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272/438页


  “这个不算!小八与老四一贯亲密交好,探望和借书实属正常。”承天帝极力驳斥,他无论如何接受不了,愈发感觉胸闷。
  “其三,”庆王口齿清晰,明确指出:“儿臣刚才去皇子所调查时,从八弟寝殿的厨房灶膛内发现一团烧成絮状的衣物灰烬,据内侍供认,八弟傍晚返回寝殿卧室逗留约一刻钟――儿臣下午寻获的两条线索,其中一条正是发现凶手遗留的一角月白衣料。”为了避免牵出容佑棠和赵宜琪,他有意隐去了部分。
  承天帝瘫软靠着软枕,继续否认:“不不,你只是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儿臣只盼望自己错了。”庆王无奈表示,他为父亲拉高薄被,正色提醒:“宜琳的性子您也清楚,时常得罪人。但她虽树敌不少,却只得罪了亲友和下人,并无外人。”
  “那又如何?谁家的兄弟姐妹间不打打闹闹的?就算宜琳偶尔任性捉弄弟弟,难道小八会恨得杀害姐姐?不可能,绝不可能。朕认为你的推测没有道理!”承天帝频频摇头,固执地否认,内心惊涛汹涌,思绪混乱。
  “此案的关键证据是那块染有宜琳和凶手血迹的粗布,只要画师修复清楚掌印和指纹,即是追凶的铁证。”庆王严肃指出。他的心被硬生生剖成两半:一半是惨死的妹妹,另一半是疑凶弟弟。
  承天帝张口结舌,腹内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画师们正在墨阁连夜修复血印,儿臣已暗中布防,不知能否抓住什么。”庆王据实以告,坦言道:“您是父皇,儿臣不敢有所隐瞒,只盼您节哀顺变,龙体康健。”
  “墨阁?”
  “是。”
  承天帝轻声问:“可是在祈先殿对面?”
  “是。”
  沉默半晌
  “来人!”承天帝忽然扬声呼喊。
  庆王不解其意,忙问:“您有何吩咐?可是想喝水?”
  承天帝疲惫地摇摇头。
  李德英碎步快速进入,落脚无声,恭谨问:“陛下有何吩咐?”
  “你挑些口风紧的,即刻安排秘密摆驾祈先殿,不得泄露丝毫行踪。朕要静思一夜,缅怀叩敬列祖列宗。”承天帝面无表情地下旨。
  “是。”李德英垂首领命,火速下去忙碌。自古伴君如伴虎,他伴驾半生,一眼便判断皇帝此刻怒极,濒临雷霆爆发,吓得不敢多说半个字。
  “父皇,您这是?”这回轮到庆王震惊失神。
  承天帝一声哀叹,果断掀了薄被,准备下榻,面容冷硬,叹道:“雍儿,朕认为你的猜测毫无道理,却不得不重视,毕竟事关皇室和睦。但,朕必须见到真凭实据、必须无可质疑。否则,你今后不准再胡说八道!”
  皇帝年事已高,加之遭受丧女打击,下榻动作迟缓,费劲地弯腰屈腿,脸颊悄然长了好些老人斑,须发灰白。
  风霜世事无情,岁月催人老。
  跪在榻前的庆王仰脸,惊觉记忆中威风凛凛高坐龙椅的父亲不知不觉竟已老态至此!发自内心地难以置信,怔愣轻唤:“父皇……”
  “嗯?”承天帝坐定榻沿,低头,与一贯爱直言顶撞的犟儿子对视,欣慰认定自己并非全然的教子无方。他腰背佝偻,宽慰地解释:“起来吧,朕并非怪罪于你。只是你说的太匪夷所思,倘若为真,一旦传出去,必将贻笑万年,给大成列祖列宗抹黑,皇室尊威荡然无存。”
  “父皇顾虑得是。”庆王莫名心酸,且开始内疚。他因生性强硬霸道,不知与更加强硬霸道的父亲顶撞多少次,父子关系最僵时,他被父亲派去戍卫西北边境,两地分隔十年。
  人之常情,愤懑难以避免。但此刻,他在确认父亲已老得不能挺直腰背、无法声如洪钟厉声斥责自己后,那股似有若无的愤懑之情奇异地烟消云散了。
  只要没彻底决裂,终究血浓于水。
  庆王跪立,垂首,沉默为父亲穿鞋,动作笨拙,但一丝不苟。
  承天帝亦感触良多,眸光慈爱温和,任由儿子侍奉自己,沉痛诉说:“起来吧。唉,你二哥有结党的嫌疑,且张扬不知遮掩,众目睽睽,朕若视若无睹,只会引发朝臣反感,危及社稷。”
  庆王搀扶父亲起身,强硬冷静道:“您公正无私,勤勉为国,严惩一连串贪官污吏,连二哥也没宽恕,谁要是敢不依不饶、借题发挥谋私利,儿臣第一个不放过他!”
