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太腹黑!》第49/93页


  她想起了方九朔的话,定要‘挫骨扬灰’,定要‘挫骨扬灰’,她这样的人,是不是就该‘挫骨扬灰’!?
  冷风冽洌,枯木森森,寒鸭粗噶,凉水击船的声音,如泣如诉,如怨如咒……
  画舫猛地一震,似是撞到了什么,慌张睁眼,银色的水花碎珠般四处飞溅着,一道阴厉的剑气划破碎珠从侧面而来,通过飒飒碎珠那一道金色的身影,刺眼灼人。
  双手护着池穆风的身躯,她连连翻滚,长剑铮铮然,刺在她翻滚而过的地方,一个一个致命的黑洞。
  夜离影这才看清来人,是池穆风的夫人,只见她手持着一把剑,愤恨的看着地上的两人,怒道,“池穆风,这就是你这几天不回家的原因吗?你倒是风流快活的很啊!你到底把我放在哪里,你对得起我吗?”
  池夫人看着地上正卿卿我我的两人,心如刀绞,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从来都是真心待你,没有嫁给你,我便想尽一切方法嫁给你,任何企图勾引的女人,我都一一除去,可你却从不正眼看我,避我如泥泞,嫁入你家,我虽是当了池夫人的名衔,你却从不与我同床共枕,更是避我如蛇蝎,到底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
  该死的!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夜离影正趴在池穆风身上,于是便全然趴下,垂着头,浓密的长发悄然遮住自己和池穆风的脸。
  见自己丈夫毫无反应,那压在他身上的女子,不知羞耻的全然趴下,池夫人嫌恶的大叫道,“贱|人,还不快滚开,池穆风,你装什么死,说话啊,你们两个不要脸的,居然……居然……”正说着,她猛地看清那女子一身的青色,这装扮她最熟悉也最厌恶,冷哼一声,骂道,“你是谁啊?还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啊,知道他只喜欢这样的。”
  “我是葇舞。”夜离影说。
  “葇舞?”池夫人愣了一瞬,骂道,“葇什么舞,葇舞早就死了,我下的毒,亲手看她喝的,我会不知道……你到底是哪来的不要脸的东西。”

