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326/438页


  “殿下息怒,我只是皮肉伤而、而已。”容佑棠满头满脸的冷汗,疼得汗湿重衫,人前坚拒与对方同榻,而是靠坐在躺椅里,与炕床相距数尺。他靴子脱去,两腿膝盖以下光裸,双膝淤青发紫,迅速肿起半指高、肿得平滑发亮、皮下像包着水,十分刺眼。
  “容大人,请问您这是怎么伤的?”军医头也不抬问,他二人分立躺椅两旁,各诊治伤患一边膝盖,顾不上其它,首先拿湿帕子把药膏痕迹揩拭干净。
  罚跪的。
  “……”容佑棠难免窘迫。
  事到如今,赵泽雍岂能不明白?他代为回答:“跪伤的,你们只准听在心里。”
  “是。”两名军医异口同声,均领悟庆王不允许宣扬的意思,同时暗忖:备受宠信如容大人,竟被罚跪伤得膝盖这样?谁罚的?总不会是殿下吧?
  “容大人,请问您受伤后都用了哪些药?”
  “殿下,跪伤……”军医脸现尴尬,尾音含糊,清了清嗓子,转而清晰询问:“容大人的伤势本不致于严重至此,初步猜测可能用错了药。”
  “快告诉大夫,你用了什么药?”赵泽雍高声催促,心紧紧缩成一团。
  用错了药?容佑棠眼前一阵阵发黑,痛不欲生,恨不得自己昏迷,从牙缝里吐出字:“我、我用了家里常备的跌打药、药油。”
  “不止。”军医笃定摇头,反复擦拭其膝盖,与同伴联手诊断:“容大人,您不止用了一种药。”
  “痕迹尚能分辨,至少两种。”
  赵泽雍暂未考虑过多,即使他聪明绝顶,也料不到真实内情。眼看对方脸色苍白得透青,霎时什么也暂时搁下了,焦急提醒:“你可听见了?至少两种药!除了寻常人家常备的药油,还有什么?”
  还有郭公子给的一瓶。
  容佑棠心说,他闭上眼睛,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浸湿了鬓角,简直百思不得其解,左手悄悄缩进袖筒,捏紧郭达所赠的瓷瓶,猜测:莫非……郭公子不慎给错了药?
  相识已久,关系一向尚可,郭达给容佑棠留下的印象甚佳,他潜意识回避猜测郭达蓄意害自己。
  赵泽雍腿伤未愈,行动不便,只能坐在榻沿,目不转睛盯着人,心急如焚问:“他失去意识了?无论是否错用药,你们赶紧先止疼!”
  “是。”军医们立即松开膝盖,直起身诊脉并审视,紧急用力掐人中和虎口――
  其中一名军医掐伤患左手虎口时,猛一用力,容佑棠吃痛一抖,倏然睁开眼睛大叫:“啊!”
  同时,“叮当”一声,白色小瓷瓶掉落,咕噜噜滚了几圈,恰巧停在炕床脚踏前。
  意外突发,赵泽雍有些失控,他探手拾起:“这是什么?你用的药?”
  “殿下小心!”
  “仔细危险。”
  “殿下,请交由大夫验视吧!”亲卫们胆战心惊,忽地冲上前,七嘴八舌恳求,恨不得一把夺了瓷瓶,免得暗器或毒物伤人。
  赵泽雍眉头紧皱,苦于不懂医术,只能把瓷瓶交给大夫。
  “等、等等!那是我从街头郎中手里买的金创药。”容佑棠脱口解释,他方寸大乱,情急之下欲抢夺瓷瓶,难以想象郭达可能故意害自己。并且,膝盖剧痛莫名开始缓缓消褪,一如发作时令人费解。
  庆王眯起眼睛,愣了愣,蓦然清醒,脸色一沉喝令:“立即验明瓷瓶之物!”
  “是。”亲卫们轻而易举避开容佑棠,把药瓶递给大夫,后者把药瓶放在桌面,小心翼翼旋开,用细长银针伸进去探了探,挑出些淡褐色药膏,细细观察,又略靠近闻了闻,而后抹在洁净白布上刮平了琢磨。
  到底怎么回事?
  赵泽雍的注意力大幅度拐弯、拐去令其可能暴怒的方向,他绷着脸问:“容大人,你是否用了那药?”
  庆王愉悦放松时,往往亲昵称“小容大人”;但人前明确称“容大人”时,表示他正处于愤怒的边缘。
  “我――”容佑棠思绪混乱,无法否认之下,只好承认:“用了一些。”
  “哪个街头的江湖郎中卖给你的?”赵泽雍又问,但丝毫不带质问或怒意。
  要说出郭公子吗?
