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太腹黑!》第42/93页


  温热的液体砸落在他的手背上,将他那重重魔障的脑海砸裂了一道细长的缝隙,一瞬明晰,暮然松开手掌,下一秒,她已经若折翼蝴蝶般跌落到地上,青丝凌乱,咳嗽不止。
  “突然很庆幸,父亲在你来之前就死了,若是你杀的,我只怕我会真的杀了你……其实,杀你师父的是谁,我们都不知道,但是你若真要认为是慕容王爷、池穆风和我父亲杀的,我也无话可说,把‘凝寒玦’给我……你的事情,我再也不会干涉!我再也不会管你!”

☆、第七章 何如薄幸锦衣郎

  心砰然一动,她滞在地上,耳边,他声音携着淡淡月光,淡淡月光里含着淡淡的笑,“这不正是你希望的么,把它给我,我便不再纠缠你,你想去哪里,想干什么,我都不在阻止!”
  “不!”青丝遮住她的脸庞,看不清表情,可是她在发抖,双手颤颤的捂紧了心口,颤抖的声音似要抖碎那淡淡月光,“……我不会给你的,那是你父亲欠我的,你想要,那么杀了我,好呢!”
  “倒不如杀了我自己!”
  她恍然抬头看他,嘴角挂着惑人的笑,他说,“你是想杀了我的,对么!……若是我说没了它我会……”
  低眸,他哧然一声,“我会怎么样,你也不会在乎,是么!”
  什么意思?震然,欲伸手抓他,可是他早已从窗口掠走,她慌乱的起身,趴在窗口,大叫道,“方九朔,什么意思!说清楚,究竟是什么意思?究竟……会怎样??”
  夜离影气喘吁吁的回到客栈,临进门的时候,放缓了脚步,强装着镇定走了进去……为什么一颗心会惴惴不安呢?难道我是在乎他么?不是的!我只是想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我这个人对有趣的事情,总是很在意的,她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只是这样!
  眼睛不由朝那楠木栏杆上瞟……居然,是空空的,愣了愣,她慢慢走回自己的房间,忽然晚上又不想吃晚饭了。
  夜里,她在被子里辗转反侧了一会儿,莫名所以的抱着被子坐起了身,淡淡茫茫的望着窗外,风吹树晃,黑影斑驳,堪堪凄凄,冷冷的,为什么没有笛声,为什么他没有奏笛子……
  ***
  冷雨霏霏,霜寒落落。
  一男子稳步走在人烟稀疏的街上,朦胧暗色中,他一身玄衣,像是从天上滚滚墨云中走下来的一片,手中明明拿着一把青色的纸伞,却没有打开,似乎是没发现有冷冷的雨丝打在自己身上。
  同一个方向的不远处,一抹青色的倩影如水滑入在他眼中,恰然一朵素凌青花,他怔了怔,眼光一瞬柔然,却又极快的恢复了漆黑色。
  此人正是池穆风,沉默着他望着那青色,良久,走进一家雅致的书斋。
  斋里,一白须的老者伏在柜头,见他进门,熟稔的打了招呼,吩咐了小厮端茶招呼,便径直步入内室,池穆风肃肃落座到椅上,身侧一张檀木小几,一盏烛火晃晃而动,照的他俊俏的侧脸几分阴郁。
  一小会儿,白须老人捧着个狭长的桃木匣子走了出来,池穆风抬头看他,他抹着胡须走进,“池城主真是准时,我才刚刚采办回来,想着你差不多就来了,果真你就来了。”
  轻手打开木匣,又道,“……这画,能保存到如今着实不易,老朽都不记得,池城主这是第几次拿它过来修补了!”
  见玄衣男子一直不语,漆黑的目光盯着匣中画轴,几分揶揄,老者道,“这次又是怎么回事?你又干什么惹着尊夫人不高兴了!让她又一次想毁了你的画?”
  伸手,小心翼翼的拿出画,寸寸展开着,脸色未变,声音低沉,池穆风道,“我从来不会特意做什么来惹她不高兴,我也从来不想着惹她不高兴,那些都跟我没关系。”
  老者缄然,他和池穆风因着这一幅画而结识,起初的时候,君子之交淡如水,而后,逐渐熟悉便时时交谈的,这画中人他本就认的,正是那葇舞,池穆风与葇舞的事情当年是满城风雨的大事,现如今,看池穆风的态度,似是与妻子处的不好,对葇舞十分想念的样子,只是……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没人晓得,池穆风对此不愿多说,他也不便多问。
  “这是……!!”池穆风,震然一句,如巨石坠地。
  老者回神,只见池穆风握住卷画的手掌止不住的在颤,落在雪纸上的目光异样神采,凑近一看,这画上居然多了几行题字。
  小楷,工整隽然,语句,清清冷冷,似有凄怨。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这是怎么回事?”老者惊,招来一个小厮,对其道,“出门前,我不是修好了画叫你好好放着的吗?这几日我不在,这画上怎么会无端端多了一行字?是谁擅自添的?”
  小厮莫名所以,慌道,“没有的事啊!小的怎么敢动客人的东西,小的从来都没有碰过这画啊……”
  池穆风默然望着手中的画,不发一言,一脸寒色。
  老者微重的口气,责问小厮自己不再时候,是不是夜里门窗未紧,遭了小偷,还是有什么客人拿错了画,乘其不注意添上去的。
  小厮神色紧张的瞅了一眼画,忽而一惊,指着画中人,战战兢兢,大叫,“这、这是……怎么回事?这画上的姑娘,不是这几日来斋里看画的姑娘?”
  “谁?你说是谁来过!”
  池穆风蓦然侧目,沉声发问,看的小厮身子一抖,颤巍巍说,“就、就是有一个和画上人一样穿着青色衣裳的很美的姑娘,这几天都来看画的……刚刚还来过的。”
  外头,乍起一声轰隆闷雷,继而一阵狂风刮过,吹得几上烛火恹恹欲灭,池穆风面色颤了下,骤然疾步出门,双目朝方才那一抹青影看去,可是,冷雨瓢泼而下,如狂兽凶猛残暴,腐肉蚀骨般的干净,街上什么都没有剩下。
  玄色身躯僵硬成石,一向深邃冷静的眼眸,再次波澜起伏,那凉薄唇角微微颤着。
  本是霏霏的冷雨,却突兀的盛大了,幸而夜离影走的够快,才赶在雨势不可抵挡之前回到了客栈,纤削的手指只将那青色的五骨纸伞微微收拢,甩了甩青裳裙摆上的泥,一踏进门,那小二哥便迎了上来。
  “姑娘,这有封信,估计是给你的!”

