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主,太腹黑!》第53/93页


  小指微曲,于口中吹了一段脆短如野鸟啼鸣的声响。
  一时间,慕雪的一干下人只觉被千万只毒蜘蛛爬进脑袋,撕扯搅扰着神经,动作渐渐混乱,反观黑衣人面色如常,招招渐占优势,习毅大叫一声,‘大家捂住耳朵’,言话时候朝她刺剑,却已然来不及,眼见时机成熟,莫一做了一个口计,黑衣人齐齐收手,随她纵身离去。
  “习毅,莫要追了。”
  声音,空灵悦耳,恰似一道旷野清歌响起,似乎将屋中的浑浊戾气一扫而去,习毅回头,自己主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走进。
  白衣飘飘,微微附身,慕雪将夜离影打横抱起,看他,“莫要追了,让她去吧,今日之事,和以前一样,莫要让旁人知道。”
  “公子,为何总是如此忍让……”习毅脸色忿然。
  “估计他们不会再回来了,你且吩咐下去,我们今晚住在这里。”慕雪抱着阿离朝楼上走去,紧紧的看着怀中人,如何……一个女子何意会有如此巨大的勇气?
  “二公子这般对您,完全不顾手足之情,您为何还要忍让,”平地惊雷,白衣欣长的背影顿了顿,习毅又道,“公子,二公子为人狠戾、野心勃勃,为了一袭爵位,无所不用其极,你明明知道,何以容忍,不如早日拆穿他这卑劣小人的行径。”
  ……卑劣小人?慕雪眸光悠长,恍然中,头顶的那一抹晕黄化作一道明媚的阳光,有一条宽敞的河流,那白银盈盈、急促湍行的水,卷长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牢牢卷着其中,不得动弹,那河边的紫衣少年,不顾一干下人的喊叫阻拦,奋身跳到水里将他捞起,一遍遍焦急呼喊着,‘大哥,你不可以死啊,不可以放弃啊。’那声音,似一丝凡尘眷恋,将一心寻死的他,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唇角一动,云淡风轻的声音,剔透的几近破碎,“习毅,若是,今日是你至亲的人要杀你,你会如何?”
  习毅愣了一瞬,低声,“属下,早已没有兄弟姐妹。”他是慕容王爷在战乱中收养的一个流民的孩子。
  慕雪叹了一口气,“如此,早些休息吧。”
  山风岚岚,拂动雨珠,那雨滴碎珠,顺着青苔石瓦的缝隙婉约而下,击打在檐下的碎石上,丁丁玲珑。
  慕雪坐在床边替熟睡的夜离影掖着被子,他在打量她,这个女子,正像婴儿一般蜷缩着身子睡觉,一张巴掌大的脸,几乎就要埋进被子里了,这让他想起了阿锦,阿锦也是这般睡姿。
  记得,两人成亲那会儿,常年一人就寝的床榻,突兀多了一个,他那样的不习惯,总不自觉的背对着她睡,他本就是难以入眠的人,那样极静的夜,在她嗯嗯唧唧的梦呓中, 那一双温暖的手便会从身后将他抱住,开始的时候,他总会躲开,可她却不依不饶随着他移动,总不忍心推开她,只能由她抱着。
  日日如此,他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终于有一天,她在他身后嗯嗯唧唧呵呵傻笑,他忽而很想知道她到底在梦到什么高兴的事,想看看她如花灿烂的脸,然后,他便选择回身抱住了她,第一次,抱住一个人,没想到竟是这样幸福的感觉,他看她餍足的朝他怀里钻,一张巴掌大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那一刻,清清楚楚的听见,一颗心还在缓缓的跳动着。
  他伸手将她的脸从被子里扯了出来,她睡意懵懂,惺忪道,“你还没睡么?”
  他笑了下,“只有一张床,被你占了。”
  夜离影望着眼前人一眼,两三岁的时候,她还不肯自己睡觉,总喜欢半夜跑去霸占老头的床,于是她不情不愿的攒了攒身子,无赖道,“那什么……夜太黑了,我不想回去,你自己看着办,我睡觉了。”
  慕雪瞅着她装傻的样子,十分好笑,坐了一会儿,居然就真的爬上去挨着她睡下了。