☆、第二十章 男上女下

  当年,那葇舞一心魅惑池穆风,自己便端了杯毒酒给她,其实是可以直接一剑杀了她的,但是那样又不够畅快,死,对一个女人来讲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背叛,于是就设计骗说酒是池穆风给她的,骗说池穆风不敢自己动手,就要自己代劳。
  池夫人笑了下,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池穆风,亏你聪明一世,居然连这个也信啊,葇舞早就死了,她以为是你杀的,她那么恨你,你以为她还会回来找你吗?”讥讽着,利剑指着夜离影,池夫人厉道,“池穆风,你再不起来,我就杀了她。”
  话音未了,趴在自己丈夫身上的女人忽而笑了,笑着浑身都在抖,笑的池夫人的心都慌了,剑锋嗡嗡然,她说,“你笑什么!”
  缓缓的,丈夫身上的女子侧脸看她,那稠如幕帘的发丝随风散开,露出一张瓷白无暇的美人脸,染满猩红的血,那样瑰艳的美丽,那一双狭长的眼睛流着光,淡淡的怜悯,唇角一动,那无喜无悲的声音,云淡风轻,“你杀了我,他也起不来,他死了……”
  夜离影望着池夫人,望见她视线顺着自己的身姿下滑,跌落到池穆风同样染着血的脸上,刹那间,她原本因气愤而涨红的面孔,惨白如纸,再无血色。
  “你……贱|人!”只觉腹部一阵闷痛,夜离影不防她突来的一脚,人被狠狠踢飞了出去。
  那一直愤怒着的脸,奇异般的几分柔和、迷茫、忧伤,嘴唇都乌紫了,池夫人抱起池穆风的头,对着他的脸,一遍遍的叫着池穆风,池穆风,可是,那人终究不会在回答她了。
  惊天的痛哭声,夜离影尚未抬头,一只剑已经扎进肩膀,其实,她是可以闪开的,只是一时忘了怎么躲闪,她侧眸看这个为夫报仇的女子,那乌紫的唇哭哑着愤恨,“去死,你去死!”
  剑一寸寸的插入,决然的力道,没有半点怜惜,夜离影的骨头都痛了,痛的蹙着眉,她却扯开一抹笑,伸手抓住剑锋朝外拔,“对不起,我还不能死。”
  “由不得你,你一定要死!”
  斑驳的灯光,破碎了人影,飞扬的水珠,四散如寒霰,恍惚间,似乎什么也看不清了,唯有那剑柄缀着的流苏,金灿灿的光芒,伴着持剑人那熔血剔骨般的恨意。
  骨头撕搅粉裂着,猩红的血从顺着剑锋淌淌而出,根本无法拔掉剑,夜离影急速朝后退,池夫人却步步紧逼,手中的剑一刻都有不曾从她身上抽离,狭长的长廊,冰冷的地板,她的血,绽放出一朵朵血红的花,“我知道,我对不起池穆风,但是,你也没有资格杀我。”
  池夫人一双泪眼闪着绝顶的恨意,似哭似笑着,痛苦万分却固执的大声说,“我是池穆风的夫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这辈子都是,他死了也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池夫人终究只有一个。”
  “是啊,池夫人只有一个,但是你知道的,这头衔有什么用?”夜离影笑着说了这句,抓着剑的手猝然拔出,鲜血喷薄,赤如妖蝶,似一场红缨怒雨,背脊抵着的就是舟栏,她在这一刻转身,朝着墨色无底的河水跳了下去。
  ***
  黑云如同嗅到血腥的秃鹫兴奋咆叫着占据了夜空,阵阵雷声响彻晦天地,滂沱大雨千军万马般奔腾而下。
  一座破庙,残旧不堪,如丝的冷雨从青苔瓦片的缝隙滴到庙里,晦涩湿寒的庙里,唯有那一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给火堆旁的一对湿漉漉的男女稍稍的温暖。
  冷如冰雕,却冷不住身子的痛,混噩噩中竟是痛到无力,血液仿佛冻结,脸上再无血色,夜离影想要温暖,却觉察到,有密密的水滴冷冷的凌乱着落在自己身上,一双冰凉如玉的大手抚过自己的额头,是谁低低的哧了一声,这般熟悉?
  再来晚一步,你是不是就死了?为什么……一定要伤成这样?九朔望着夜离影肩膀上的洞,月眸黯淡,她青色的衣裳大半都染成了红色,他都快分不清到底是红衣青血,还是青衣红血,深深的吸气,却仍旧感到窒息。
  上次迷失心智差点伤了她,吐血的事叫他震惊不已,他便只是默默的守着她附近,既怕她一时冲动真杀了池穆风,又怕她真的为了报仇傻到付出自己,他知道她是在山谷里长大的,定然不太懂得一个女子的名声贞洁到底有多重要,中秋时候,他捉弄她,她居然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全然没有意识到旁人鄙夷诧异的眼神,大叫着说自己未婚生子、遭人抛弃,从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这个爱耍小聪明的美丽女子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傻子。
  她骗他,他也会怒,可是,若是换了他处在一样的位子,或许也会这么做的,谁人没有想要坚持和保护的东西?只是她明明那样脆弱,却偏偏那样倔强,叫人心痛。
  便是栽在你手中,我也就认了!
  肩膀伤口处的稚嫩的肌肤暮然撕裂的痛,夜离影啊的一声睁开了眼睛,呼吸哽咽,混沌散落,她看见一个男人跨坐在她身上,一双手轻扯着她的衣裳,如玉的脸,紧锁的眉宇,染着无尽的痛惜,他说,“醒了。”
  “方……九朔,你干什么?”她艰难的喘气。
  一手擦过她额上如珠斗大、涔涔不尽冷汗,另一只手仍旧扯开着她的衣裳,他说,“我知道你很疼,湿衣裳全部连在伤口上了,扯着一定是很疼的,但是你还在流血,必须包扎,忍着些。”
  “不行!”夜离影惊叫一声,“不行,我不许,不行!”
  方九朔懊恼的闭了闭眼,移开抚着她额头的手,柔声安抚说,“放心,我什么都不会做,只是替你包扎一下,你在流血。”
  “不行,不行……”夜离影猛地的连连摇头,挣扎着身子,推着他的手,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瞪他,厉声道,“我说了不行,跟你没关系,你滚开!”

☆、第二十一章 方九朔,你真恶心!

