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285/438页


  次日
  长公主的丧礼正式开始操办。
  但容佑棠并没有接到召唤,他上午在户部听了一肚子的小道消息,幸而下午在翰林院得了清静:协助知识渊博的老修撰孟维廷编书。
  傍晚,他刚回到家门口,险些迎面撞上“噌”一下弹出来的宋慎!
  “啊——”凝视思索的容佑棠毫无防备,吓得往后踉跄。
  “我想到一个办法!”宋慎用力钳住对方的手臂。
  “什、什么办法?你放手慢慢说,我又不跑。”容佑棠挣了挣。
  宋慎惊觉自己逾矩了,立刻松手,高举手后退几步,两眼炯炯有神,问:“皇帝是不是有个药罐儿子?”
  “小声点儿。走,进屋谈。”容佑棠抬手引请,率先迈过门槛,问:“你是说瑞王殿下吗?”
  “他是不是天生患有心疾啊?”宋慎生性跳脱,走路一踮一踮的。
  “是。怎么了?难道你能治?”容佑棠踏进客厅,先倒了杯茶喝,冷静地开口:“宋掌门医术高明,独步天下,令人万分钦佩。但,假如你想通过医治瑞王而援救令师姐,相识一场,请恕在下冒昧提醒几句。”
  “你说,甭见外!”宋慎大咧咧窝进圈椅。
  “我不懂岐黄之术,天生心疾是可以根治的吗?” 容佑棠正色问。
  宋慎挑高左边眉毛,撇嘴道:“难说,得看具体病情。不过,那个瑞王已活过了弱冠,说明病情并不严重,否则无论皇帝老头如何厉害,也保不住他儿子的性命,早夭折了。”
  话糙理不糙。
  容佑棠点头,发自内心道:“皇宫难进,更难出。”
  “怎么?怕皇帝扣留我啊?”
  “一分为二。假如你能治愈瑞王殿下,必将名扬四海,陛下极可能任命你为皇室御医;假如你的医治并未见效、甚至加重其病势,那麻烦可就大了!说不定要掉脑袋。”容佑棠客观地分析。
  宋慎悠闲抖腿,桀骜不驯,嗤道:“老子不想死的时候,谁有本事取我的脑袋?”
  “性命攸关,小心为上。”容佑棠诚挚劝诫。
  “怕甚?我意已决,特想进宫开开眼界,见识见识皇家气派,容大人可愿意引荐?”宋慎目光锐利,笑嘻嘻地补充:“倘若事成,我立刻告诉你镇千保的下落!抓紧呐,那厮快被东家灭口了。”
  “灭口?!”容佑棠大惊。
  “信不信由你。”
  容佑棠定定考虑许久,紧张问:“宋大侠,我可以引荐,但你会不会一不高兴就拍拍屁股溜了?到时我怎么办?”
  “哈哈哈~”宋慎朗声大笑,乐不可支,揶揄道:“别怕,我就算逃跑也会带上你的。”
  “那不行!家父年事已高,禁不起打击。”容佑棠摇头坚拒。
  “逗你的,放心吧,我已经想好了退路。”
  他们商议至深夜,期间一度讨价还价,就差拿算盘纸笔出来。
  三日后
  宋慎身穿宽大武袍,懒懒散散,没个正形,站在乾明宫阶下。
  隔着数丈,承天帝眯起眼睛,审视半晌,暼一眼容佑棠,而后问庆王:“雍儿,那位就是宋神医?”
  “是。他叫宋慎。”庆王答。
  承天帝摇摇头,皱眉道:“未免太年轻了,倒像是神医的徒弟。看他那懒散的姿态,没规没矩,粗俗野蛮。”
  庆王耐心地解释:“父皇,江湖人士,难免粗犷些,宋慎虽然年轻,但医术很不错,儿臣亲自考验过的。四弟旧疾复发,卧床不起,着实令人担忧,姑且让宋慎诊诊脉吧?”


第142章 惊夜
  “初时你说为琛儿引荐了大夫,朕只当是世外神医,谁知竟是个乳臭未干的年轻人!”承天帝摇头,明显不满意。
  “南玄武门派已传世二百余年,医术精湛且神秘莫测,在西南一带享有盛名,宋慎确实年轻,但却是第四十二代掌门,自开蒙即师从其师祖,深得真传。”庆王嗓音沙哑,因丧礼日夜繁忙,偶尔兼顾北营募兵,疲倦得两眼下青黑。他从容不迫地引介一番,末了严肃道:“父皇,事关四弟的身体,儿臣岂敢大意?倘若宋慎是骗吃骗喝的江湖郎中,一早被儿臣严惩了。”
  承天帝颔首,面色凝重,缓缓道:“朕相信你已经考校过宋、宋大夫的医术,但他实在年轻了些。太医院里像那样岁数的,全是老御医一手带大的徒弟,须得踏实再学十年八年,才能出师。”语毕,他暼向侍立一旁的容佑棠,威严问:“容卿,你一同引荐那人为瑞王调理,是否了解其品性?”