☆、第八章 为什么找我!

  夜离影愣了下,抿了抿唇,恍然的接过信……会不会是方九朔写的,好几天都没有见过他了……他果真走了么?
  小儿哥在一旁赞慕的打量她,“姑娘这几日怎么改穿青色衣裳呢?”
  夜离影笑笑,“这几天雨多,我觉着这青色衣裳蛮应景的。”
  “不过姑娘人长得好,倒是穿什么都是个美人……”小二哥呵呵着,搓了搓手,见她似有茫然的望着信封,又道,“这信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给姑娘的……送信的丫头说是给一个红衣男子的!”
  夜离影愕然侧眸看他,他挠了挠头发,“一个哭哭啼啼的小丫头,说是找一个红衣男子,哪有男人穿红衣服的,我告诉她这里没什么红衣的男子,倒是有一个红衣的女子,可她说什么,她看见红衣男子进来着客栈的……”
  夜离影蹙了蹙眉,应该是洛洛的贴身丫头找她,这几日她心情不太好,加之想着劝洛洛放弃头牌的任务居然演变成洛洛喜欢上自己的乌龙!苍天!便改了计策顾着去书斋,巧遇池穆风的,没去那瑶华阁。
  望了望手中的信,原来不是……笑了笑,轻然绽开来看。
  “可巧,这几日姑娘你没穿红色衣裳,那丫头倒是看见你了,说不是她要找的人,她没有法子,却偏要扔下信,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没良心的,说什么我们男人就会帮着男人,方正她家姑娘……什么洛洛的都不在了,信是一定要交出去!……那我只好交给姑娘呢?”小二哥自顾自说着,无奈耸耸肩,转眼间忽而发现她僵住,艳红的唇刹那苍白,惊道,“姑娘这是怎么呢?”
  信纸,轻薄无力,无根残草一般,缓缓慢慢的,从她微颤的手心滑落。
  墨字,漆黑如洞,呀呀玄鸟一般,喑哑撕咬着,钻入她脆弱朦胧的眼眸。
  说什么……洛洛死了?
  滚滚墨云,在晚空中横行无忌着,这夜,无星无月,无光无华。
  唯有肆意瓢泼的雨,道道轰隆的闷雷,像是巨石在天空遍遍碾过,想将人一寸一寸碾成粉末……
  夜离影,手中提着一只酒坛,独坐在四方城最高的玲珑屋脊上,雨水毫不留情的冲刷在她清瘦的身上,青丝混乱的匍匐在脸上,如火的红衣此时黯然的几近熄灭……
  脑海浮出浓浓醉意,浑身不由的瑟瑟发抖着,很冷很寒,可是似乎还是不够,还是抵不过心上的清醒、寒意……
  “为什么呢?”夜离影单手支着醺红的脸颊,朦胧不清,望着一处在雨中摇晃颤栗的树。
  从未想过要伤害任何不相干的人的,可是却伤害了一个好姑娘么?那西子蹙颦,美人葬花的洛洛姑娘,她说什么……这辈子,作为一个青楼女子,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在死前看见自己心爱的人,下辈子,再也不做青楼女子,只做个清白的姑娘,好让自己愿意爱她。
  可是,自己是个女的,自己没有爱过她,和她交心、谈风月、劝她离开青楼,不过是为了自己的私心,我不是一个好人,从来都不是。
  “对不起,洛洛,来世,我若是个男的,我就娶你!”
  她笑了笑,踉跄不稳的起身,只觉身子如羽毛般轻盈,卷长的睫毛淋成了雨幕,遮住了大半的视线,刚刚走了几步,只觉眸里的那棵摇晃颤栗的树,突然颠了个个头,未及反应,青瓦暗苔,脚下一滑,她跌撞着翻滚在青瓦上,摔离屋脊的一瞬,手掌极快的抓住了檐沿。
  无力的垂着头,万千青丝遮住了脸,看不清是何表情,只有映入晶莹雨珠剔透的笑声,从她脆弱的发梢点点脱落,融入冷雨。
  身如秋暮霜红的枫叶,摇曳颤抖着挂在枝头,忽然一动不动。
  手暮然被人拉住,她本能抬眸,那逶迤在青瓦之上的冰丝月蓝色美的如同湖泊,那男子,青丝泼墨散落在线条优美的肩膀,一脸的静默。
  “方九朔?”她轻唤了声,垂在身旁的手捏了捏脸颊,笑道,“我不是在做梦么?……好巧啊!你在这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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