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太腹黑!》第19/93页


  “很快乐,给人幸福的感觉?”他笑。
  “嗯……难道不是吗?”难道不该是这样么?
  “听了你的话,不知道有多少琴师,要含恨跳崖了……”他暮然抬手,轻然敲了下她的额头,她吃痛的捂住额,瞪他,直直的无视,方九朔道,“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夜离影不解的望向亭中,那亭帘迎风而起,泪滴状的水晶坠子,剔透折光,淡白灯光中,那路远飞温柔却诧异,柳浮羽则是伏头无奈状,身边的小薇颇有鄙夷神色。
  ……为什么大家会是这样的表情?
  “山之巍巍,水之寂寂,冰之皑皑,千山之暮雪!”
  方九朔独自吟说,且说且朝亭中走,夜离影没有多问也跟了上去。
  亭中,方九绫一阙琴罢!双手往琴上一滩,她扭头看路远飞,眼睛放光,“表哥,怎么样?我弹得好不好啊!”
  路远飞抿了抿嘴,斟酌语句间,身侧,一声浅笑,吟吟道,“不好!”
  一愣,方九绫回头,一眼就看见那渐渐走近的方九朔,谁让你说话了?她瞪大眼睛盯着他的俊脸,道,“哥哥你不是回去睡觉了吗?”
  “琴调太重,节奏太快,曲意全无!”
  他不答前话,只是缓缓朝玉石圆桌走,经过她的琴,随手闲闲的拨了一下。
  “你胡说,”方九绫盯着他的动作,撇嘴道,“这曲子我可是依着琴圣—有琴涟先生的琴谱弹得,一音一调一符都没有错,怎么会像你说的那样,什么琴调太重、节奏太快、曲意全无呢?……哥哥你根本就不懂,就不要瞎说?”
  “我瞎说么?”方九朔坐到石凳上,径直倒了一杯清茶,微抿了一口,“漫弹浮尘,轻挑华胥,引三梦,不觉魂飞!……这几句,书上没说么?”
  “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意思?”方九绫柳眉一蹙,默认,她根本没在意过。
  方九朔顿住,望向她,笑道,“父亲说的叫你随性而生,不必像一般闺阁小姐那般精通琴棋书画,熟知书文礼节,你倒是理解的挺透彻的么?”
  “废话少说?”方九绫怒,不就是比我多懂了几个字吗?得意洋洋什么,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远飞表哥都没嫌弃我,你嫌弃个什么?哼!“我问的是这‘漫弹浮尘,轻挑华胥,引三梦,不觉魂飞!’究竟是意思?谁让你扯父亲了……”
  “‘雪殇’这调子,弹奏出来便是‘世人浮生,三梦过隙’……” 方九绫在咬牙切齿,他了然的摇头,轻叹一口气,“意思就是再怎么弹都不会像你这样从头到尾只有一种感觉……还是,那么那么欢愉的感觉!”
  “难道不该欢愉吗?”
  果真是知音么!他眼角斜了斜那红衣,淡声道,“别的曲子可以,但是这个就真的不该!”
  “哈!哈!”方九绫支着木几,倾身对着他重重的笑了两下,鄙弃道,“你说不该就不该了,可笑至极啊!”
  “‘雪殇’这曲子,我曾听过,听……谱曲的人弹过!”
  “谱曲的人弹过!!”夜离影在心中叹叫了一句,一时一刻,嗡然一声!自不远处传来,梨衣撩琴弦,那柳浮羽惊然起身,身姿微晃的立在她那琴案之后。
  众人扭头看她,她脸色一白,羸弱的轻咳了声,低声道,“表哥是说,这‘雪殇’是当世之人所作?”
  世人皆传,‘雪殇’绝调,犹然若风,从来处来,到去处去,没有人知道它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只道是已故的高人……可是,居然是当世的人吗?
  方九朔笑了笑,修长的手指在白玉茶杯上轻然敲打,声声乐音,分明就是‘雪殇’!可是……是‘雪殇’又仿佛不是‘雪殇’,音同意不同!
  “琼之泠泠,灯之戚戚,瑶之萋萋,九重之寥渺……风之汲汲,暗香浮动,酒之清冽,红尘吻子眸……山之巍巍,水之寂寂,冰之皑皑,千山之暮雪……”

