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庸俗恋爱》第2/42页


他的靠近,让我心中宁静的绿色霎时变作一团炽热的妖红!仿佛有某种可怕的东西在体内苏醒,混淆着他曾演奏的鼓点,在我灵魂深处发出干涸的嘶叫――
我茫然地等待着一切,看着他的目光将我锁定,那是世上最湿润最清澈的黑色。
“因为你的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他漫无边际地回答着我的问题,嗅着我的发,让我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发丝,那么暧昧地缠绕在他皎洁的指间,徜徉着他湿润的呼吸,留连在他优美的唇畔!
“味…道……?”陷入于一种奇妙的眩晕里,在他的声音里,我再也找不回自己。忘记了从他手中收回发束,我茫然地沉浸在那潮湿的目光中。
“对,很好闻的味道,你一靠近,我就知道……”湿漉漉的声音,由清澈逐步衍生出暧昧的微哑,我的发丝,成为了他攫取我的桥梁。在那样的声音里,我颤抖地闭上眼帘,分不清耳畔回荡的鼓点 ,到底是记忆里的节奏,还是自己的心跳声!只知道那声音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响亮,像夏季狂躁的暴雨,席卷了我心中的雨林,每一滴雨点,都急急地敲打在我身体上,带来阵阵颤栗,迅猛又仓促,积累着漫无边际的焦躁,直到让我无法呼吸!
他的气息,缓缓将我的颈项缠绕。闭上眼,依旧能体会到他温暖的目光将我包裹。微微泛凉的手指,默默地沿着我的发梢,爬上我的肌肤――从指间、从肩膀、从脖子、从下颌……直到他攀折住我颤抖的唇瓣,我才恍然发觉,有一个预感――我珍贵的初吻,即将在下一秒,成为怀念。
“刚…刚才……我看了你的表演……鼓声…鼓声很美……”我惴惴地翕动着干涸的唇,他的眼眸,像要将我溺毙!
他回我一个优美的笑容,像唇边绽开一朵洁白的莲,手指轻柔地婆娑我的唇瓣,微微的气息已经洒到我的嘴边――
“你的心跳得好快……像鼓一样。”在他的唇流连于我的唇边最后一个瞬间,他用他身为乐师敏锐的感官,告诉了我和他所身处的世界――
“放心…我也是……”他微微呢喃着,洁白的手掌滑进我的胸口。
这句轻浅的话语,经过他的唇,消逝在我的嘴里,没有提示,也没有预告,我们在那一秒里,似乎都预感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一切!潮湿而暖热的水汽,蒸发着这突如其来的兴奋知觉,浓稠密实的绿色,成为了我和他之间秘密的天然屏障――当那一刻来临时,我根本没有余力去思考这一切是真实,亦或是虚幻。
和服,大概是世界上最暧昧也最优雅的衣着了吧?层层叠叠,密实的包裹着赤裸,外表俨然而端庄,高雅的骨子里却透露着这世间最情色的放荡不羁!他的肌肤,逐渐在一片墨黑的庄严中探出欲望的枝芽,直接而滚烫。带着灼热的高温,日让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男性的身体柔韧的极限与坚硬的尺度到底在何方!
包裹在一株庞大的绿巨人阴影下,葱茏的叶片绿色将我们的赤裸覆盖。我们藏身于那片深绿色的阴影中,像正在实施着犯罪的小孩,鬼祟又无比放肆,忐忑又极度癫狂!在那片潮湿而深绿的呼吸间,我嗅到了火热的脉动,一寸寸地推进,一寸寸地颤抖,黏合着无比醉人的芳香,逐步地将我的理智击溃!
来不及细想了,我耳边的鼓点声已经爆炸!当他的眼中朦胧着深黯的欲望,清澈的眸子浑浊成浓黑一片时,他强势的挺进让我忍不住将齿印深深镶嵌到他的脖子根部――像个无力的吸血鬼一样,汲取着他生命的脉动,来支撑我迎合的力量!随着他的节奏,耳边的鼓点催如雨下,我盲目地接受一切,包括他的呼吸,他的汗水,他的炽热……以及他菁华的肢体所吐露的潮湿的呻吟――
在我的精神所能承受的极限来临之前,我听到他的理智在我的身体里绷断的那最后一刹那嘶吼――鼓声……终于结束了……
“你去哪里了?怎么这么迟?”回到座位上时,母亲的不悦跃然面上,我没有余力去看端坐在对面的人是何方神圣,忐忑地整理着裙摆的褶皱――但愿刚才发生的一切,没有让浅粉色的香奈尔留下什么不太愉快的印记。
那一场狂风暴雨的性爱,夺取了我全部的神智。在洗手间里足足耗费了近二十分钟,我才恍如隔世回到母亲仍存在的现实中来,继续进行那场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相亲。
直觉里,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理性的人。因为母亲太肆意妄为,所以生下我这样一个保守的女儿来平衡她极端自我的世界。但直到今天,我才发觉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矜持,我的骨子里,果真流着母亲的血液――我甚至等不及与那个人说上更多的话,便毫无保留地在那样一个令人尴尬又危机四伏的场合,献出了永远也无法追回的第一次。
后悔吗?这样庸俗的一席情。若是自由奔放的母亲知道了,恐怕也会哑然失声,诧异于我这个女儿的胆大妄为吧?