  容佑棠沉默斟酌,冷汗聚流在下巴、滑落打湿天青锦袍,半晌,慎之又慎,含糊答:“不记得了。”
  唉!
  我这是造的什么孽?
  郭达愧疚又感动,站在门口静听半晌,一颗心仿佛被滚油煎熬,喘不过气,萎顿憋屈,正抓耳挠腮不知所措时,厅外忽有一名校尉快步入内,看见郭达忙垂首抱拳,嗓门洪亮道:“卑职参见将军。”
  将军?哪个将军?里间的容佑棠倏然扭头,险些没克制住瞬间弹起。
  郭达胡乱一挥手,烦躁得说不出话。
  “将军,令尊定北侯郭老大人来探望殿下,其车驾正停在营门口,卑职特请示殿下的意思。”名为张蒙的校尉毕恭毕敬禀告。
  咦?
  家里不是定的晚上吗?
  郭达一怔,惊讶得扬声:“我父亲来了?”
  “是的。”
  郭公子在门口!里间的容佑棠忍不住“腾”地坐直,他疼得稀了些,一缓过气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我要问问郭公子!一定要当面问清楚!
  然而,众目睽睽,而且庆王正疑惑打量着,容佑棠硬生生压下冲动,唯恐自己误会,仍抱着郭达不慎给错药、或对方所赠与自己之前用的药相克的猜测――认识年余,蒙受郭公子提携良多,他为人豪爽仗义,怎么可能害我?
  舅父来探?赵泽雍自然也听见了,他按捺疑虑,略高声问:“子琰?”
  郭达被点名,浑身一震,握拳咬牙踏入,暗中大呼糟糕,他僵硬梗着脖子,目不斜视,一眼没敢看容佑棠,紧张禀告:“殿下,家父来探望您了。”
  “本王有伤在身,不便相迎,张蒙,速速把郭老大人请进来。”赵泽雍吩咐。
  “是!”校尉张蒙领命而去。
  赵泽雍板着脸审视表弟,久久不发一言,眼神极具压迫力。
  谅解我、谅解我……郭达心中默念,一遍又一遍,直挺挺杵着,狼狈垂眸。
  于是,容佑棠明白了:郭公子如此为难,十有八九是奉了长辈之命。
  “殿下,”容佑棠面不改色,主动开口:“我已经好了,今儿大雪,估计伤口是路上冻的,进屋被暖炕激得红肿刺痛而已。”
  “是吗?”赵泽雍全然不信,狐疑扫视容佑棠与郭达――他们之间为何陌生人一般不言不语?小二生性跳脱健谈,今日却反常的斯文。
  “是的。”容佑棠轻轻颔首,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他双膝红肿得发亮,仿佛拿针一戳能流出水,但疼痛已缓和许多,勉强可以忍受,遂默默放下裤管,低头时,趁机抬袖按了按眼睛,快速穿上靴子。
  赵泽雍隐约醒悟,却完全不敢置信,迫使自己收回审视表弟的严厉目光,转而嘱咐容佑棠:“你别动。大夫,手脚快些,务必治愈他!”
  “是。”军医们浑然不觉,兀自在一旁忙碌分析白瓷瓶内的药膏。
  “殿下招待贵客,下官不宜在此打扰,还是先告退――”容佑棠话音未落,郭达终于扭头,仓促瞥了一眼,依照计划,干巴巴打断:“无妨,家父只是探望殿下而已,容哥儿留下聊聊吧。”
  我与位高权重的定北侯有什么好聊的?除非因为殿下一事。容佑棠很有自知之明。
  “不必拘礼,”赵泽雍面朝容佑棠,眼睛却注视表弟:“你只管留下。”
  容佑棠比谁都急于知道原因,遂答:“是。”
  不多时,两名军医捧着药瓶上前回禀:“殿下,此瓶中物本属上好的金创药,但添了两样活血通络的药材,具体有待细验。”
  “虽然不对容大人之症,所幸于身体无害。”老大夫扭头,正色告诉容佑棠:“容大人,您用错药了,请停下缓缓,不宜几种药混用,一则恐药性相克,二则不利于药效发挥。”
  对方照顾自己至脱离疼痛,容佑棠感激拱手道:“多谢大夫。”
  赵泽雍松了口气:“你们仔细给他配些对症药,下去吧。”
  “是。”
  片刻后,现任定北侯郭衡于议事厅外求见,其随从留在前营,仅孤身一人。
  “请进。”赵泽雍不动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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