☆、第二十七章 美人的心事

  “琼之泠泠,灯之戚戚,瑶之萋萋,九重之寥渺……风之汲汲,暗香浮动,酒之清冽,红尘吻子眸……山之巍巍,水之寂寂,冰之皑皑,千山之暮雪……”
  他的手,轻然点击,他的唇,一起一合,词映着调,调随着词。
  “大概是五年前的姑苏城,在涴水之上,我遇见一只孤舟,那舟中人便是吟的此曲,奏的此调……”双眸似月皓白,他遥望着天际,“果真绝调,非人间该有,故而久久不忘……许久之后,坊间流传来一调‘雪殇’,一赞‘漫弹浮尘,轻挑华胥,引三梦,不觉魂飞!’诚然,正是此曲!”
  回眸,闲闲扫过那红衣,看着那粉衣,“所以,雪殇绝对不会欢愉的,更不会像流莺或者蝴蝶什么的。”
  方九绫不屑的哼了一声,却已然低头。
  “是……是真的吗?”一旁,柳浮羽黯然,身子微抖,这世上真的有人比她琴好吗?
  “嗯!”他漫然点头。
  是真的?
  心被狠狠的刺疼,只觉得一盆凉水迎头洒下,柳浮羽刹那萧条,白絮惨败?
  原来,‘素羽琴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她生命里唯一的那点期望骄傲,原来也不全然只是独独属于她的,原来……难道,这世间真的就没有什么是只属于她的了?……
  悄悄然,柳浮羽望向路远飞,可是,那温暖如阳、温润如风的男子,为什么、为什么会一瞬不瞬的望着方九绫了?
  浑然未觉,方九绫眼睛闪亮,好奇道,“哥哥,那你有没有看见那人,是男是女,是高是矮,是胖是瘦?”
  “倒是好奇,但,终归不过是一叶孤舟,萍水相逢,到底也没见到舟中人!……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个青年男子!”
  “‘原来,雪殇’这调子是当世中人所谱,还是如吾这般的青年男子?”路远飞忽而说话,声音如水温润,洗尽万千尘埃,看向方九朔,“飞曾经有幸,听有琴涟先生弹奏过,只觉这调,大喜大悲,浮屠三生,红尘一度,自以为至少应该是一个年近半百的淡泊老人!”
  摇了摇头,面色惭愧,青丝微摆,“不想,竟是个青年男子,是飞浅薄了!……有绝音传世,却不露真人,这样的人,有机会飞定当结识。”
  “对啊,对啊!”方九绫连连点头,表示赞同,撇着方九朔道,“哥哥你说你这人,那样好的机会,你怎么就不见一见呢?要是我,我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使出浑身解数也见上这个男人的!”
  夜离影笑而不语,望着方九绫手握拳状,一派坚定的模样,不是因为表哥,你确定你想见那人?
  方九朔端着茶杯的手抖了抖,暮然轻笑,“九绫,你一个女子怎么能这样说话了?”
  “为什么不能了,表哥想见的人,我自然也想见了!”方九绫嘻笑,一双水晶眸里只装着路远飞一人,“表哥想干嘛,我都会陪着他的!”
  一语方落,众人皆默。
  夜离影心中敬佩,好一个敢爱敢恨的女子!笑看亭中,方九朔无奈的扶住额头,柳浮羽一阵剧烈的咳嗽,路远飞则是和方九绫对望着,嘴角微扬,那眼神……是爱么?
  “现在是单奏了?……浮羽表妹你弹了么?”方九朔薄唇一启。
  发上碎白珍珠花颤了颤,那秋水眸子,剪断面前端着的木琴弦,她轻咬着唇,吐出一句,“我输了!”
  “输……了么!”方九朔惑然。
  柳浮羽蜻蜓点水般点点头。
  “你还没弹了,哪里来的输?”先是疑惑,继而不解,最后气恼看她,“你不是在让我吧!……我可不需要你让!”
  让你?不是让你?为什么让你?……只是不想弹这个调子了,这调子,算不算毁了她残存的骄傲了,不是弹不来,却是已经比不过那人,却为什么要出丑了?柳浮羽望了望路远飞,他正复杂的看自己。
  羸弱的笑了笑,缓缓伸出双手,唇动,“不小心,受伤了!”
  淡白水晶灯,如梦似幻,朦胧不清,然则,柳浮羽,纤纤十指,苍白如纸;葱削指尖,血珠瑰红,那血珠斗大如霰,从她轻薄如纱的肌肤中钻出,只叫人心痛不已。
  夜离影淡然的望着她那十根指头,那指尖残留着些血痂,应该是没日没夜的练习,伤了她的手指。
  “浮羽表妹!”路远飞几步走到她身侧,一时顾不得太多男女之别,衣袖一展,隔着袖子握住起她的手,待到仔细看清,不觉眉宇一拧,关切道,“表妹你手伤的如此了,为什么不说了,刚刚还弹了那样久的时间!”
  柳浮羽见他这样,眼中隐隐泪光,疼的蹙着柳眉,却固执的摇摇头,“没事!”
  “怎么会没事了?”路远飞专注的看她的手,数秒便知因由,声音蕴着浓浓的担忧,“表妹,这是弹琴弹得吗?……你怎么能如此不珍惜自己,你的身子原本就不好,本来就是……” 徒然顿了顿,又道,“是表哥的错,不该叫你弹这调子的!”
  这叫一个什么情况?夜离影侧脸看着,这梨白浅青的两人,一言一语,那方九绫似要上前,却被方九朔止住了,瞪眼间,却真的就安静了。
  “你们聊吧!我走了!”方九绫骤然大声一句,粉衣一旋,衣带随风飘然,打到她的眼角,痛痛的感觉,痛的她眼上蒙上薄薄的雾气,鼻子涩涩,心中酸酸。
  嗯?夜离影随在她身后,那一袭粉衣像在醋坛子里泡过一样,酸,真是酸!
  “九绫!你别走!”声音焦然不舍。
  回头处,那路远飞松开了柳浮羽的玉手,对着方九绫的背影,脸色滞然。
  “干嘛?”酸酸的语调,方九绫没有回头,不能让他们看见自己快哭的模样,太丢人了!
  “就是,过几日便是中秋了,不知道表妹你可是空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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