  容佑棠有备而来,不慌不忙,出列拱手答:“陛下英明神武,治下四海升平,宋掌门仰慕您的睿智气度,故千里迢迢入京投靠,誓将一身所学为圣主效忠。岂料,他因年轻,初来乍到,自然无人引荐,为了糊口,便先投入北营,期间无偿为将士们看诊,微臣偶然与其相识后,他又为家父调养身体,其医术确属精湛,品性亦正派。”
  “是么?”承天帝缓缓转动玉扳指,沉吟不语。晨风清凉,刚入秋,他已穿了薄夹袄,痛失爱女后,身体状况大不如前。
  “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圣上。”容佑棠义正词严答。
  “唔。”承天帝换了个坐姿,皱眉审视宋慎许久,终于松口:“叫他上来,朕问几句话。”
  “是。”庆王略垂首,扭头给御前内侍递了眼神,后者立刻走到阶前,响亮唱喏:“陛下宣宋慎宋大夫觐见。”
  啧,磨蹭半日,总算愿意召见我了!
  “好嘞!”宋慎松了口气,风风火火,箭步踏进雄伟殿堂的阴影里,低头撇撇嘴——他在太阳下站了快半个时辰,热得汗流浃背,还不能乱动,险些憋坏了。
  承天帝一看对方走路的姿态,登时不悦,嫌恶地别开脸,说:“没规没矩,不成体统!”
  庆王责无旁贷,严肃地提醒:“宋大夫,快止步行叩拜礼,御前不得无礼。”
  “好、是,是的。”宋慎依言停顿,甚至后退两步,咬咬牙,暗忖:大丈夫能屈能伸!随后扑通跪下,大嗓门喊道:“草民宋慎,叩见陛下,恭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岁万岁万万岁!”
  哦?倒还不算无礼至极。
  被带刀侍卫簇拥围护的承天帝态度稍缓,徐徐道:“平身。”
  “谢您啦!”宋慎灵活敏捷,“噌”地弹起来,高大劲瘦,手脚修长,眸光锐利有神。
  承天帝眯着眼睛,挑剔地打量年轻大夫半晌,总之就是不满意——毕竟在传闻中,神医一般都是须发雪白、但鹤发童颜的老人。
  “你叫宋慎?”承天帝通身的帝王气派,威严发问:“据说你是孤儿,那么姓名因何而取的呢?”
  容佑棠殷切注视,可谓提心吊胆!生怕江湖大侠一翻脸就失控,激怒帝王被砍脑袋。
  幸而,宋慎还算克制,他神采飞扬,朗声解释:“草民的确是孤儿,无父无母,幸得师父收养,如亲生一般悉心抚育,自然随师父的姓;‘慎’乃长辈期望草民细致谨慎、端方正直之意。”
  落落大方,口齿还算伶俐。承天帝的态度又缓和一两分,他带着三分希冀,颔首道:“唔,贵派师祖一片良苦用心,眼光毒辣,赐名‘慎’,这很对。”
  “嘿嘿嘿,其实师父还给草民取了个小名儿,叫‘泼猴儿’。”宋慎自己乐了,笑得咧出一口雪白整齐的牙齿,状似没心没肺,又状似觐见皇帝激动得呆傻。
  宋大侠,别笑了,憋着!容佑棠恨不得冲过去捂住宋慎的嘴。
  庆王抢在父亲发怒前,沙哑的嗓子训斥道:“放肆!长公主丧礼期间,宫中不得嬉笑。”说着看看对方,再看看地面。
  又要跪?!
  宋慎心里翻了好大一个白眼,动作却干脆利落,扑通跪倒,佯作惊恐,甚至能抖若筛糠,嚷道:“陛下饶命!草民三生有幸得以面圣,激动坏了,一时忘形,并非故意不敬。”
  “哼!”
  承天帝冷哼,面若寒霜,因为庆王先一步作出了斥责,他便不好重复。但眼看着对方短时间内变了几副脸孔,活宝一般,竟奇异地觉得有些意思。
  “陛下饶命呐,草民知道错了,今后再不敢失礼。”宋慎卖力地大呼小叫,非常恐惧,嬉笑涕泪信手拈来,台面表情比京城名园的名角儿还要丰富多变,看得容佑棠险些当真。
  承天帝俯视半晌,不疾不徐道:“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平身吧。”
  “谢您啦!”宋慎复又“噌”的弹起来,眼眶鼻尖红肿,可怜巴巴。
  承天帝高居皇位,生平没跟江湖草莽打过交道,颇感棘手,他思索许久,说:“宋大夫能同时得到庆王和容大人的引荐,应当有些本事。但耳听为虚,眼见方为实。这样吧,朕考一考你:医者通过‘望、闻、问、切’诊病,你依据朕的气色,能否诊出什么?”
  “父皇——”庆王诧异地扭头,刚要开口,承天帝却坚定地说:“无妨,朕特赦他有话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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