后悔吗?还是后悔好过些吧?让自己后悔就不会再留恋那个再也不会见面的人。在往后的日子里,用后悔来尘封掩盖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也是最大胆、最短暂的恋爱,让自己再也无法追忆这一天所发生的一切!
“郁郁…郁郁……?”母亲的声音突然提高,打断我混浊的思绪。
见我双目无神,她压低音量用中文一字一句地警告:“他能不能成为你老爸就看现在了,你还不乖一点?”然后,她变脸似的冲对面那个西装革履、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媚笑,以流利的日语介绍道:“加纳君,这是我的女儿――郁郁。今年十九岁,在学习服装设计,将来也许能帮我分担些工作呢。”
被称作加纳君的中年男人微笑颔首,我茫然地应付着,隐隐感觉小腹下有股楚楚的疼痛蔓延开来,迟来的阵痛油然侵袭。而就在此时,一个修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我的视野里,越来越近,最终停留在加纳先生的身旁。
是他――!?
怎么会是他?!换了一身略带少年气息的正统西服,干净利落地站在母亲的相亲对象跟前――
“お父さん(日语里指‘父亲’)。”那张刚刚才吻过我的嘴,此刻突然性地吐出一句对我来说极富震撼的话语――即使我的日文再不济,也赫然听了个明白――刹那之间,天旋地转!
“这是犬子――加纳巧。哦,不好意思,令千金好像不通日语,我们可以用中文交谈。”加纳先生体贴地把自己的语言换成中文道:“巧的生母有一半中国血统,保姆也是中国女性,他能听懂中文的。”一边解释着,加纳先生一边继续介绍:“今年刚满过十四岁,学艺还不精,刚才是他今年的初登台,不知方女士和令千金有否注意到?阿巧,还不快打招呼?”加纳先生不无自豪地引见。
“哦呵呵……当然看到了。令公子的表演令我们记忆犹新。才十四岁吗?真是一表人才呀!我们家郁郁就逊色多了,这么大了还不太懂人情世故……”
巧的注意力似乎并没有完全放在礼仪问候上,目光一直漂移在大堂中央,仿佛在搜寻着什么。直到母亲那火鸡般的娇笑引起他的注意,才将视线投回在座的人们之间――
“始(はじ)めまして……(指‘初次见面’)”礼貌性的问候刚刚滚出他的喉咙,我就看到他的目光,在落到我身是上的那一刻开始,呈现出些微惊讶的涣散――是吗?他也吓了一跳……天呐!是这样吗?我们刚才干了什么?日本……竟然小成这样!?
母亲在说什么?她在笑什么?笑我吗?第一次见面,第一次恋爱,第一次性爱……像赶场一样匆匆忙忙,得来的惩罚――就是这样?
怎么会这样?他才十四岁……
我的肚子好痛…在胃的下方……
“郁郁?你怎么不说话?你怎么了?你……哎呀――郁郁――!?”
母亲的尖叫声,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起伏……
后来我才知道,那次诡异又充满恶趣味的日本相亲之旅,在我的突然晕倒中嘎然而止。母亲受了很大的惊吓,大概是从小健康茁壮,不让她操过半点心的女儿,这一次终于令她体会到了为人母该有的责任感吧?第二天便带着我乘飞机回国,坐在头等舱柔软舒适的座椅中,我的小腹里好像装着一部超大功率的绞肉机,阵阵绞痛折磨着我近乎崩溃――
那个潮湿而深绿色的初体验,在我的心中,留下诡异而难堪的结果。与阿巧之间那片无缘的深绿,让我的处子之血整整流了三天……


LEVEL 2
“郁郁,你的私人电话,是老板她――”总店的经理可人走进我的专属办公室,提示我接听来自大洋彼岸的亲情问候。
我烦躁地把图纸往桌子旁一扫,凶狠地接起电话――“喂?没事的话,可不可以请你别来烦我!”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夸张的娇笑声:“哎哟,谁惹我女儿不高兴了?火气这么大,小心皱纹,女人过了二十岁就开始显老……”
“你这句关怀迟了整整三年!让我长皱纹的凶手就是你!”对于那个为了自己的自由,而把女儿捆在公司里的人母,我实在怀疑她的亲情值几分钱。
四年前的日本相亲之旅,最终以无功而返宣告结束――套用母亲的话来讲就是:对方的一切都很吸引她,但在相亲过程中,至少三次提到早已去世的第一任妻子,这种行为严重地伤害到她的自尊――因此,她毅然决定放弃那根日本鸡肋。
幸好对方也同她水准相当,婚姻经历多到可以写大长篇,不在乎那么一次小小失败,于是,大家在愉快的气氛中握手,坦言‘分手后依旧是朋友’。
但小小一次相亲失败,怎么可能阻挡她自由奔放的脚步?于是,等不及我大学毕业,她便打包行李踏上了寻爱之旅,这次环球旅行亢长拖沓,历时三年仍不见她厌倦,几乎每经过一个国家就要谱出一段恋曲,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至今还没打算为我找个金毛老爹,要是下一个挂名老爸是伊索比亚人,那叫我拿什么脸去会见亲朋?