☆、第二十八章 现在才晓得心疼我

  ***
  夜幕极深,然则姑苏城,身为皇城,不免一片姹紫嫣红。
  马车笃笃,缨铃咚咚,穿过朱墙碧瓦的城阙,一行人踏破夜色,进入繁锦的姑苏城。
  马车里,夜离影双眸张望,纵然夜色剔透朦胧,两旁的阁楼仍旧是姹紫嫣红的模样,这城诚然是一个富裕华贵至极的城。
  夜离影的心,窃窃然很是欢喜,除了生病的几年,也有从蝶谷偷偷溜出来的时候,只是一般都不会走的太远。
  悄然抬眸看他,正对面榻上的慕雪,枕着一只雪锦枕头,微斜着坐在那里,一身上下的白,如山巅积雪,似暗潭寒冰,恍然,有蒸蒸寂寥、如烟缭绕于他身。
  一张剔透脸庞没什么表情,心绪,似乎并没有因为要回家而有所浮动。
  决然世外、恍如天人的美,只叫人天怒人怨,夜离影暗叹天道不公,忽而那漂亮的眼睛眸光一闪,侧过来看她,来不及躲避,她迎上他,张口喃喃,“那什么,我只是在看你脸上的蚊子……”
  “唔,”他了然的点点头,持着折扇的欣长手指,遥遥指着她的脸,“这个时节蚊子确实是很多的,比如你脸上就有一只。”
  夜离影呵呵笑,伸手胡乱的拍了拍自己的脸,心底里丢脸到家,他这话说的真是叫人咋舌啊,可是……为什么,他不说话的时候,就像是一座冷清孤寂的雪山呢?
  “阿离,”他出声唤她,她应,他道,“你为什么不问,我到底是做什么的,家里有些什么人,何意会找你假扮我的宠妾?”
  夜离影表情滞住,她的性子那里会不想问啊,只是这一路上,他都不曾问她什么,叫她反倒不好问他家里云云,再者,觉得这么早就说穿反倒没什么意思了,不过此时,他如此一问,她到底不能大言不惭的说,‘我在等着有趣的事情发生啊!’
  于是,夜离影稍稍抬手,掀开竹帘子,朝外面的天空看了看,啊了一声,摆出一脸正气,“我在等一个恰当的时机,刚刚看了天象,今日天时地利人和,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时机,你便毫不隐瞒的一并告诉我罢!”
  慕雪笑了声,“是么,但是我昨夜也观了天象,今天怕是有人要受惊。”
  朱红宫墙恰然一晃而过,她随即一指,嗤笑道,“难不成你是这里头的人?”说完,不以为意的低头玩着指甲,便是这里头我也不怕!
  慕雪微望着她,“要是我说是呢?”
  “那我与公子缘分尽此,就此拜别罢!”夜离影肃了眉,撸了撸宽长的袖子,朝窗外喊几声‘停车’,低头穿鞋,这几天看他的穿着考究,气质如兰,就觉得他不是一般人,居然是皇宫里的人,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我宁愿去江湖跑堂子。
  “你有地方去么?”他说。
  “没有。”她继续穿鞋。
  “那你为什么愿意进入宫廷,要知道天下间有许多的人,想往这红墙绿瓦里头钻。”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淡道。
  夜离影立在地上,自顾自侧身,朝一面小几屉格里摩挲什么,随口道,“是啊,是啊,多的是人挤破脑袋想朝里头钻,所以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低声嘀咕,“那些个朝里头钻的,不是脑满肠肥富贵而死,就是一个没心眼被脑满肠肥的人无聊整死。”
  一双手,在屉格中掏了几个硕大圆润的珍珠,她心满意足的收进袖中,诚然,我是个爱惜生命的人,兰义花即便是世间难求的花,除了皇宫也会有人有的,不过是需要些大笔的银两罢了。
  轻然转身,正正撞到一个宽广的胸膛,慕雪不知何时已经立在她身后,未及张口,他于头顶问道,“那阿离你打算去哪里?”
  她仰头看他,他眼眸如雪,倒影自己的一汪笑颜,“公子不必担心,我不过是个山野村姑,去哪里都可以过得很好的,只要不是皇宫哪里我都可以过得很自在的。”
  “当真!”
  他忽而扯住她的袖子,那正是她藏着珍珠的袖子,眼睑一挑,她咬牙道,“真,比珍珠还真。”说着,掏出袖中的珍珠,递到他眼前,“你看,我们这一路的交情,几颗珍珠你应该是舍得的,对么,等我好了,再还给你些更好的。”
  他不答,扯着她衣袖的手松开,毫无征兆的抚到她头顶,只觉发髻一松,乌黑发丝,铺散开来,她愣然,“你干什么?”
  话音未落,马车咯吱一声,突兀的停住了,这本是两榻中央一条长长过道,两人站在一起便是身贴着身的,不防车子停住,夜离影一个惯力,朝慕雪身上扑了上去,谁知他也没有站稳,两人趔趄着双双倒在榻上。
  一张精致温软的长榻,他仰躺在榻上,夜离影压在他身上,两人身子紧贴着,车厢里是如梦似幻的琉璃光,将他的脸庞染上一抹魅惑,他薄唇微翘,点点柔和荡开。
  “那什么,你也看见了,我可不是故意要这样压着你的,是车子忽然停住了,我一时间没有掌握好力道和姿势,别担心,我马上起来。”她说。
  慕雪笑道,“阿离,我随你,你喜欢在上面,就在上面,只要你不嫌累。”
  “我怎么会累了?”你才是哪个被压在下面的人啊?她错了错身子,要他身上下来,口中说着,“只怕是你很累罢。”
  忽而,腰际一紧,他竟握住了她的腰肢,淡然说,“唔,现在才晓得心疼我,是不是晚了些,你要是早些想着心疼我,这几天晚上就不该一直折腾我,闹得我都没有安眠过,你说,可不是你的错。”
  这几日,他一直在床边守着自己入睡,此人身子有病,确实几分愧疚,一时忽视他握着自己的动作,她低头道,“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念及你的身体。”
  “知道错就好,以后晚上要少闹些,我倒是很喜欢你古怪新奇的花样的,但是每日如此也实在是折腾了些,我身子是吃不消的,知道么?”

