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太腹黑!》第51/93页


  习毅怒了,居然这样粗鲁的对待公子?大喝道,“姑娘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
  夜离影僵住,慕容说,“是姑娘昏在庙里,我们恰巧经过,然后救了你,你不要怕,我们没有别的意思,你的衣裳也是我找妇人帮你换上的。”
  夜离影看着慕容,不知怎么的,打心底觉的这个人不会说谎,静默一秒,她道,“我的簪子呢?”
  “你说的是这个么?”慕容从身侧的小几上将断了两截的簪子拿起,清清楚楚的看见,眼前的女子望着它,眼眸变得黯然,嘴角浮起了一抹苦味。
  夜离影低下头,将水雾逼散,沉默着掀开被子穿鞋下床,然后,抬头看他们,淡然,“谢谢二位,若有机会,必定报答。”
  “你这是要去哪?”慕容望着她离开的身姿,心口一颤。
  夜离影身影一定,又缓缓挪开,“这是我的事,好像与你没有关系。”
  “你怎么如此说话?”习毅懊恼看她,绝对不是同一个人,绝对不是,这个脾气这样的差。
  “等等……”夜离影侧眸,见那白衣男子,将一展雪白大氅披在自己肩上,薄薄的嘴角一动,声音柔软如暖暖阳春、熙熙清流,“外面冷,你将这个穿着。”
  心中莫名,她却没有拒接,四肢乏力,秋风瑟瑟着,外面确实很冷,将大氅裹紧,那领口滚着的一圈兔毛如柳絮、鹅羽拂过脸颊,十分温暖,嘴角涟漪荡开,她朝他笑,“谢谢。”