这样的母亲,也算是个奇人了!
“你这孩子越来越不可爱了,要不是你破坏了我的相亲大计,我早就可以天天看樱花、喝清酒,度过美妙的余生了!”她在大洋彼岸抱怨起来。
“那已经是四年前的事了!还有,我要提醒你,即使在日本,也不是天天有樱花可以看!再说,你舍得你的自由,守在京都那种地方吗?那边天气冷死了,你没多少机会展现你的迷人美腿哦?”一边修改着新款内衣的设计稿,我碎碎念着。
不想被她提起四年前。我的一世英明,居然毁在一个比我小整整五岁的孩子手里!惨痛的教训叫我欲哭无泪,匆忙的恋爱结果,证明了世上绝对没有真正的一见钟情!
“对了,齐天成前两天打电话向我抱怨说――哦,冷淡的爱情啊!”她突然转换话题,学着齐天成的口吻道。
“冷淡?嫌我冷淡干脆就分手吧!我没差。”把铅笔重重一搁,我心头升起无明火。时下国内的品牌内衣产业发展过旺,母亲的外国品牌代理店[苏芳]再也无法占据龙头交椅。我的才华,只能尽量将盈利维持在以前的水平,要想发展成全国级的连锁店,惟有强援!
而这个强援,自然就是齐天成。齐氏实业的二公子,握有资金无数,援助一个小小的内衣品牌绝对不成问题,唯一的代价就是[苏芳]要付出一个我作为利益交换。当母亲把他介绍给我时,我没有理由拒绝。
这个利益交换,怎样看来也是[苏芳]占了大便宜,只是――那个齐天成,实在是太……
“你不喜欢那就算了,我女儿还怕没人爱么?”母亲还在电话那头说着,可人再次进办公室通报:“总经理,齐先生来了――”
话音未落,只见一大蓬鲜艳欲滴的玫瑰花强行把她挤开,如旋风般刮到我的办公桌前――“郁郁,我来看你了!”甜腻的声音故作温柔,齐天成从浓艳的玫瑰花中探出他那颗还算得上英俊的头颅。
“啊――嘁!~~~该死!”我狠狠打了两个喷嚏送他当见面礼,急急忙忙挂了电话,没好气地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是你啊?”
“对呀,宝贝!三天不见了,有想我吗?”他作势摆出一副英伦贵公子的派头,仿佛自己是英国皇太子威廉第二。
暗自压下胸中几欲作呕的翻涌,我朝伶俐的可人做了个眼色,才换上一脸兴奋的微笑:“好漂亮的花……可惜――我有花粉过敏!”
齐天成的笑脸顿时一僵,可人立即插话进来,与我的默契相当好。“齐先生,您今天的打扮真是太优雅了!简直就是英国王子威廉二世啊!”
[威廉二世],正是[苏芳]旗下员工,对齐天成的统一称谓。整天像只开屏孔雀般招摇的草包二世祖,叫他‘威廉二世’还算抬举他了!
被人这么‘狗腿’一下,齐天成的脸色又恢复如常。他那自以为‘情圣’的招牌动作,早就是[苏芳]公开的笑柄,我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应付这只孔雀。
“郁郁,今晚有空吗?我有个朋友开了间法国餐厅,主厨是从法国梅西餐厅高薪挖来的!”他刻意地献媚道。
“不好意思呀,我没空。”我遗憾地摇头。开玩笑,整整一个晚上都要面对他那油头粉面的脸,我会没有食欲。晚上是大学同学会,我自有一大票久违的老朋友等候。
“可是……”他受惊不小,仿佛我的拒绝对他来说,是个巨大的刺激!
“真对不起,下次吧!”忙不迭站起,朝可人使了个‘万事拜托’的眼神,我拿起提包,以百米冲刺的速度一溜烟冲出办公室,早退去也。
低迷的爵士节奏,性感的PUB女歌手如泣如诉,在一群衣香鬓影当中,我和几个相熟的老友在灯光晕黄的酒吧里把酒言欢。
二十三岁,即成为[苏芳]的小老板,对我来说不算幸运,我失去了菁华的校园光阴。

当前:第2/42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