☆、第二十九章 你若不愿意就推开我罢

  夜离影将要点头,却又觉得他这话那里不对劲,抬眸看他,脸颊蓦然如遇春风,携着柳絮点点擦过,他的手正抚摸自己脸,柔若无骨的婆娑着脸部的轮廓,微微的酥麻,他一张脸堆着满满的爱恋的模样。
  耳根顿时像是被人浇了辣椒油一般,火辣辣的,脸刷的红透,猛要起身,衣袖带起一道旋风,小几上的摆着的一只白瓷茶杯,不留神间将将泼她一身,升起了蒸蒸白烟,下一秒,茶杯旁边的琉璃灯摇晃一二,丁玲脆响碎在地上,车里暮然一片漆黑。
  她哎呀一声叫,趴回去躲避的一刻,身侧猝然咣当的大响,车轩门被人一把推开,突来的亮光铮铮射入黑暗,打在两人身上,打在她眼睛,只觉眼中一阵光影晃动,接着那亮光层层晕开,显出人影绰绰。
  待到看清,顿时愣住。
  赫然,是一座剔透玲珑的殿宇,那两扇两人高的红漆木门大敞着,门口两侧站满了人,美轮美奂的灯色透过门中隐约可显的郁郁花树、长廊小亭飘出,在门口马车前的地面上晕开了一片粲然光影。
  光影中,立在马车前以手扶轩门的高挑女子,一身红中泛金、金中泛红的衣裳,重叠似霞、繁琐如花,那是夜离影从未见过的样式,衣裳上头绣着大朵大朵开的华丽盛大的牡丹花,绚人眼眸。
  一张脸,风流妩媚,妍态逼人,一双美目流转着愤恨的光芒,看着暖车软榻上,紧贴着的衣裳不整的两人,这便是我的丈夫,沈丽姿脸色一暗。
  方才车子停住,她在外头请安,却只听见两人一段闺中对话,四周满是一干等候的下人,各个面红耳赤,他们却全然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她又耐着性子唤了良久,可车上的灯火却息了,这才叫她怒火一烧,不顾礼数的推开了轩门,此刻,借着薄光淌开的五彩湖泊,这两人姿势缠绵悱恻好似一对交颈嬉戏的鸿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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