☆、第二十四章 救命恩人

  慕容微微颔首,看她离开。
  “公子,就这样让她走吗?不是还没有问她吗?是不是……应该问清楚?”习毅低声。
  慕容不答,微微笑了,有风,吹起他的衣袂,飘飘然,纷扬了千千万万、剔透晶莹的迷人雪花。
  ***
  这夜,月明皓白,漫天繁星,银辉熠熠铺满山野。
  狭长白练般的乳色泉水,隐隐浮动、潺潺流淌着,氤氲着一片朦胧润热,这是从山涧温湖里流出来的暖水,夜离影拖着沉重的身子,摇晃着伏到泉边,早已麻木的双手伸入水中,掬了一捧暖水扑在冰凉的脸颊上,脑海微微清明了些。
  一滴水,从她指缝中落下,砸在水面,荡开了一圈圆润的敛滟,她看见自己的倒影在水中渐渐明晰,惨白如纸、毫无血色的脸庞,肩上雪白的大氅,那一圈纯白的兔毛,染着一片艳红的血,像是雪地里绽放出着一朵艳姿瑰丽的踯躅花。
  她笑了下,此时此刻,身子全然没有力气,流了这么多血却连疼的感觉似乎都没有了,原来还是要死的。
  四肢发颤,手脚冰凉,寒气铺天盖地而来,顺着她身体的每一个毛孔残忍的窜入,只是就不能不要死的这么冷么?只恨这个泉水不够宽展,容不下她整个身体,她只得脱了鞋子将一双赤足浸|入温润中。
  暖意从赤足指尖传来,一阵热流淌过全身,她微微抬眼望着天空,那一轮蓝色的圆月,盈盈旋转着,仿佛洒下馥郁香风,星星点点的莹光浮起,如同无数银白欲滴的碎花,又如万千萤火虫飞舞缠绵着,柔然抚在她身上,那样的美好。
  恍惚中,她想起了那个夜晚,她和他,在林中,在水中……
  雾气弥漫了眼眸,她赶忙低头拼命的眨眼,眼角一滑,却看清水中那凌乱着的乳白小石子,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子是茔茔森森的白骨,她惊骇的缩回自己的脚,忽而觉得四周变得漆黑无光了,无边无际的恐惧涌上心头,如暗潮将她窒息。
  她像猫儿一样圈起了身子,将脸伏在双膝间,好似一动不动,却连发丝都在颤抖,从发丝到肩膀到整个身子,她像风中枯叶一般颤栗起来,暮然失声,她大声哭喊,“方九朔,你在哪里,你在哪里啊,你真的不要我呢?不管我了?你说过要陪在我身边的,你说过要保护我一辈子的,可是你在哪里?知不知道,我快死了?你骗我,你骗我!”
  以为自己不想死在他身边,却原来都是骗人的,即便是怕他伤心一辈子,也不想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死去,可是,你究竟在哪里?
  她知道他不会来,是她将他赶走了,他恨她,永远都不会在理她,世界变得好小,小的只剩下她双膝的宽度,她深深的埋在头,像鸵鸟一般,默默抽泣。
  肩膀被人轻轻的拍了一下,心中砰然,她侧脸去看,只见那月蓝衣袍、浅笑吟吟的男子的闲闲环住手立在她身侧,嘴角一勾,‘小野猫,你怎么呢?哭什么?说出来,给少爷我听听……’
  “我就知道你不会离开我……”她攥着泪,缓缓站起,扑到他怀里,“我跟你回去,我再也不离开你,好不好?好不好?”
  “你还好么?”慕容一直在唤她,可她似乎没有听见,只是偏头看着他笑,颊边泛着晕红,像是缱绻妩媚的霞光缀在寂寞秋日暮晚,然后扑到他怀中,说出让他心动不已的话。
  嘴角噙了一抹浅淡的笑,他将她抱住,“好。”
  夜离影心满意足的瘫软过去,他伸手抚了她的额头,果然滚烫如烙铁,发烧了很厉害,将她打横抱起,有些沉,可是他不介怀,两天的时候,他居然抱了她两次……
  ***
  雨后的天空,清澈干净,万里无云,远处,一道七彩霓虹多情的依偎着黛色巍峨的山脉,如诗如画的美丽。
  有一对马车,长长的队伍,大约十来辆的样子,墨马金鞍,红缨扬扬,小巧铜铃在马颈上上当啷,当啷。
  行在最前方的一辆香木雕夜昙花的精致马车,以四匹墨马牵引,内部十分宽大,两侧是卧榻,上面铺着厚厚的雪白锦缎垫,柔软如花瓣儿,横榻两旁又以小几隔成了屉格,层层备着茶水点心果盘等。
  一侧榻上,腰际垫着一只褥枕,慕容背倚楠墙,身姿微斜的坐着,欣长的双腿,夜离影静枕而眠。
  一袭宽松衣袍被透而入的轻风吹的轻盈飞飞,脸,是雪白的脸,衣,是雪白的衣,塌是雪白的塌,他整个人就像是芝立在雪上之巅、绝然尘外的仙人,唯有膝中静静躺着女子那均匀浅软的呼吸,浮动他点点笑意,方让他染了一丝人气,让人晓得他只是一个凡人。
  路面崎岖坎坷,马车却行的慢且稳,唯有窗儿垂下的竹帘,拍打木墙的声音,啪啪啪,大概是受了伤,大概是心中荒凉,夜离影是睡不熟的,终于被这几不可闻的伴奏声惊醒。
  感受到一个温暖的体温,很轻很柔的体温,九朔,她想叫他,可是又想再在他怀里懒一会儿,没有睁眼,深深的呼吸,暮然一僵,鼻尖却没有淡淡深谷幽香,没有熟悉的味道,反倒有些冷冷冽洌的感觉。
  身子一颤,侧眸去看,入眼的是那个雪白衣袍男人,他正轻轻拉拢着她身上悄然滑落一半的绒毯,没有发现她醒了,恨不得马上跳起来,却发现四肢麻木无力,于是她平静了,淡然,“又是你,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儿?这是哪里?我明明在泉边,我明明是……”……看见方九朔了?
  问题很多……慕容浅笑,“我叫慕雪,你现在马车上,你昏倒在泉边,我看见了,就救了你。”
  “救我?”夜离影眸子一闪,末了片刻,继而笑道,“其实,我记得一点,在客栈的时候,你是不是找人为我看过,那么,告诉我到底我会不会死?”
  “不会。”
  “那么,为什么我动不了?”