  “有话好好说,斯文和软些,别总这么粗蛮,你究竟知不知道外人对你的评价?”承天帝烦恼问,觉得自己因为儿女操碎了心。
  “儿臣不知。”庆王坦荡荡,浑不在意。
  “唉,你啊。”承天帝摇摇头,暂且放过,眼下他得解决更重要的事。
  皇帝秘密摆驾祈先殿,决意亲眼目睹、亲自求证,庆王与大内总管一道,鞍前马后地安排护卫随从,足足忙碌个把时辰,穿戴整齐的承天帝心神不宁,在厅里往返踱步,忧虑重重,突然问:“雍儿,那事还有谁知道?”
  庆王停顿瞬息,垂首答:“仅是儿臣个人的猜测。”
  “是吗?”承天帝缓缓靠近,威严逼问:“那姓容的小子呢?你们一同查案,他不知道?”
  事关皇家惊天丑闻,庆王一口咬定:“他不知道。”
  “哦?”承天帝面沉如水,瞬间动了杀意。
  庆王敏锐察觉,当即郑重其事承诺:“您尽管放心,他绝对‘不知情’。”
  “你们的事,朕现在没空理会,但他必须‘不知情’!一旦出了差池,统统算他的错,到时休怪朕严惩。”承天帝毫不留情地提醒。
  庆王心头一凛,登时懊悔没能撇开容佑棠,屏息颔首:“儿臣明白。”
  “那小子机灵慧黠,朕相信他必出了力,但做人切忌‘聪明反被聪明误’,更严禁罔顾大局,自作聪明。”承天帝不怒而威,通身散发不容忤逆的帝王气势。
  “是。”
  亥时
  容佑棠与庆王返回御花园。
  “我在偏厅喝饱了茶,也没得到陛下的召见,不知他老人家是什么意思?”容佑棠紧张问。
  庆王含糊答:“他催促咱们加快动作,尽快结案。”
  “只是这样?”容佑棠满腹狐疑。
  “嗯。”
  容佑棠环顾四周一圈,靠近两步,探头打量对方神情,笃定指出:“您撒谎!”
  “放肆。”庆王轻飘飘说,别开脸,有意不想透露绝密。
  容佑棠从善如流,直言不讳,耳语问:“殿下恕罪,容下官斗胆猜测一句:陛下龙颜大怒了?”
  庆王有苦衷,沉默前行。
  “斥责您的推测不可思议?拒不肯接受?他后悔召我入宫协助破案了?”容佑棠一连串地猜中了事实。
  “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庆王无奈开口。
  容佑棠更加无奈,唏嘘慨叹:“当陛下召我入宫时,我就知道有这时候。可早已置身其中,回避还来得及吗?”
  “别怕,万事有本王挡着。”
  “那怎么行?好歹能帮多少是多少。”容佑棠大义凛然道。
  九月中旬,天幕高悬一轮满月,月色澄澈莹洁,柔和似水,笼罩着静谧的御花园。
  禁卫们隔开一段距离,不远不近前后护卫。
  庆王驻足,剑眉星目,眼里盛满深情和月光,没头没脑地叮嘱:“倘若哪天本王因故倒下、无法相助,你有事可去求援于五皇子殿下。五弟的舅父是兵部尚书,虽然他喜爱山水诗画,无意追逐功勋权势,但为人正直,说话颇有分量,在皇家占有一席之地。”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怪不吉利的。”容佑棠忐忑皱眉。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总之,你记住就是了。”庆王叮嘱。
  “好吧。”容佑棠不解其意,纳闷点头,胡思乱想,暗忖:难道陛下不喜殿下?刚才陛下愤怒斥责还是降罪处罚?
  不多时,一行人返回议事帐篷。
  “今夜不必熬着,歇息去吧,有事会叫你。”庆王催促。
  忙乱至今,容佑棠强睁着眼睛,心知必定有内情,但对方不肯吐露,他只能等待,提醒道:“殿下也请安歇,养足精神,等明早画师的消息。”
  庆王颔首:“好。”
  两人同时一点头,容佑棠返回侧边内侍管茶水糕点的小帐篷,自去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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