  方九朔看着她的样子,这会儿,大概是刚刚醒来,虽然声音不带半分暖意,一张脸却全然没有刻意伪装的表情,咬牙瞪眼的样子很是可爱,一时晃神,仿佛回到了月华山庄时候,她还会那个俏皮的小野猫,他苦笑般捏了捏她的脸,哄道,“不要闹了,听话,乖,小离……”
  这句话奏了效,夜离影暮然安静的闭上了眼睛,方九朔笑了笑,专注着伸手扯开她衣裳,件件绽开,唯余那贴身的轻薄乳白的里衣,她肩膀的血已然凝固成了深黑色,恰如皑皑雪地里乍然出现的一个深不见底的陷阱,只叫人触目惊心,眸间微寒,他极快的伸手要扯她里衣……
  “我杀了他。”她,空然的声音,如风飘散。
  手瞬间顿住,方九朔缓缓抬眸看她,唇角微动,低韵断续,“……你……杀了谁?”
  去到瑶华阁的时候,池穆风已经约着小离游河,他便乘着小舟去,很远处,隔得弥漫朦胧的雾气,正看见两只舫相撞,然后,她跳到了水里,他并未看清是何人伤了她,只当她是被池穆风发现后愤恼所伤。
  她不语,嘴角勾出一抹笑,他震惊,“你杀了……池穆风?”
  “是。”
  他扶了扶额头,淡然道,“好吧,你倒说说,你是怎么杀他的,是用毒酒,还是蝶谷香?”
  “都有,我用香让他神智不清,用毒结果了他的性命。”
  瞳孔一缩,他怒道,“此时此刻,还骗我干什么,你说你杀了他,你怎么可能杀的了他,你的香、毒根本就没有用,池穆风擅用毒,自幼熟稔各门各派的毒药,他只要嗅一下,就知道你下了毒,他怎么可能死在你手上?”……你又怎么会真的忍心杀人?
  冻结成冰的血液,猝然裂了一道大大的缝隙,萧条羸弱的立在薄冰之上的她,就那样毫无防备的,因他的话,直直坠入阴冷的水中,眼角一颤,呼吸艰涩,声音哽咽,“原来是这样,原来居然是这样,原本他一直都知道我在骗他,知道我在房间点香、在酒里下毒,明明知道我要杀他的,明明知道我要他的命,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我杀他,为什么要这样……只因为,以为我是葇舞?”
  你既不是我的杀师仇人,为什么还要让我杀你,你可以高高兴兴的去见你的葇舞,可是我要怎么办,为什么要让我欠你,我最讨厌欠人情了,池穆风,你知不知道?
  大滴大滴的泪从她颤抖的眼角溢出,怏怏望着头顶晕湿了的黒木横梁,那里一张残破的蜘蛛网在兮兮冷风中摇摇欲坠,有一只黝黑的蜘蛛,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冻死了呢?
  已然明白她的话,他望着她苍白无措的脸,小兽一般茫然无助的表情,未及叹息,已经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小心且谨慎着不碰到她的伤口,薄唇贴在她眼角,细细吮吸那温湿苦涩的液体,双手暖云轻然抚着她的背,“不要哭了,不要难过,一切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想了,等你好些了,就跟我回去吧,跟我回月华山庄,留在我身边,一辈子都不要在离开了,以后的日子让我保护你……”
  便是烟花不堪剪,我也愿意为你一试;便是蝴蝶恋酴釄,我也愿意等你回头,就请你留恋我指尖、停歇在我怀中,那里都不要再去了,小离,好么?
  骤然,心口的位置一阵刺痛,痛意窜过全身,浑然一震,薄唇、大手生生的僵住,轻轻的退开她身,难以置信的低眸,熊熊燃烧的火焰,照亮他完美的脸庞,那眉梢的怜惜,霎那瓦解。
  夜离影的心在抖,握着簪子的手却是稳稳的扎在方九朔右边的胸膛,她定定的望着他,剔透圆润的水珠,晶莹可人,一颗一颗温婉过他泼墨的发丝,勾勒过他线条明晰的肩膀,蜿蜒过他胸前衣袍的褶皱,化作一道血色的藤蔓顺着她手中的簪子,荼荼流淌着。
  “滚开!”她冷道。
  “松手!”他说。
  “滚开!”她面无表情,簪子没入一分。
  “松手!”仿佛不是扎在他玉石般的肌理上,他哼都不哼一下,只是看着她的脸。
  “滚开啊!”夜离影大叫一声,手腕一弯,将簪子狠狠的扎入,“刚刚才结果了一个人的性命,现在我也不在乎多杀一个。”
  那簪子刺入他的肌理,就像刺入宣纸一般的容易,心脏砰的跳了一下,猛地抓住她的手腕,血液沸腾,眸间红光,他怒道,“你想杀我?”
  “方九朔,你真的很恶心。”她望着他,冷笑道。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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