☆、第二十五章 宠妾

  “大夫说你中了两种毒,两者相生相斥,消耗了你的体能,所以你会觉得没有什么力气,而且是越来越没有力气,不过,现在的话,若是觉得连爬起来都困难,可能是……还没有睡醒?”
  夜离影抽了下嘴,自动无视后半句,“所谓的越来越没有力气是什么意思,那我要怎么做?”
  动了动手指却碰到了他的腿,一张白瓷的脸几分委屈的皱起,耳根处微微红霞,似乎现在的姿势真的太过亲密,“你能不能……先扶我坐起来。”
  慕容笑了下,“其实我很想扶你坐起来,但是,你也看见了,这张塌其实很狭小,你又没有力气,若是你坐起来,怕是还要倚在我肩上,那样不是更难受?”
  “对面不是还有一张榻,你不能躺倒哪边去?”夜离影惑然。
  “对面是有一张榻,但是,你刚刚一直枕在我腿上,我怕惊醒你,身子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曾移动过,现在四肢也麻了,更动不了,所以委屈你了……”他说。
  夜离影看他,他一派安然的坐着,剔透的脸庞,表情波澜不动,如清风廊雨、闲听花语,她说,“好吧,那大夫究竟有没有说过什么,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让我好起来?”
  心中浮出不为人知的笑意,他却叹息一声,问道,“你可愿意随我回府?”
  “什么?”她愕然。
  “大夫说,这是你身上两毒相斥的后遗,不好好根治可能一生……不能下床,可能人就废了,必须用兰义花作药,每日服用……”他低眸看她,“我府中正好有此物,闲置着无用,所以想带你回府,你可愿意?”
  兰义花乃是一百年埋在土中不见风雨,一百年见风雨吐蕊开花的珍贵药草,夜离影冷笑一声,“正是巧,这么珍贵的东西居然是公子家里闲置不用的,公子家真是富贵……啊,对了,客栈里那个包下所有客房的贵客就是你吧!怎么这样巧正好在我住的地方……公子又是为什么大半夜的跑到庙里,跑到泉边,还能在我两次晕倒的时候,都被正好被你遇见呢?”
  ……你当我傻子么?她对上他的眼眸,身上泛着冷冷的光,你可不是蓄意的,他在她眸中动唇,“你猜的都对,我都是故意的,我一直跟着你……”
  第一眼,在四方城,偶然见到你,我就一直跟着你!
  闻言,夜离影猛地坐起身,到了一半却又殃了回去,慕容顺势将她揽住,夜离影盯着他动作,怒道,“你不是说你手脚麻了么?这么快就有力气了?你到底想干什么?你跟着我干什么?”
  慕容望着她的脸,仿佛在一片荒凉白茫的雪地里意外的看见了一朵春日繁花,脱口道,“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要帮你?”
  “无缘无故的为什么帮我,我不用你帮,”她透窗看外,一缕缕景物徐徐后退,她惊道,“马车现在是去哪?你要带我去哪?停车,快停车……”
  大手将她揽稳,慕容拉好她身上的绒毯,犹如痴迷般看她,“现在是回府的路,你身上有伤,不可乱动。”
  “回府,”她愣了愣,忽而想到了什么,冷道,“你看了烟花艳?”
  他颔首,她又道,“你看见我跳舞了么?”
  他嗯了一声,夜离影缓缓抬头看他,“所以,公子你觉得我是一个青楼女子,人尽可夫,故而没有问我的意思,就想要金屋藏娇。”
  慕容怔然,她一双眼眸如锋利如刀,狠狠割破他的咽喉,心口一悸,瞬间呼吸哽咽,浑身颤动起来,脑海昏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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