心,勉强遮住了。
  此时此刻,两侧的清丽侍女依然柔声劝酒劝菜:
  “大人,请用。”
  “大人,婢子给您――”侍女抽出香气袭人的丝帕,想为俊美钦差擦拭鬓角的汗,却被毫不留情劈手挥开。
  “不必!”容佑棠偏头一躲,挥开对方的丝帕,他对她们的步步逼近已忍无可忍了。
  “哎呀……”侍女娇声惊呼,虽然毫发未损,却蹬蹬后退两步,茫然无措,忽然“扑通”跪下,泫然欲泣道:“大人息怒,大人恕罪。”
  我又没怎么着你,你跪什么跪?你们哪个给我下的药?小容大人恼怒得咬牙,硬梆梆道:“你起来。”
  女子只是哭,而且迅速变成两个并排跪着哭,仿佛即将要被容佑棠喝令拉出去砍头。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容佑棠横眉立目。他身心煎熬,双拳捏紧袖口,脸皮红涨,热汗涔涔。
  东道主游冠英却一副醉酒瘫软的模样,歪靠椅背喋喋不休,哽咽向承天帝诉忠诚。秋管家和朱主簿倒是抽空训了几句:“秋月、秋雨,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容大人请息怒,乡下小丫头不懂规矩,您别生气,小人定会教训她们的。”
  齐志阳豁然起身,漠然道:“游大人喝醉了,你们送他去休息吧,改日再谈。”
  气氛尴尬凝滞,宴饮难以继续。
  “是。”朱迪状似无奈地听从,指挥小厮们搀扶“不胜酒力”的巡抚回屋。
  游冠英借酒装疯,从头至尾滑溜溜,让人憎恶厌烦却无法撕破脸皮唾骂。他大着舌头,手舞足蹈地挣扎喊:“放、放开!本官还要招待钦差,还、还得谈正事……”他一路嚷着被架出花厅,渐行渐远。
  “抱歉,实在抱歉!巡抚大人酒量浅,求钦差大人见谅。”管家点头哈腰地赔罪。
  “下去吧。”齐志阳挥挥手,厌恶地别开脸。
  片刻后,花厅内只剩钦差一行和四名侍女、两个小厮。
  容佑棠汗湿重衫,无法启齿的部位愈发难受,胀疼得有些恍惚,努力板着脸端坐。花厅内高低错落点燃众多蜡烛,晚风穿透轻薄纱帐,将烛光吹拂得摇摇摆摆,斑斑点点,晃得容佑棠眼花缭乱。
  恍惚中,花厅角落倏然一闪,竟现出庆王的身影?!
  高大挺拔的庆王身穿亲王常服,沉稳可靠,低声道:“过来,本王有几句话告诉你。”
  殿下,什么事?
  容佑棠喃喃动了动唇,鬼迷心窍似的,全无理智,情不自禁扶着桌子站起来。
  夜深了,“呼”一阵清凉晚风吹来,袭击容佑棠汗涔涔的后背,登时激得他猛然颤抖!
  嗯?
  容佑棠双目圆睁,指甲掐进掌心,定睛望去:
  原来,对角立着一尊汉白玉底座嵌铜柱的四季平安绢灯,修长雅致,却并未点亮,隐在墙角帐幔间。风吹起,花厅内物品的灯影汇聚交织,千变万化。
  哈哈哈,我竟然出现幻觉了!
  如果被殿下知道,他很可能会严肃训我:没睡好?又背着本王折腾什么了?整日胡思乱想。
  然而,此时的状元郎在外人眼里明显不对劲:露出的皮肤通红、满头大汗、双手撑桌、时而恍惚失神、时而愉悦微笑。
  “容弟?容弟?”齐志阳见状,早已疾步近前,连喊了好几遍,却骇然发现对方无知无觉!
  “容哥儿?”齐志阳略扬声,弯腰探头观察对方神情,不敢胡乱动手拍打。
  “容大人?”
  “没事吧?”
  “大人觉得如何?”八名禁卫七嘴八舌问,他们也吓住了。毕竟共事一场,又关系融洽,自然盼望同来同归、平安凯旋。
  两名小厮见状不妙,脚底抹油溜去报信;四名侍女惊慌失措,不敢吭声,面面相觑半晌,也悄悄离开了。
  顿时,花厅内只剩下钦差一行,滑稽又荒唐。
  “容弟?容佑棠?”齐志阳急切呼唤,咬咬牙,使劲一掐对方虎口。
  “啊!”容佑棠痛得大叫,魂魄归位,他扶着桌子,抬头问:“齐兄?”
  “你没事吧?”
  “容大人何处不适?”
  “那王八……”最年轻的禁卫黄立险险打住对游冠英的痛骂,提议道:“齐将军,我们去请个大夫吧?”
  容佑棠却皱眉摆手,喃喃道:“不可。泄露出去不定被传成什么样,世人会认为钦差一来就跟巡抚闹不和。”而且,明显只有我一个人被下药,同伴们无恙,就更不好外传了,我不想背负“贪杯好色”的名声。
  “可是……你忍得住?”齐志阳隐晦问。
  “还、还行。”容佑棠尴尬点头,他窘迫地弯腰遮掩,咬牙恨道:“明日一早咱们就去关州!”
  “好。”齐志阳反感嫌恶,黑脸道:“今夜诸事,真是闹得够了!”
  不消片刻,朱迪闻讯匆匆返回,硬着头皮,谦恭拱手道:“对不住,实在对不住。游大人前几日刚从瓜州擒拿匪徒回来,操劳疲累,本一心想招待诸位大人,却力不从心地醉倒了――”
  “我们有公务在身,不便多喝,接风宴到此为止吧。”齐志阳冷淡打断。
  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尖锐刺痛,容佑棠极力维持清醒,微笑道:“朱大人,多谢你的盛情款待。”
  朱迪挤出为难的干笑,含糊道:“容大人客气了,小的就是一跑腿的。”
  恐怕不止跑腿,还得动手吧?否则游冠英凭什么重用你?八面玲珑,想两面讨好?门都没有!

当前:第217/438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